“好啊,李耕地,你現在能耐了,嫌棄我丟人現眼,那你娶個體麵周正的回來,看她伺候不伺候你這一家老小!”錢氏怒氣衝衝,一改方才的病弱之態,衝上去對著李耕地就開始撕打起來。


    “瘋婦,瘋婦!”李耕地到底沒擋住,臉上被抓撓出幾道指痕。


    “簡直反了天了,對著自己男人都能動手動腳,你男人還出不出門了!”老錢氏到底睡不安生,開門一看自家兒子被撓的滿臉血口子,氣的身軀亂顫。


    指著錢氏,嘴唇哆哆嗦嗦:“明兒與我回一趟娘家,我倒要問問你爹娘,是如何教的閨女,把這樣的閨女嫁給我家,坑的他們親姐姐如此!”


    錢氏聽說要找她爹娘,方才不甘不願閉嘴,她爹娘是婆婆的娘家兄嫂,從來不會幫著自個,便是自個的兄嫂,也是向著婆婆丈夫。


    回娘家,她可落不了好,說不得就得挨一頓好打。


    她孩子都生了三個,再過兩年大閨女金萍都能議親相看了,她可丟不起這個人。


    錢氏心裏憤恨不平,也隻得偃旗息鼓。


    與此同時,五裏外的鄭水莊。


    鄭新城敲開院門,開門的是二嫂丁氏,她打開門,借著月光,看見門口站著的是小叔和妯娌。


    張張嘴,想起那日薛黃英的刁蠻模樣以及大嫂沈氏挨的巴掌,譏諷的話還是咽回喉嚨裏。


    罷了,和自己有什麽關係,方才她開門時,聽見大嫂房門也打開了,自己作甚替她得罪人,最好狗咬狗才好呢。


    想到此,她揚出一個笑:“回來了,吃飯沒有,這大晚上趕路,可是累,快回屋躺躺去!”


    丁氏話音剛落,而人還不及說話,一道尖利的聲音陡然響起:“吆,我當是誰呢,這不是咱們家需要供起來的三弟妹嗎,您不是回娘家去了嗎,這大老晚的,怎麽貴腳踏賤地,又回來了!”


    薛夏薑不說話,靜靜看著鄭新城。


    鄭新城也有些惱,他把媳婦哄回家容易嗎,這老娘們打他媳婦的賬還沒算呢,這陰陽怪氣給誰看。


    他是老來子,一向得諸氏疼愛,說話就有些不客氣,眉頭一擰,道:“嫂子話怎恁多,咱們如果有一個人需要供著,那人不正是你下的崽嗎,這是咱們的家,回不回的,還要知會你嗎!”


    說著,看也不看沈氏氣的倒仰的模樣,拉著薛夏薑就要回房,不防鄭寶城聞言出來,開口就是指責:“怎麽同你嫂子說話呢,沒大沒小,爹娘就這麽教你的!”


    鄭金虎和諸氏不好在房中繼續聽壁角,推門出來時,一臉的凝重。


    諸氏刀子一樣的目光,直直剜向薛夏薑,聲音陰沉:“回來就好好過日子,以後莫要動不動就回娘家,須知這門好出,可不好進!”


    這是下馬威嗎!


    薛夏薑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冷冷道:“婆婆說的是,隻我回來也不為別的,原是送給小妹的賀禮忘帶了,這次回來是為拿賀禮,拿上我就走,你家門檻高,我往後就不攀了!”


    她有七兩銀子,就算鄭家過不下去,她去鎮上租一個小院,看著刺繡也能過活,做什麽在這裏聽這些閑話,受這些白眼。


    諸氏聞言,大怒,正欲破口大罵,就聽鄭金虎輕咳一聲,道:“一家人,說什麽門檻高低,你是我家明媒正娶的媳婦,當日定親時,我答應過親家,定會善待與你,這些年也沒讓你下過地,粗活累活自有你嫂子們,自問也沒薄待你,怎說出這麽傷人的話來!”


    薛夏薑聞言,沉默不語,其中是非曲折,大家心知肚明,想到大姐的告誡,她按捺住反唇相譏的衝動。


    她今次忍辱回來的目的不是為了吵嘴磨牙,想到可能得到的自由,隻得生生忍耐下來。


    二日,紅燭燃盡,天光大亮,日光從窗欞溜進來,屋裏亮堂一片。


    薛黃英閉著眼睛,默默把腿從隔壁溫暖的被窩裏抽出來,呼吸依舊舒緩悠長。


    “你醒了!”她慢慢睜開眼睛,發現容澤正偏頭瞧著她,眸子裏滿是笑意。


    “嗯!”


    容澤起床穿衣,薛黃英見他還穿著昨兒的喜服,忙去衣櫃裏掏出兩個包裹。


    “這裏麵的衣裳是大姐和三姐準備的,你我各一套,換洗的時候自個拿!”


    “嗯,大姐和三姐有心了。”容澤包裹裏露出來的衣裳俱是上好的細棉料子,其中一套,更是繡了精巧花紋。


    薛黃英頓了頓,道:“我二姐在家做不得主,她又是那個性子,縱然有心,也沒那份力!”


    想到薛夏薑,薛黃英心裏也浮上後悔,昨兒不該讓二姐就這麽回家的,也不知鄭家那些個人,有沒有為難她。


    容澤聽此言,忙道:“姐姐們都很好,我小時一人,常常羨慕有兄弟姐妹的小孩,如今一下多了仨,自當同阿英你一樣,珍惜姐妹之間的情分。”


    昨兒薛黃英警告鄭新城的厲喝猶在眼前,且從定親以來,陳阿奶和王婆子多多少少都向自個透露一些薛家姐妹們的脾性婚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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