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宮女步履輕盈,雙手小心翼翼捧著精致的衣衫,緩步來到榻幾前,她們低頭垂眼,聲音恭敬而謙遜:“奴婢二人,特地前來,為姑娘更衣。”眼前的衣衫華麗絢爛,首飾璀璨奪目。


    江承兮心間卻湧起一陣莫名的慌亂,她忙不迭地指向地上的包袱,輕聲說道:“不必勞煩二位了,我習慣穿著自己帶來的衣衫。還請二位先行退下,我可以自己更衣。”


    兩名宮女聞言,臉色驟變,她們不約而同地跪下,連連磕頭,哀求之聲此起彼伏:“懇請姑娘垂憐,讓奴婢們服侍您換上這些衣衫吧!求您了!”她們的聲音中透露出深深的恐懼與絕望,仿佛完不成這項任務,將會麵臨無法想象的懲罰。


    江承兮注視著那些以兔子為元素精心製作的衣衫和首飾,心中湧起一股難以名狀的厭惡。然而,當她看到兩人額頭已然磕出紅腫時,終究是不忍,輕輕點了點頭,算是應允了。


    隨後,經過宮女們的細心的裝扮,江承兮終於穿戴完畢。她對著銅鏡,看著自己一身兔子元素的裝扮,無奈之情溢於言表——此刻的她,儼然成了一隻活脫脫的大兔子。


    衣衫上繡滿了形態各異的兔子圖案,鞋襪、簪子、耳環等每一處細節都巧妙地融入了兔子元素。


    就在這時,澋蕭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她身後,語氣平淡地詢問道:“怎麽發呆了?對這身打扮,可還滿意?”


    江承兮聽到聲音,慌忙轉過身來,卻發現那兩個宮女已不見蹤影。


    她努力調整自己的表情,擠出一絲笑容,回應道:“臣女多謝太子殿下賞賜,臣女很是喜歡。”


    澋蕭似乎並不相信她的話,他緊抿著雙唇,語氣中透露出一絲質問:“既如此喜愛,那緣何又將那支玉兔發簪轉贈他人?”


    江承兮心頭一震,腦海中浮現出那支玉兔發簪的模樣,難道竟自己在及笄禮上收到的那支?她懷揣著些許忐忑,小心翼翼地探詢道:“敢問殿下,那支玉兔發簪,莫非是殿下所贈?”


    澋蕭跨前一步,語氣中透露出絲絲不悅:“除了孤,還能有誰?孤特地命人精心籌備,未曾料到你會如此輕易地將其轉贈他人,你倒是大方。”說到此處,他已是咬牙切齒,滿臉憤懣。


    江承兮見狀,連忙擺手辯解道:“殿下明鑒,那日臣女收到的禮物琳琅滿目,臣女也不知那匣中放著的就是玉兔發簪。待臣女將其贈予表姐後,方才得知,實在追悔莫及。可為時已晚。”


    澋蕭的麵色稍霽,他淡淡地問道:“果真如此?”


    江承兮心虛地垂下眼簾,低聲道:“是的,臣女對那支簪子鍾愛有加。隻是,送出之物,又怎好再討回呢?”


    澋蕭冷笑一聲,不屑地道:“既已被他人戴過,便已沾染汙穢,取回又有何意義?直接毀掉便是。日後孤命人為你重新打造就是。”


    言罷,他從懷中取出一隻晶瑩剔透、溫潤如玉的玉鐲,一把捉住江承兮的皓腕,欲將其佩戴其上。


    江承兮驚慌失措地掙紮著道:“殿下,此舉恐有不妥,此等珍寶,臣女實難承受。”


    澋蕭卻置若罔聞,執意將玉鐲硬套在她的腕間,而後冷然說道:“此番切勿再將它贈與他人,這玉鐲便算作你的及笄之禮吧。”


    江承兮心中暗自腹誹:“此人依舊如昔日般,實在令人難以忍受。”


    然麵上卻不得不佯裝出感激涕零之態,盈盈一拜道:“臣女蒙受太子殿下隆恩,隻是臣女已離席多時,恐家中祖母掛念,鬥膽懇請殿下恩準臣女返回宴席。”


    澋蕭心中掠過一絲不悅,但見天色已晚,便輕歎一聲,頷首示意道:“也罷,孤派人護送你回去。若你祖母問及身上衣衫首飾華來曆,你便說是貴嬪所賜。”


    江承兮聞言,雖心生訝異,卻仍溫順地點頭應允。她迅速推開了房門,猶如一隻受驚的小鹿,慌不擇路地疾奔而出,仿佛身後有猛獸追趕。


    澋蕭凝視著她倉皇離去的背影,麵色愈發陰沉,那原本冷峻的臉龐更顯得陰沉可怖。當他是洪水猛獸嗎?跑得那麽快。


    正當他準備跨步出門之際,卻見江承兮竟又急匆匆地折返而歸,因速度過快,兩人撞了個滿懷。


    江承兮隻覺一陣劇痛襲來,仿佛撞上了銅牆鐵壁,疼痛難忍。


    澋蕭見狀,急忙伸手將她扶住,語氣中帶著責備:“你這般莽撞行事,成何體統?”


    晶瑩的淚珠順著江承兮地臉頰滑落,鼻尖因哭泣而泛紅,顯得楚楚可憐。


    她帶著幾分委屈,低聲啜泣道:“殿下所言極是,臣女失態了,請殿下責罰。”那模樣猶如一隻受驚的小兔,令人心生憐愛。


    澋蕭心中的不悅逐漸消散。他伸出手,輕柔地拭去她臉上的淚痕,聲音也變得柔和許多:“你何以又返回?”


    江承兮被他的舉動驚到,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一小步,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跪倒在地,低頭說道:“微臣女鬥膽請教殿下,臣女的祖父究竟何處冒犯了殿下?懇請殿下寬宏大量,原諒祖父這一次過失,臣女在此懇切哀求殿下!”


    她尚未將頭叩拜至地麵,便被澋蕭有力的大手迅速扶起。


    澋蕭眉頭緊鎖,略顯煩躁地說道:“孤連你祖父是何人都一無所知,又何從知曉他何時何地得罪於孤?”


    江承兮頓時愣住,心中暗自琢磨,莫非這位尊貴的太子殿下,所經手之血腥事務繁多,以至於連些許小事都難以記起?


    她急忙解釋道:“殿下,臣女的祖父便是三日前,在早朝之上,您斬史大人之際,不慎誤傷的那位老臣。”


    經此提醒,澋蕭這才恍然憶起,確有此事。當日,確實有一老頭,妨礙自己拔劍了。若不是自己稍收力度,否則其臂恐已斷矣。


    然他卻不以為意,輕描淡寫地道:“此事微不足道,孤早已忘懷,何談怪罪之說?”


    江承兮麵露疑惑,問道:“殿下近日莫非未曾耳聞宮外流言蜚語?”


    澋蕭神色自若,回道:“孤近日宮中忙碌,未回東宮,外間之事,一無所知。”


    江承兮心存疑慮,低聲嘟囔:“先前殿下在屋內,尚言我在宮外與人爭執。此時又言未曾聽聞,豈非自相矛盾?”


    澋蕭邁步向前,略帶戲謔地笑道:“孤耳力甚佳,休要竊竊私語。若有要事,直言便是。”


    江承兮憤憤不平,直言不諱:“若我祖父無罪,緣何眾口一詞,傳言殿下欲對江府不利?今日宴會,竟將我們置於末席,如同逐出門外。眾人見我們,如避蛇蠍。”


    澋蕭見她氣鼓鼓的模樣,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他輕聲安撫道:“孤已知悉此事,你先回去。日後,此類謠言,斷不會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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