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子跟外套都濕了,羅月回房換了一雙棉鞋跟外套,經過堂屋時聽見院子裏有動靜,那是踩在雪地上發出的吱嘎聲,她側轉身透過大門朝外瞧,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小姑?你怎麽來了?”


    羅佑娣跨進門檻,抖落身上的雪花,上前一把抱住羅月哭了起來,“你奶病了這麽大的事怎麽不去找我?你受苦了。”


    村裏人在她麵前陰陽怪氣的嘲諷,她才知曉母親生了重病,父親他們竟然不管她的死活,把她丟在大哥家裏讓小月一個孩子照顧。


    羅月輕拍兩下她的後背安撫,眼神卻危險的半眯起來。哪個嘴碎的告訴了小姑?有她在,自己還怎麽把玉佩騙到手後再送走奶奶?


    羅佑娣鬆開羅月,伸手撩起她額間的劉海夾在耳後,“你這孩子,以後有事別自己一個人扛著,小姑還在呢。我進去看看你奶奶。”


    看著小姑進了房間,羅月並沒有跟進去,而是站在牆根偷聽。


    她倒要看看奶奶會不會把銀手鐲的事情說出來。


    羅老太看到羅佑娣,一邊哭一邊罵:“你還知道回來?你怎麽不等我死了再回來?!”


    “你爹,你哥、你弟他們都不管我死活!”


    “不帶我去看病,也不讓我回家,就讓我在這裏等死!”


    “一個個畜生不如的東西,早晚天打雷劈劈死他們!”


    罵著罵著,羅老太忽然放軟了語調,可憐巴巴的看著羅佑娣哀求:“四丫,換親的事情是你爹做的主,為娘也沒有辦法。我好歹生了你養了你,我可是你親娘啊,你救救娘好不好?你救救娘。”


    “我爹做的主,你沒有辦法?”羅佑娣紅著眼眶嗤笑一聲,“是誰打我罵我,逼我同意的?!”


    羅老太心虛的瑟縮了一下身子,後悔的眼淚不停的往下流。以前,她不該把事情做絕。她以為老了能有兒子依靠,沒想到一個個都是白眼狼,她悔啊!


    “現在沒人管你,是你活該,自作自受!”羅佑娣的眼淚忽然落了下來,怨恨的看著她,“你動輒打罵我跟二姐,對大哥他們卻不舍的罵一句,他們現在變成這副模樣,那也是被你寵出來的!”


    “是娘的錯,是娘的錯,慈母多敗兒呀。”羅老太抹著眼淚認錯。


    看著母親憔悴蒼老的模樣,羅佑娣心裏很不是滋味,難受極了。


    雖然她怨恨母親,但是真正的罪魁禍首是父親,母親不過是依附他生存的可憐蟲罷了,“你在這裏等著,我去找爹商量一下。”


    羅老太並未阻止,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心裏並沒有產生任何希望。


    果然,一個小時後,歸來的羅佑娣紅腫著雙眼看著羅老太,“爹死活不同意送你去醫院,他說我要是敢私自送你去,就不認我這個女兒。”


    “不認就不認!”羅老太一心隻關心自己能不能去醫院,能不能活命。


    “我想法子借輛車送你去醫院沒問題,可是沒錢治病,去了還是會被醫院趕回來。”丈夫不爭氣,全家指著羅佑娣一個人掙錢,她身上雖然有點錢可是根本不夠去醫院看病的,“你等著,我出去借錢。”


    羅月站在堂屋大門口,看著羅佑娣風風火火又衝進了風雪中並未阻止。


    小姑沒死過,她心底仍舊對親情還有那麽一絲眷戀,那就讓她再吃點苦頭,自己再幫她徹底斬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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