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阮姨娘說的不真,二姐姐搶走我的首飾,帶走我的丫鬟,這些根本不是玩笑,二姐姐是要置我於死地!”


    “三娘子慎言!”


    阮氏急了,手指緊握帕子,看向吳三娘的眼中飽含深意,“二娘子和你一同長大,便是有些磕磕絆絆,也不過是小女兒間的打鬧,應當無傷大雅才是。姊妹之間......”


    不等阮氏說完,吳三娘的怒氣便湧了上來,直視著阮氏高聲說道:


    “夫人問我話,你豈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插嘴!阮姨娘,你的教養呢?”


    “三娘子,你!”


    阮氏的俏臉上浮現出一抹不可思議,隨後有些羞惱,一個黃毛丫頭,也敢當眾指責她?


    “你什麽你,夫人還沒說話,輪得到你嗎?”


    吳三娘消瘦的小臉上一片憤然,轉頭不再看阮氏,繼續怒道:


    “阮姨娘雖是長輩,但我也要提醒您,夫人才是這府中的當家主母,便是您再有不甘,時移世易,有些東西還是少肖想的好,免得兒女跟著生了妄心,若是被父親知道了,怕也不會護著您的。我雖然是晚輩,說的話也不大好聽......”


    說到這,吳三娘眼中浮現出濃濃的嘲諷:


    “但我勸您,還是聽著吧!”


    沒有錯過吳三娘眼底的嘲諷,阮氏當下便被氣得俏臉扭曲了一瞬,半晌後,也隻能佯裝輕描淡寫地說了句:


    “三娘子還知道自己是晚輩啊。”


    吳三娘說得句句都卡在禮法上,當著眾人的麵,阮氏還真沒法反駁。


    真要反駁倒也有法子,阮氏一向口齒伶俐,當年便能懟得江氏說不出話,順順利利地進了吳府的側門,成了吳老爺的愛妾,隻是如今......


    阮氏輕吸了一口氣,冰冷的目光掃了吳三娘一遍又一遍。


    若是她開口反駁,豈不坐實了這個小賤人說的話?間接證明二娘子的確說過那些大逆不道的狂言?


    很好,她記住了,這梁子,算是結下了!


    這點心思若是被吳三娘知道了,吳三娘也隻會冷笑。


    她們的梁子是這會兒才結下的麽?接下來,她可要好好說說二娘子命人推她下水的事兒了!


    正當吳三娘準備開口時,門外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緊接著便是令阮氏母女心喜的沉穩男聲響起。


    “夫人,阿阮,這是怎麽了?二娘怎麽跪著?快起來。”


    來人正是吳府的主君,吳二娘與吳三娘的父親,現任兵部侍郎的吳守忠,人稱吳侍郎是也。


    吳侍郎身量不高,體態中等不胖,頭戴玉簪,麵白髯美,寬袖長靴,一副十足十的文人扮相。


    隻是吳侍郎的一句話,江氏險些氣了個仰倒。


    叫她夫人,叫那賤人阿阮?還有,他都不知道二娘犯了什麽事,就著急叫她起來!


    還真是寶貝那對母女啊,生怕她這個嫡母刁難了她們......


    江氏心中不滿,臉上卻適時地揚起一抹假笑,朝吳侍郎福了福,吳侍郎忙回了半禮。


    其實對於夫人江氏,吳侍郎倒是沒什麽不滿意的,隻是想起江氏一貫的小心眼,吳侍郎忍不住歎了口氣問道:“院子裏亂糟糟的,這又是怎麽了?”


    見向來疼愛她的父親來了,吳二娘的腰杆又硬了,得意地瞥了一眼吳三娘,轉頭看著吳侍郎,滿腹委屈道:


    “父親,女兒不過是和三妹妹閑聊了幾句,就被夫人捉來問話,女兒實在冤枉!”


    從教育妹妹到和妹妹閑聊,吳二娘這是決定將罪名推得幹幹淨淨了。


    吳三娘有些無語地看了一眼阮氏母女,心裏大罵無恥!


    不把這對無恥的母女收拾了,那她以後的日子還怎麽躺平?


    正這般想著,江氏那邊已經命浣紗開了口,吳侍郎聽浣紗的話,忍不住將責備的目光投在了吳二娘身上。


    這孩子,說話怎的這般沒有把門?也不知道阿阮是怎麽教的。


    見吳侍郎麵有責備,阮氏當即便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哀戚戚地嬌聲辯解,無非就是浣紗的話不可信雲雲。


    江氏自然要拉出吳三娘作證。


    光這樣循環可不行,那吳老爹明顯就是個偏心的,這樣下去的結果還是自證。


    無論什麽時候,都不要陷入自證陷阱,這也是現代生存的基本法則之一。


    想清楚之後,在吳侍郎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時,吳三娘也學著阮氏的樣子,哀哀地跪倒在地上,配上那副單薄消瘦的小身板,看起來竟比阮氏還要楚楚可憐。


    揚起麵黃肌瘦的小臉,吳三娘再一次爆發了演技。


    隻見那淚珠在微紅的眼眶中迅速凝聚,欲墜不墜,看起來倒比嚎啕大哭更多了幾分悲傷。


    “爹爹容稟,二姐姐說得那些話,我不隻一次聽過了。”


    吳三娘剛一開口,眼眶就再也圈不住淚珠,嘩一下就順著小臉流了下來,懸在下頜上遲遲不肯下落,就像跪在地上倔強而脆弱的小姑娘。


    “以前二姐姐口出狂言也好,搶我的人、搶我的首飾衣服也罷,我都不在意,阿娘經常教導我要尊重兄姐,不可生事,我都記在心裏,那些東西便也隻當是孝敬二姐了。”


    吳侍郎聞言,忍不住點點頭,心裏到底有些發酸,三娘的阿娘馮氏一向如此,低調謙和,很是本分,連帶著三娘也是如此。


    想到三娘素日裏的省心,吳侍郎便誇了一句“好孩子”。


    吳二娘聞言,咬緊牙關,有些嫉妒地剮了吳三娘一眼,要真是不在意,何必在此舊事重提?


    虛偽!


    無視她的白眼,吳三娘輕輕拭淚,朝吳侍郎福了一福,瞪大眼睛繼續控訴道:


    “可是二姐竟然絲毫不在意我這個妹妹,爹爹可知,前幾日我落水,便是二姐姐命人推的!而推我的人就是二姐姐身邊的香杏!”


    一語既出,驚起滔天巨浪。


    吳侍郎麵色驚疑,下意識地喝了一句:“三娘不可胡說!”


    反觀阮氏和吳二娘,原本劇烈跳動的內心因為吳侍郎這句話,瞬間平複了許多。


    隻是聽到吳三娘的下一句話,兩人剛放下的心又立刻提得高高的。


    “爹爹,女兒有證據!”


    看著吳三娘倔強又冷硬的小臉,阮氏知道今天的事怕是沒個善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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