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見,忙拉起另一輛車,也出了門。


    關門落鎖,容澤又看一眼斑駁的舊門板,仿若能透過它,看到庭院,看到堂屋,看到後院菜園的繁碎種種。


    看到他長於小院裏的疏忽十幾年的春秋輪轉,靜默時光。


    “走吧!”他轉過身,眉眼間暗藏著不舍與遺憾。


    “清明的時候,咱們回來看看!”薛黃英不知怎麽寬慰他,看著滿車的鍋碗瓢勺,心裏暗歎一聲,柔聲道。


    “嗯!”


    容澤見薛黃英有些微不自在,不欲讓自個的情緒影響到她,瞧一眼藏在青菜下的野兔,遂又抿出一個笑,道:“等回去,咱們做紅燒兔吃,也慶祝你家又多一雙筷子!”


    薛黃英聞言,不禁莞爾:“多一雙筷子,確實值得慶祝一番。”


    板車一路往前,路上遇見村民們,都會好奇看幾眼,有健談的婦人,還會多問兩句。


    “阿澤啊,這是打包把自己搬到媳婦家裏了!”


    更有些人試探道:“你這箱櫃都挪走,鍋也揭了,那房子不要了!”


    薛黃英聞言,含笑接過話頭:“嬸子哪裏的話,那門還掛著鎖,鑰匙還在我男人的懷裏,房子哪能不要,不過是怕被賊偷了,挑著值錢的家夥,先放到我家!”


    婦人們聞言,隻覺這姑娘忒也不害臊,這才剛成婚幾天,滿口的我男人,也不知怎麽說出的口。


    又見容澤扶著板車側板沉默不語,心裏不禁更看不上。


    瞧瞧,這就是給人做上門女婿的下場,家裏沒點地位不說,大庭廣眾之下,媳婦明目張膽騎自個頭上,甚事都做不得主。


    婦人們也懶得再問了,畢竟人出在她們水嶺,薛黃英當家做主,她們見容澤喏喏無語,隻覺麵上無光。


    訕訕道:“侄媳婦說的哪裏話,咱們水嶺人窮,誌氣卻不短,鄉裏鄉親的,哪能就伸手就拿別家的東西。”


    薛黃英聞言,笑道:“一樣米養百樣人,嬸子們自然都是好的,咱們也是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省的到時吵嚷起來,彼此麵上都不好看。”


    說完,她一眼瞥見路旁柴垛後躲藏的一道身影,她微微一怔,轉瞬就猜到這人是誰,遂又揚高聲音,音色凜冽:“醜話我先說在前頭,那堂屋院門我都落了鎖,若是我哪日過來,發現被人敲了砸了,若讓我知道那人是誰,我的拳頭可不會客氣!”


    馮氏躲在柴垛後,心裏恨的要死。


    滿心的想衝出去理論,想到這兩日打聽的薛黃英的戰績,隻得死死按捺下來。


    她看著三人拉著板車越走越遠,那大木箱子裏也不知有多少好東西。


    還有那兩口大鐵鍋,隻這兩樣就值三百多文。


    她死死瞪著容澤,心裏暗暗咒罵,個喪門星,真是胳膊肘往外拐,你既入贅就薛家,作甚還撈咱們姓容的東西。


    容家的東西,就該是她兒子孫子的。


    她也不願出門讓這些老娘們看笑話,心裏罵罵咧咧一通,轉身往家走去。


    心裏不住盤算,回家就告訴當家的並兩個兒子,清明時,莫要給容樹兩口子燒紙錢,養出這種不孝子,活該他們兩口子不得半點祭祀。


    至於容澤,他一個嫁出去的賠錢貨,有何臉麵和身份來容家祖地,他不配!


    便是鬧到族長那裏,按照規矩,也不允許。


    沒有她當家的允許,他容澤敢進墳地一步,她倒要看看,這二人到時求不求得著她。


    板車一路回到星河灣,路過村口,自然又是一番圍觀問候,這回薛黃英淡笑靜立,由著容澤和村裏人閑話交流。


    這是自個村子,容澤以後也要生活在這裏,她待容澤尊重,村裏人往後自然不會小瞧了他。


    不管背地如何,至少明麵上,大家相敬如賓就成。


    板車一路往村尾去,還沒到家,她就遠遠看見自家煙囪上飄起嫋嫋輕煙。


    她腳步一頓,心裏就是一喜,怕是姐姐們回來了,門鎖上進不去,卸了院門進去的。


    剛到院門口,就聽到孩童稚嫩的嗓音,不同於嬌嬌的口齒清晰,這娃兒說話雖也清脆,卻更顯稚拙奶味。


    薛黃英掏出鑰匙,轉動鎖眼,隻見兩個娃兒聽到響動,已經跑到門後,她忙道:“你們何時來的,退遠些,小姨要推門了!”


    “小姨!”兩道稚嫩奶音齊齊響起,上來就抱住薛黃英褲腿,撲上來蹭了又蹭。


    “樂寶,樂貝,你倆乖,待小姨把東西卸下,再陪你們玩兒,好不好!”她含笑看著圓潤可愛,笑容燦爛的龍鳳胎,溫聲道。


    ”嗯!”


    倆娃兒聽話讓開,灶房做飯燒火的薛夏蟬和任大川也走了出來,見仨人拉回兩車滿滿當當的東西,都一愣,忙上來幫忙搬卸。


    薛夏蟬和任大川同陳葦生客氣打過招呼,含笑打趣:“你倆這是把誰家偷了,這鍋碗瓢盆,木盆箱櫃的,都能整一個小家了!”


    “這可是容澤的嫁妝,怎麽能叫偷呢!”薛黃英笑眯眯。


    薛夏蟬忙去瞄容澤,見他麵上並無不虞之色,同小妹一般的笑模樣,提起的心才放下。


    拿眼睛剜一眼薛黃英,示意她說話留心點,便又回了灶房添柴。


    一些大件家具,暫且都放到西屋,諸如鐵鍋鐵鍬之類的灶房用具和農具,被擱置在了柴房。


    東西搬完,陳葦生就要走。


    任是容澤和薛黃英苦苦挽留,他仍是推著兩輛板車,要回水嶺。


    臨走時,薛黃英想到另一輛車是借的盧有福家的,當時追著陳葦生走的匆忙,也沒留下謝禮。


    野兔就剩一隻,薛黃英舍不得,她忙雞蛋壇子裏數出十個雞蛋,又裝一小簍水靈靈的小菜,把雞蛋放在小菜上,請陳葦生幫著捎回。


    客人既走,自家人也自在許多,薛黃英打一盆水,和容澤洗過手臉,把龍鳳胎挨個拋舉一遍,便詢問薛夏蟬怎麽今兒回家來了。


    據她所知,三姐從府城帶回的這批貨物美價廉,銷路頗好,這些時日打算趕大集,去附近幾個鎮子擺攤賣貨,可是忙的緊。


    薛夏蟬便朝嘴圈紅紅的樂寶努努嘴:“還不是樂寶,吃了好東西,就想送給小姨嚐嚐!”說完,臉上便露出狡黠的笑。


    ”辣係了,才不是好東西,我不要柒,娘嗦給小姨柒!”樂寶氣的臉頰鼓鼓。


    奶聲奶氣反駁,雖然含糊不清,在場的人,包括正在處理兔子的容澤,都聽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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