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羅月所料,幾個小時後,臉上頂著巴掌印的羅佑娣,一瘸一拐的回來了,頭發也亂糟糟的,衣服、褲上都是汙漬。由於外麵還下著雪,身上濕了一大片,明顯剛跟人打過一架。


    羅月立即上前攙扶她,關心的詢問:“小姑,誰把你打成這樣?”這些人下手還是不夠狠,應該在打狠一點。


    羅佑娣沒有說話,徑直進了房間。


    看到她淒慘的模樣,羅老太瞬間明白了一切。她不但沒有借到錢,還被人打了一頓,忍不住責怪斥責:“你怎麽這麽沒用?!”


    羅佑娣輕輕拂開羅月的手,冷笑了一聲:“我是沒用!我在村子裏借錢被爹知曉了,他趕過去打了一巴掌。我回婆家借錢,也被他們聯手打了一頓。”


    她當然不可能站著挨打,自然也打了回去,可她再怎麽反擊,雙拳難敵四手,還是吃了大虧。


    “當初你強迫我換親嫁給了高雲峰,我就當還了你的生恩。”


    “今天我為了你挨了這頓打,就當還了你的養恩,從此,兩不相欠。”


    雖然篤定幺兒會回家,可時間緊迫,羅老太生怕小兒子回家之前她就先病死了,如今一聽女兒不管她了,頓時急了,“四丫!生養之恩大於天!不是你說還了就還了!”這個死丫頭從小就一身反骨,沒有二丫好拿捏,聽她這意思是不會送她去醫院了!


    “你喜歡說就多說幾遍,反正你也說不了多久。”羅佑娣無視她氣急敗壞的模樣,扭頭走了出去。


    羅老太趴在枕頭上哭得特別傷心難過,羅月終於從她的臉上看到了悔恨,轉身也跟著走了出去。


    瞧見小姑站在大門口對著門外發呆,她什麽話也沒說,進入房間打開行李箱翻找出一瓶碘酒。


    村子離鎮上比較遠,有一個頭痛腦熱的隻能去李大夫家。


    大概是上輩子被胃癌折磨的三天兩頭往醫院跑,這輩子她非常抵觸看到任何醫生,所以買了一些常用的藥備著。


    久病成醫,小毛小病她自己就能治。


    羅月把羅佑娣叫進房間,關上房門,讓她脫掉外套幫她擦碘酒,觀察她的臉色,“小姑,你已經盡力了,萬一奶奶不在了,你也不要太傷心。”


    “嗬。”羅佑娣仿佛聽到了世界上最好笑得笑話,笑出了聲。


    等她反應過來,尷尬的看向羅月,“小月,說出來你可能會罵我冷血畜生,在我還小的時候,爹娘總是因為你爸他們幾個兄弟打我跟你二姑,我就巴不得他倆早點死……”甚至做夢幻想著自己會巫術,咒死爹娘。


    在她的心目中,當個孤兒都比做他們的女兒強。


    “小姑。”羅月握住她的手,“你這不叫冷血,若是讓你選擇,你根本不願意出生。”


    “沒出嫁前,你當牛做馬的回報他們,是他們不把你當人看,毀了你的一生。”


    “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兒,他們卻不配做父母。”


    “你沒有錯,愛自己永遠都沒有錯,他們自私自利隻愛自己,咱們也要學他們自私自利,對自己好一些。”


    “若是換成你癱在床上,我敢說,奶奶絕對不會為了你出去借錢,她隻會嫌棄你是個拖累,讓你早點死。”


    聽著長篇大論,羅佑娣仿佛第一次認識眼前的少女。


    她既然看的如此透徹,那怎麽還對大哥大嫂那麽孝順?轉念一想,或許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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