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著瞎婆進了裏屋。


    蘇若被芳姐攔在了門外:“你在堂屋裏等吧。”


    她便也不好再上前。


    這裏看起來似乎沒有異常。


    如果忽略瞎婆這沾滿鮮血的雙手和那張滿是汙穢的木床之外。


    甚至能聞到濃厚的血腥味。


    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早上的那個孕婦留下來的。


    就連那木床的半截都被鮮血浸透成了暗黑色。


    瞎婆在一個瓷壇子裏摸索著,然後抓出了一把黏糊糊還帶著血的胎兒。


    估摸著應該有五六個。


    甚至臍帶都還掛在上麵沒來得及處理。


    我仔細看過了,全是帶把的。


    將那些死胎點了點數量放入一個黑色塑料袋之後轉身朝我走來。


    “姑娘你還要不要胎盤?那東西補的很,養顏美容呢。”她將塑料袋放入我的手中之後又低聲說道。


    我忍住胃裏的翻湧搖了搖頭。


    隨後佯裝從包裏給她拿錢,迅速掏出了我的蛇骨鞭一把扼住了她脆弱的喉嚨。


    仿佛輕輕一用力,她就會身首分離。


    “閉嘴!”我順勢掀開那礙事的黑布,陰冷的盯著他做出警告。


    她張了張嘴,到底是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老實交代我可以給你留條殘命。”我將蛇骨鞭稍微鬆了鬆,給她留了點喘氣的機會。


    她眼睛一轉還是大喊了起來:“救命!”


    多少有點不知死活了。


    又或者是把我想的太善良。


    我逐漸加大力氣看著她憋紅的老臉和瞪大的雙眼。


    身後的門被推開。


    芳姐一臉冷漠走了進來隨後淡淡的開口道:“別殺她,還有用。”


    蘇若則跟在她身後隨時準備下手將她打暈了。


    我知道她與這頭門村的人不是一丘之貉,但她的反應還是有點讓我出乎意料了。


    隻好一把將這瞎婆摔在地上。


    隱約間仿佛聽見了骨頭折斷的聲音。


    她不禁發出哀嚎,我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她便閉上了嘴,隻是表情不免顯得痛苦極了。


    “芳姐我感激你帶我們來,但我定是要將這轉胎藥毀掉的。”我表明態度,語氣與從前虛與委蛇的時候截然不同。


    “我不會阻止你,我要看著他們死。”芳姐眼裏恨意仿佛要溢出來了。


    “他們是誰?”


    “這個村子的所有男人!”


    “我有必要知道這頭門村的真相。”總不能憑她一句話便開啟屠殺。


    那與他們又有什麽區別?


    於是我拎著瞎婆和芳姐找了堂屋裏幹淨的地方坐了下來。


    從她的嘴裏我得知她原本是外地到京城來旅遊的。


    上了黑車,便被帶到了這裏,成了那家人的媳婦。


    距離如今已經過去了十年。


    一開始她也和被騙到這裏來的所有人一樣不願意屈服。


    但在毒打與饑餓之下,她還是選擇了認命。


    伺候著那一家人的生活起居,原本以為這輩子就這樣了。


    她也懷上了孩子,做為母親,她心軟了。


    變故發生在五年前。


    這裏從一個拐賣婦女的村子變成了陰毒造殺孽的魔窟。


    那人一口咬定芳姐肚子裏懷的是女兒。


    隨後婆家將信將疑的將她的孩子流了出來,果然是個女孩。


    我問她為什麽她婆家會相信一個陌生人。


    她說的話卻是讓我感覺到心寒。


    她婆婆說反正能再懷,真是個女兒打掉也不虧。


    自此那個人找上了村裏接生的瞎婆,教她轉胎藥的秘方,但條件是村裏每家每戶隻能留下一個男孩。


    這便成了除了拐賣婦女之外的另一條財路。


    他們向十裏八鄉與鎮上售賣轉胎藥。


    價格昂貴,但來買的人還是層出不窮。


    那件事過後芳姐消沉了很長一段時間,但半年過去了身子還是沒有動靜。


    於是她被賣給了村子裏的每一個男人。


    一度想要尋思,但都被攔了下來。


    我無法想象那是一段多麽痛不欲生的經曆。


    “那後來呢?你婆家人為什麽全死了?”我繼續詢問。


    “報應!出門當拐子想重新找個老婆的時候出車禍全死了!哈哈哈哈...”芳姐此刻眼睛猩紅像是瘋魔了一般。


    這大概是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你說的那個人長什麽樣?”


    “披著個鬥篷,但聽聲音應該是個五十來歲的男人,我一輩子都記得!”芳姐咬牙切齒的回憶著。


    果然是戎紹元那師父。


    他這樣做有什麽目的呢?僅僅是為了讓人造下殺孽?


    我不信他那種人行事會沒有別的目的。


    這裏麵肯定有什麽別的貓膩。


    “那留著瞎婆幹什麽?她這雙手沾了太多鮮血,該下地獄了。”我將目光挪向一旁唯唯諾諾的老太婆。


    明明是個迎接新生帶來喜悅有福報的接生婆。


    偏要做這造下萬千殺孽的肮髒事。


    “那口井,隻有她能打開。”芳姐鄭重其事的開口道。


    我不禁疑惑那口八卦井裏到底藏著什麽東西。


    “你也知道我們村子裏就不到二十口人,但這五六個月的男胎卻不缺供應。”


    這也是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


    牲畜都需要產後護理,她們哪能馬不停蹄的接連懷孕打胎維持這麽多年。


    可真是不把這裏的女人當人看。


    芳姐又繼續說道:“每家每戶每年隻需要上交一胎,不論男女。”


    “可是這轉胎藥用的都是男胎,那那些女胎呢?”我脫口而出心裏的疑問。


    芳姐迷茫的搖了搖頭。


    她從死了丈夫公婆之後也不乏有人上門來調戲她,但都被她拿鋤頭打了出去。


    久而久之大家便就都知道她是個不要命的寡婦,招惹不得。


    便過了幾年安生日子。


    但好歹是村子裏的人,她當初說我是肖紅的同學前來求生兒子的藥,又將我給她的兩千塊錢給了一半給村長。


    這才征得同意帶我來見瞎婆。


    肖紅的名字都是大家嘴裏的飯後談資了,都知道他們村裏的大學生找了個城裏女人當媳婦,還不要錢。


    隻是生不出兒子。


    做為她的同學,想必也是個有錢的主,尤其是在我大方的甩了兩千塊錢之後,村長知道臉都笑開了花。


    但他一定想不到,我會斷了他們頭門村這有違人倫的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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