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後,除了李晨陽帶著雪月進圖書館之外,大家都各自散去。他們坐在一張擦得鋥亮的木桌前,桌上散落著打開的書籍。


    李雪月好奇地翻著翻開的書本。話題從武邑、漢江的疆域到各國不同的政治觀點。這些都是她感興趣但從未抽出時間閱讀的書。說起書,她還沒有接觸過《孫子兵法》。


    “父親回家的時候,遞給了我這些。”李辰陽一邊說道,一邊將三卷卷軸分別放在了桌子上。


    李雪月展開羊皮紙,眉頭一挑。“這是皇家法令!”


    “是的,這些都是由皇帝正確獲得和批準的,盡管我懷疑他在蓋上皇家印章之前是否真的看過它們。” 李辰陽看著最後一句話,眉頭緊鎖,氣血沸騰。


    因為皇帝不喜歡他的工作量,他總是把大部分的工作都推給宰相,結果導致他們的父親勞累過度。李晨陽厭惡李家總是要為王家服務。這是不公平的,李家的工作很少得到認可。


    “轉讓商業股份的聖旨。”李雪月開始讀起麵前的一卷卷軸。“如果讓白勝子爵簽了字,那麽他的全部股份,也就是大部分的生意,都將交給我們。白家,隻有他擁有交易港的股份。”


    轉向另一張,她說道:“這張是特定時間段內的版稅……”她聲音逐漸減弱,將注意力轉移到最後一張上。“這是為了……!”


    她震驚地抬起頭。“把業務完全交給我們,不附加任何條件。”


    “是的,父皇對一切起草的方式都考慮得很周全,隻要得到白勝子爵的指印,在聖旨上簽字,一切就都定下來了。”


    “那他公司的其他投資者呢?他們肯定對此有發言權嗎?


    “這就是白勝子爵生意的有趣之處。”李晨陽歪著頭說道。“他肯定對誰在企業中擁有最大權力非常偏執,因為給予其他貴族的股份不足以推翻他。”


    “原來如此。”李雪月低聲說道,舉起其中一張法令,注意到木卷的旋轉沉重而有目的。“一切似乎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李晨陽靠在椅子上。“今晚海盜們就要起航了。”


    李雪月點了點頭,隨後進一步查看了這些法令,所有法令的尺寸都是一樣的。“隻要白勝子爵的紅手印和簽名就可以了?”


    “還需要白家的印章,三樣加在一起,一切就敲定了,生意就到了我們的手裏。”李晨陽若有所思,看著她卷起最重要的兩枚,將版權費的法令留在了上麵。桌子。


    “這些是我們應該關注的,”她解釋道,舉起手中的卷軸。“至於這個,”她指著桌上那張打開的卷軸點了點頭,“沒那麽重要。”


    “雪月。”李辰陽突然說道,很仔細地觀察著她的表情。她似乎對自己的計劃進展順利感到滿意,但他知道事情遠不止表麵上看到的那樣。有件事困擾著她,而一些小事就暴露了這一點,那就是她眉間的輕微皺紋和微笑中的輕微皺縮。


    “唔?” 她哼了一聲作為回應,轉向他。


    李晨陽的懷疑得到了證實。她因為某件事而心煩意亂。“你跟他商量過於震的離開嗎?”


    李雪月笑容一斂,目光從他身上移到了桌子上。“並不真地。”


    “我以為他上次來我們莊園的時候你就已經談過了?” 李晨陽指出。


    李雪月聳聳肩。“事情沒有按計劃進行。”


    “雪月,我希望你對我誠實。”他開始說道。“盡管我們為您提供了建議,但最終的決定還是由您做出。”


    李晨陽在椅子上直起身子,手肘撐在桌子上。“是什麽讓你留在五邑?”


    李雪月沒有回應。她隻是將手指交叉在一起,眼睛一直盯著麵前的桌子。她無法理解她的沉默。為什麽回答他這麽難?


    李晨陽鼻子裏輕輕歎了口氣。“我再說一遍,是複仇讓你退縮了?還是你不忍心離開我們?還是別的原因?”


    “這就是你列出的一切。”


    “我列出了三個選項,但最後一個太模糊了。你為什麽不給我說清楚一點?還有什麽讓你留在這裏?”


    “我害怕。”李雪月終於承認了,抬起頭盯著他,眼眸因無法言說的想法而顫抖。


    聽到她的回答,李辰陽頓時愣住了。“你是什麽意思?” 他身體前傾,壓低聲音問道:“有人威脅你嗎?”


    盡管他極力掩飾,她還是從他的語氣中聽到了警報。他會殺死任何試圖傷害她的人。


    “萬一於震隻是對我著迷呢?他厭倦了我怎麽辦?我們才剛剛認識,他卻似乎愛我那麽深,我怕這樣的日子不會長久。”


    李辰陽冰冷的目光柔和了一些。他伸手拍了拍她的頭,緊繃的肩膀放鬆下來。


    “你擔心這段關係隻會是一時興起,而不是永遠持續下去?”


    李雪月縮回椅子裏。她向他微微點了點頭,但幾乎看不見。


    “說實話,我也擔心同樣的事情。”李晨陽承認道。“如果你千裏迢迢來到了赫辰,然後他突然決定不再愛你了怎麽辦?”


    李晨陽擔心地用手指敲著桌子。“你將被困在異國他鄉,沒有朋友或親人,遠離我們的援助之手。你將被他的人民、他的仆人、他的同伴包圍,沒有人會站在你一邊。”


    一想到李雪月和李明華坐在同樣的位置,周圍都是世間的財富,卻缺少一個可以分享的同伴,他就不寒而栗。


    就像宮殿裏養的花一樣,會盛開,也會枯萎。他們的名字將隻是一個記憶,很快,他們的存在就會被遺忘,而他們的丈夫肯定會被載入史冊。


    一想到李雪月燦爛的笑容會因憂鬱而扭曲,李晨陽就堅定了自己的決定:如果於真想要李雪月,那麽他就必須等待。


    “讓他去漢間,你們的關係也能經受時間的考驗。”李晨陽突然開口。“也許他會回來找你,也許不會。”


    他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頭,唇角勾起淺笑。“他可能會以皇帝的身份回來要求他的皇後,或者他可能會帶著條約的消息回來,但永遠不會去找你。”


    想到後者,李雪月的心就沉了下去。他還會回來嗎?一旦回到漢間,他將再次成為最有資格的光棍。母親們會策劃討好他,女兒們會殺人來引起他的注意。


    一個又一個暗箭傷人的女人,直到最後,一位美麗的皇後出現了——一個穿著赤紅和耀眼金色的女人爬上韓間皇宮的皇階。女人看到自己的丈夫漢建皇帝,會抬起頭來微笑,而他則帶著頑皮的笑容向她伸出援助之手。而那個女人,或許永遠都不是李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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