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緹縈直衝醫苑詢問淳於意關於王姨娘的情況。淳於意表情嚴肅,拿出王姨娘的病籍給緹縈,裏麵仔細地記錄了王姨娘從病發到現在地所有詳細記錄。


    “你娘地病著實罕見,我用了所有能用的藥,卻隻能止了嘔吐,食不下咽一事還未想到對策。”淳於意又拿出最近在研究的醫書,連連歎息。


    緹縈拿著病籍愣在原地,一個人不吃不喝最多撐十天,隻喝水不吃東西最多也就是四十天的壽命,按著淳於意病籍上的記載,王姨娘的生命已經進入了倒計時。


    “怎麽會這樣?”緹縈無力的靠在牆上撐著身子,本來一切都好好的,怎麽突然會這樣。“父親,你醫術高明,一定還有別的辦法,對不對?”


    淳於意心疼的看著緹縈,無奈的搖頭。


    “這幾日你就先不要來醫苑了,好好陪陪你娘。”淳於意輕拍了了下緹縈的肩頭。


    緹縈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蘭園的,她走的每一步都感覺整個人在飄,毛竹心疼的跟在緹縈身後,不敢言語。


    到蘭園的時候恰巧碰到了剛出來的柳姨娘,緹縈微笑著衝柳姨娘點了點頭,柳姨娘也是笑著回應,隨後一臉擔心狀道:“五姑娘,你醫術高明,快瞧瞧你娘是怎麽回事,這一日不如一日了。”


    緹縈笑得比哭還難看:“謝姨娘關心。”


    柳姨娘又繼續道:“你看著臉色也不好,自己也多注意身體,別到時候你娘好了,你卻累倒了。”說完,便轉身離開了。


    毛竹憤憤道:“姑娘,我看她就是故意的,你看她一身妖媚樣,戴的香囊都嗆鼻子,還竟說些風涼話!”


    緹縈擺擺手,無力道:“算了吧,沒時間計較這些了,回去吧!”


    回到裏屋,王姨娘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大口的喘著氣,杏兒端著水站在一旁,見緹縈回來,強撐著要起身。


    “縈兒,想吃什麽……娘去給你做……小酥餅……好不好?”王姨娘一邊說一邊喘。杏兒下意識地轉過身偷偷抹淚。


    緹縈故作輕鬆,心中卻早已排山倒海,裝模作樣地說道:“娘,你先養好身體,光吃小酥餅可不夠,我還要吃大肉丸子……肉餃子……還有各式各樣地點心……我要……我要讓陽漾羨慕我一輩子……”


    緹縈強忍著不讓眼淚流出來,聲音卻早已哽咽。


    王姨娘吃力地點點頭,慢慢撫著緹縈地臉頰,好似要把緹縈地樣子刻在心中,“娘都不知道……你以後地夫婿是個什麽樣的……無論是什麽樣的……隻要是縈兒選的……就是好的……好的……”


    “我的夫婿還要您幫我挑呢,娘,你趕緊好起來,以後還要當祖母,幫我看孩子呢……”緹縈扶著王姨娘躺下。


    兩人正說著話,淳於老太太走進了屋。


    “祖母。”


    王姨娘想要起身,被老太太擋住了,王嬤嬤端了個圓凳,坐到床邊上,寬慰道:“好好養著,過幾天就好了。”


    王姨娘淺淺一笑:“謝老夫人。”兩人又說了會話,多會都是老太太在說些寬心的。


    “縈兒……你去幫娘倒杯茶水……嘴裏沒味……”王姨娘吩咐。緹縈知道,這是王姨娘有話要單獨和老太太說。


    緹縈點了點頭便出了裏屋,她雙目無神,整個人像被抽了神的木頭坐在堂中,等著兩人說完話。


    梅園。鄒氏挺著肚子在屋裏來回走著,時不時的撫著肚皮,滿臉的幸福模樣。巧燕眼睛更一刻也沒離開過鄒氏。


    “老太太去蘭園了?”鄒氏停下腳步,坐在圓凳上,輕聲道。巧燕邊倒水邊回道:“剛去。”


    鄒氏呷了口水,愣愣的看著門外,低聲歎氣道:“這人與人之間都隔著肚皮,誰能知道肚皮底下的心是黑是紅。”


    巧燕道:“自從柳氏從王姨娘那裏得了管家權,家裏倒是安靜了不少。這王姨娘也不知道是中了什麽邪,居然吃不下飯,這麽熬著,怕是也熬不了多久了。眼巴巴的把五姑娘盼回來了,也不知道有沒有什麽好轉。”


    鄒氏繼續道:“明日我們也去蘭園看看,到底她也為淳於家生過兒子。”


    巧燕忙拒絕:“夫人還是好好養胎最重要,萬一把病氣過繼到自己身上,就得不償失了。眼下最重要的事是您腹中的小少爺,有了小少爺,別說什麽管家權了,就連老爺也要多護您三分呢,看那柳氏還能張狂幾時!”


    鄒氏莞爾一笑,“你說的對,老天是長眼睛的,柳氏壓在我頭上十幾年,風水怎麽轉都該轉到我了。”


    緹縈正在堂中坐著等兩人說完話,毛竹匆匆從外麵回來,“姑娘,老爺請你去醫苑一趟,說是薄吾夫人來了。”


    薄吾?緹縈腦子一時宕機,竟想不起薄吾是誰,隻能傻傻的由毛竹帶著往醫苑走去。


    “緹縈姑娘,你可算回來了,我都來過好多次了,每次過來,淳於大夫都說你去走親戚了還沒回來,今日,終於是見到你了。”一個身穿粗布衣,卻神采奕奕的中年婦人一見緹縈便親切的拉著她的手絮叨。


    緹縈一時真想不起眼前人到底是誰。薄吾用手比劃著個大肚子,疼的在地上打滾的樣子。


    “是你,絡腮胡的媳婦。”緹縈總算是想起來了,“今日怎麽你一人?”


    緹縈記著絡腮胡既是個老封建又是個妻管嚴,怎麽會讓薄吾一個人外出。


    “他去當兵了。那些個匈奴人又沒事找事,他那麽一身力氣,不當兵都可惜了,我就讓他去當兵了,把他們打的找不到回家的路。”薄吾笑得開朗。


    薄吾如此樂觀的性格讓緹縈心情好了不少,緹縈被逗得笑出了聲:“你的身子好了?”


    “好了,你爹開得藥那藥是真管用,我連著喝了半個多月,估摸著能拉下十幾斤得絛蟲,拉完後,肚子也不疼了,人也精神了,也能吃東西了,什麽都好了。”薄吾豎起大拇指,“真是神醫啊。”


    緹縈大大咧咧地笑道:“你快別誇了,當大夫的都希望能把病人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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