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過,就算世界分崩離析,也會站在我這邊。這些話……你是不是全忘了?”】


    少年的擁抱炙熱滾燙。


    即使沒有回頭,一珞也能感受到,清遠此刻的痛苦和悲傷。


    一珞垂下眼睫,睫毛微微顫抖,輕聲開口:“那是對你的承諾,我怎會忘?”


    她眼中蘊含的痛苦,不比林清遠少一分一毫:


    “這場悲劇,因我而起。清遠,如果不是我,那個人就不會動莊園裏的人。”


    林清遠抱緊了懷中的女孩,嗓音沙啞中帶著幾分安慰:


    “我知道,你是來阻止它的。”


    “在我麵前,你不需要獨自去背負這一切。”


    一珞看著夜空中紛飛的蒼雪,眼中的悲傷濃到化不開:“如果不是我,這件事就不會發生。你應該恨我的。”


    她寧願他討厭她,仇視她,遠離她。


    隻要這麽做,能讓清遠心裏好受一點,對一珞來說,便已足夠。


    至於萬家這筆賬……她一定會和那位殺人者仔細清算。


    即使不能把對方徹底殺死,也要將其重創,讓它無法再隨意殺戮,奪走無辜者的性命。


    林清遠鬆開抱著一珞的手,走到女孩麵前,看著那雙紫色眼睛,臉上的表情誠懇又認真:


    “滅了萬家滿門的人,不是你,是那個不可一世的敗類。”


    “它才是罪魁禍首,萬惡之源。”


    “你隻是沒能阻止它做壞事,你和它不一樣。”


    林清遠伸手,幫一珞整理領口的褶皺,動作輕柔,像是對待世界上最珍貴的寶物。


    “一珞……你不用把所有的罪責,全都攬在自己身上。”


    林清遠收回手,語氣平靜而堅定:“就算世界分崩離析,我也想陪在你身邊,一起麵對。”


    他的喉結滾動,努力克製心底翻湧的情緒,放緩了說話的語調:“希望我最好的搭檔,可以給我這個機會。”


    一珞抬眸,雙眼變成了原本的銀藍色。


    似乎被林清遠堅定的目光觸動,一珞認真的思索片刻,點頭說:


    “我需要去處理一件事。”


    “等我回來,就把事情的真相告訴你。”


    林清遠沒有遲疑,點頭應下:“好,我在家裏等著你。”


    他抬手幫一珞戴上兜帽:“北城的天很冷,你一個人行動,也要注意保暖,別著涼。”


    一珞克製著,沒有伸手幫少年拂去肩上的落雪。


    她轉過身,背對著林清遠。


    一滴淚水,滑過她的麵頰,在雪地留下淡淡水痕。


    她能感覺到,身後少年關切的目光。


    為了不讓對方擔心,一珞隻是回了簡短的四個字:


    “你也一樣。”


    話音未落,人已經在原地憑空消失。


    獨留林清遠一人,站在冰天雪地的萬家莊園裏,寒風蕭瑟,滿目荒涼……


    他走到莊園的別墅區,進了房間後,找到裏麵的座機,給警司那邊打了一通電話。


    林清遠故意改變了說話的聲線。


    報完地址後,把座機上的指紋抹去,林清遠轉身翻出窗戶,離開一片死寂的莊園。


    他能為萬無忌做的,就隻有這些了。


    警司那邊,會妥當處理萬家父子和保鏢的屍體。


    如果貿然埋葬屍骨,會給一珞那邊引來麻煩。


    所以林清遠不能那麽做。


    盡管他很想那麽做,也隻能在心裏想想而已。


    至於警司會怎麽處理這場滅門慘案,已經不重要了。


    北城的市民,永遠不會知道事情的真相。


    人們尋求的真相,也將被今夜的風雪掩埋,永不見天日。


    林清遠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別墅的,他感覺渾渾噩噩,意識也有些模糊不清。


    麵對張管家的詢問,也隻是隨口說:“我沒事。張叔,您回去休息吧。”


    他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低頭看著手機屏幕。


    屏幕散發微弱的光亮,上麵顯示著一珞的頭像。


    林清遠認真打字,不知道為什麽,他感覺自己此時的動作,似乎比平時遲鈍不少。


    腦袋裏麵像是裝著一團漿糊,每次想要發消息,又把打好的字全部刪除。


    就這樣打了又刪,打了又刪,怎麽寫,也寫不出讓自己感覺滿意的句子。


    一珞要去做一件事,一件很重要的事。


    老實說,林清遠其實很想追問一珞的去向。


    可是理智又告訴他,一珞之所以不說明,一定有她的理由。


    無論如何,自己都應該尊重對方的決定。


    事到如今,林清遠現在能做的隻有等待。


    這個過程對他而言,相當煎熬。


    但是為了及時和一珞聯係,林清遠還是決定等上一個通宵。


    總不能讓一珞回來,看到他在床上呼呼大睡。


    林清遠從口袋裏掏出一隻地瓜,這是紅薯太太送他的。


    原本他滿心歡喜,想要把烤地瓜送給一珞吃。


    計劃趕不上變化。


    命運的軌跡,如同一輛脫離航向的列車,以一種超乎想象的速度,向未知的方向駛去。


    林清遠覺得口幹舌燥,想要起身去倒水喝,結果眼前忽然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


    夢裏,他似乎回到了家鄉的小鎮。


    見到了日思夜想的林阿婆。


    阿婆笑眯眯的,拿著飯勺給他盛了一碗熱騰騰的大米飯。


    聊著家長裏短,鄉野趣聞。


    最後冷不丁問了一句:“乖孫,你女朋友呢?”


    林清遠被問的一愣,剛想說自己還沒對象,轉眼周圍的景象就變了。


    夜幕四合,萬家莊園裏,一珞出現在瀑布前,轉身看他,笑著說:


    “清遠,我回來了。”


    忽然,一把漆黑的鐮刀出現在一珞後方,鐮刀不斷逼近,一珞卻毫無所覺。


    林清遠急忙開口提醒:“小心後麵!”


    卻還是晚了一步,一珞的身體被一分為二,影魔從黑暗中現身,陰冷的聲音仿佛從地底傳來:


    “下一個死的就是你!”


    林清遠猛地睜開眼,胸口劇烈起伏,看清周圍的景象,才確定這隻是一場噩夢,不是現實。


    一張臉忽然湊過來,林清遠條件反射就是一拳。


    然後那個人就直接飛了出去,撞在了後方的牆壁上,發出咚的一聲巨響。


    林清遠定睛一看,鑲進牆壁的人,不是什麽怪誕,而是張叔。


    林清遠連忙翻身下床,口不擇言道:“我真不是故意的!張叔,你聽我狡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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