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此事也算是本王妃管理不當。”


    陸侍妾連忙道:“如何能怪王妃?!王妃日理萬機,底下的管事婆子們難免藏有私心。”


    “王妃管得了人管不了心。”


    不得不說,陸侍妾真的很會看人說話。


    饒是王妃想重罰她,被陸侍妾這一番體貼話說下來,心中怒意也消散了許多。


    王妃抬手揉了揉眉心,“你先想法子把從安侍妾那偷的東西還回去。若東西不在了,用銀錢替代也是一樣。”


    陸侍妾欲言又止。


    王妃眸光冷了愣,“怎麽,你不願意?”


    陸侍妾無奈道:“不是奴婢不願。實在是奴婢手上沒錢。但凡奴婢手上寬鬆,也不至於做出這種蠢事……”


    王妃的視線落在平安身上,“那便這樣吧。”


    “平安,你和安侍妾回去商議,列個單子,算出總銀錢。”


    “以後就從陸侍妾的月例裏扣一半用來償還,直到還清。”


    陸侍妾這會哭不出來了,心一陣陣抽痛,有些呼吸不上來。


    她弱弱喊道:“王妃……”


    王妃一個冷眼掃過去,“隻是偷盜之事實在敗壞門風,死罪能逃活罪難免。”


    陸侍妾立馬喊道:“求王妃饒命!”


    王妃:“念在你是初犯,且也有些情有可原,便罰杖責十下,禁足一月。”


    陸侍妾高聲道:“多謝王妃體恤!”


    杖責十下,並不算重,養一段日子就能好。


    禁足也頂多是丟個臉。


    陸侍妾向來臉皮厚,最不怕的就是丟臉。


    如今,隻盼著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


    王妃又道:“安侍妾身邊的丫鬟橘子,背主忘恩,與陸侍妾合謀偷盜。杖責三十,送出王府。”


    陸侍妾麵色一凝,“王妃!”


    “怎麽,你有異議?”


    陸侍妾咬牙道:“此事奴婢的錯處更大,橘子隻是受奴婢威脅,還請王妃對她從輕處罰。”


    陸侍妾又道:“她老子娘得了病,需要銀錢,才被我抓住把柄威脅。求王妃輕饒她一回,莫要趕她出府,便是留下當個粗使丫頭也行。”


    “此事……她也是無辜的。”


    王妃卻覺得她說這些話有些好笑,“據我所知,安侍妾待你也算不錯。”


    “可你背著她爬床,如今還偷盜她的東西,可見你並非一個念舊情的人。如今卻為了一個丫鬟求情,我倒是不解。”


    陸侍妾沉默良久,才道:“不一樣的。”


    至於怎麽不一樣,她無法和王妃說。


    便是王妃聽了,也未必能理解。


    王妃生來就是主子,又怎麽會懂她們這些做奴婢的想法?


    王妃忽然道:“李媽媽,你待會去安侍妾那一趟。就說本王妃也賣她一回麵子,橘子是走是留,由她決定。”


    陸侍妾忽然鬆了口氣。


    她又小心翼翼道:“王妃,奴婢可否替橘子承擔十棍……她如今還年輕,三十棍下去,隻怕下半輩子都沒了指望。”


    陸侍妾知道,行刑之人也會看人下菜碟。


    同樣是十棍,落在她身上的棍子必然比落在橘子身上的輕。


    王妃意味深長的看著她,“也罷。就應你所求吧。”


    有身材健壯的婆子拖著陸侍妾去外麵行刑,橘子早被人壓在外麵跪著,如今兩人一同受刑。


    人還未散,王妃又道:“此事我也有錯處。便自罰一月月例,用來補償安侍妾。”


    李媽媽等人一同勸誡。


    王妃卻是個主意正的,落下的話從不更改。


    等陸侍妾和橘子受完刑被送走,王妃才問李媽媽,“這陸侍妾和橘子,是怎麽回事?”


    陸侍妾的事,王府知道的人沒幾個,偏李媽媽正好知道。


    “主子可還記得劉侍妾?”


    王妃垂眸,從久遠的記憶裏找出了這個劉侍妾的信息。


    “是兩年前納給王爺,跑到寧側妃門口潑婦罵街的那個?”


    還真別說,王妃對這個劉侍妾印象頗深。


    敢以侍妾之位挑釁當時有兩個兒子的寧側妃,插著腰在蘭香院門口罵了整整一個時辰,直把寧側妃給氣病了。


    滿後院僅此一人。


    李媽媽點頭,“正是此人。”


    “主子該是忘了,安侍妾是和劉侍妾一同入府的。恰好一個潑辣蠻橫,一個又老實巴交。”


    王妃向來聰慧,若有所悟道:“這兩人鬧過矛盾?”


    “哪裏是鬧矛盾,是劉侍妾欺負安侍妾。”


    李媽媽娓娓道來,“那時兩人都剛入府,劉侍妾就以安侍妾對她不敬為由,要打安侍妾,當時就是安侍妾身邊的丫鬟吉祥給攔住了。”


    吉祥,也就是現在的陸侍妾。


    那時王妃忙的不可開交,這麽點小事就交給李媽媽去處理了。


    故而李媽媽才知道的這麽清楚。


    李媽媽:“因這事,劉侍妾被罰了一頓,也記恨上了吉祥。老奴隱約記得,那年冬天,劉侍妾邀安侍妾去賞雪,賞著賞著便說起了臥冰求鯉的典故。”


    “恰好吉祥的老子娘病重……”


    王妃心中一動,“後來呢?”


    “不知具體發生了什麽,隻知道劉侍妾非要讓吉祥去觀月池裏鑿冰捕魚。”


    王妃皺眉,“安侍妾也應了?”


    吉祥是安侍妾的丫鬟,隻要安侍妾不答應,劉侍妾鬧破天了,也不能拿吉祥怎麽樣。


    李媽媽無奈道:“主子又不是不知道安主子的脾性。別人欺她,她不但不氣,還巴巴的替別人解釋。”


    “劉侍妾如此勢強,她敢說什麽?”


    “寒冬臘月的,吉祥跳下觀月池捕魚……因這事沒鬧大,便沒誰去管,隻知道吉祥那個冬天就沒出現過了。”


    王妃忽然想到三個府醫的脈案,“大夫說她宮寒嚴重?”


    李媽媽:“約莫就是那時落下的。”


    “我看陸主子為橘子求情,約莫是想到了她自己。當初她老子娘也是病重在床。”


    其實李媽媽隻要稍微打聽一下,就會知道。


    吉祥的娘,也是在那年冬天走的。


    王妃忽然笑了笑,“安侍妾的運氣倒不錯。”


    李媽媽初時不解王妃話中的意思,如今仔細品品,頗為認同。


    安侍妾入府就沒什麽寵愛。


    劉侍妾雖然潑辣跋扈,景王好歹寵過幾日。


    可得過寵的劉侍妾早早死在寧側妃手上,無寵的安侍妾倒是日子越來越好過,如何還懷著景王的子嗣。


    聽說還是雙胎。


    這運氣……也真是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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