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戰在武林大會舉辦的廣場上正式拉開帷幕,廝殺聲,叫喊聲,兵刃交接的聲音響徹了裕城。


    整個裕城的百姓都撤走了,隻有武林門派還在這裏麵。


    他們一時間有些分不出高下。


    以殤門為首的門派早已暗中集結了不少門派弟子到裕城。


    其他門派除了帶隊的長老,門主,就隻剩下了為數不多的弟子。


    骨玨穿了一身玄衣,混跡在人群中,尋仙劍收割了一個又一個人的性命。


    血濺到了他的身上,沾濕了衣服,但看不出血的顏色。


    而與此同時,霽月閣所處的宅子裏。


    當初拿著八千兩要找霽月閣買骨玨命的暗夜三領主帶著一群人,闖了進去。


    卻未曾想到,裏麵坐著的,不是天樞。


    天樞此刻正帶著其他霽月閣的人埋伏在廣場的暗處,伺機而動,暗中取了不少人的性命。


    隻是關於霽月閣的消息他們接收得太晚了,殺的他們猝不及防。


    房間裏,正中央坐著的人,是一個紅衣男子,戴著銀質的麵具。


    由於屋內光線昏暗,三領主看不清他的模樣。


    隻是那人左手邊和右手邊站著的人,他都認識。


    左邊的是霽月七星排行第五,玉衡。


    右手邊是霽月七星排行第三,天璣。


    一男一女,一左一右,守在這個人身邊。


    暗夜三領主心裏突然升起了一股子慌亂,沒來由的慌亂。


    那人坐姿隨性,帶著一絲慵懶,看他時連頭都未低一下,隻是麵具下的那雙眼睛,輕描淡寫的一瞥。


    就看得他遍體生寒。


    他的腦子裏一下就猜到了這個人的身份。


    霽月閣主。


    畢竟身為副閣主的天樞,可沒有這種懾人的壓迫力。


    “我知道你們想做什麽,羅庾。”


    上麵的人開了口,聲音散漫,滿不在乎。


    他知道自己的名字。


    在暗夜許久,一直被人以三領主稱呼,就算是幾個領主也隻是叫他老三或者三哥。


    羅庾這個名字,很多年沒人叫過了,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陌生。


    他為什麽會知道。


    他們會來到這其實很簡單,當初瓊玉樓在的時候,暗夜一直屈居於瓊玉樓之下,做了個萬年老二。


    好不容易等到了瓊玉樓滅門,他們以為自己終於要翻身做主了。


    半道殺出來個霽月閣。


    本以為是個小角色,不足為懼。


    誰知道僅僅一年時間,霽月閣就成長到了與他們暗夜齊頭並進的程度。


    這一次武林大會,霽月閣要來,暗夜早就知道了,他們本想趁機除掉霽月閣。


    據他們所知,霽月七星幾乎沒有出過手,實力根本不明。


    武林中傳的神乎其神,但其實根本沒什麽人見過。


    隻要除掉了霽月閣,暗夜就是當之無愧的殺手組織第一,再也沒人擋在他們前麵了。


    可這神秘非常,從未露過麵的霽月閣主怎麽會在裕城呢。


    雖說關於霽月閣主的傳聞少之又少。


    可能在一年時間內將霽月閣發展到如今的地步,又怎麽可能隻是泛泛之輩呢。


    羅庾的手握緊了拳頭,給自己堅定了信心,表麵上鎮定不已,可內心早已慌亂如麻。


    霽月閣主卻笑了。


    “你們暗夜真的很好笑。”


    “什麽?”


    “以前瓊玉樓麵前當狗做孫子,屁都不敢放一個,如今瓊玉樓倒了,倒是硬氣起來了。”


    “那你又憑什麽覺得,你們,能在霽月閣麵前耍橫呢,你們的那些小心思,我心裏門兒清,不過犬吠了幾聲,懶得管。”


    “你們還真當自己是角色了,除掉霽月閣,有那個本事嗎,如今這天下的殺手組織,我霽月閣認第二,沒誰能認第一,暗夜,配嗎?”


    他的話語從始至終都很平淡,不疾不徐,就算羅庾身邊帶著那般多的人,也絲毫沒露出一絲膽怯。


    說著就衝旁邊的玉衡抬了下手,玉衡會意的離開了他的身邊,站在了羅庾眾人的麵前。


    拔出了他的劍。


    身後霽月閣主的聲音傳了過來。


    “讓他們一隻手。”


    玉衡笑了下,將一隻手背在了身後,他是自信的。


    霽月閣主的聲音染上了笑意。


    “隻要你們能殺了玉衡,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的命,你們盡管拿去。”


    ……


    玉衡的劍很快,快到羅庾根本反應不及,他帶來的人全都死了,見血封喉。


    他被玉衡踩在了腳下,上麵那個人一襲紅衣,步子不疾不徐的到了他的麵前,居高臨下的瞥了他一眼。


    他看見了一雙可怕的眼睛,霽月閣主嘴唇翕張,宛如惡魔低語。


    “暗夜,算個屁。”


    在那人跨過他走出門之後,玉衡的劍刺進了他的心髒。


    “可別髒了我們閣主的衣袍。”


    ……


    夜色漸沉,有火光燃起,裕城周圍的房屋被火焰吞沒。


    大雪還未落地就被融化了。


    雩螭站在武林盟的閣樓上,望著遠處火光,身後空無一人。


    “情況怎麽樣?”


    有人從黑暗中出現,站到了他的身後,天璿抱著劍,眼睛裏有火光閃動。


    “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壞。”


    雩螭眉毛一挑。


    “說了又好像沒說,這廢話不錯。”


    “……”


    ……


    晏未休抹了把臉,他的槍尖還淌著血,有些力竭了。


    慕言銘和他背靠背站著。


    “什麽時辰了?”


    晏未休問慕言銘。


    “大概,戌時末了吧。”


    說著話的時候,又斬殺了兩個衝上來的人。


    “過的真漫長啊,還要一個時辰,除夕就過了……”


    不停的揮動著手中武器,他們都有些麻木了。


    這個時候,在血與汗的廝殺裏,其實他們已經精疲力盡了,內力也用光了,還能站著,都是毅力。


    骨玨看見了寒光,向著他們的方向。


    “慕言銘!!”


    他驚呼出聲,慕言銘回頭,還未反應,就被晏未休一把推開了。


    一支泛著冷光的箭矢穿透了晏未休的胳膊,紮了個對穿,箭頭上染了晏未休的血。


    “晏未休!”


    慕言銘要去拉晏未休,晏未休偏頭看他,露了個笑意,坦然,釋懷。


    他張了張嘴,話還沒出口,一支箭矢就緊追上一支箭矢,接踵而至。


    隻是這一次,箭矢貫穿的,是晏未休的心髒。


    他握緊了槍杆,撐著地麵,沒有倒下,卻吐了血,虛弱的聲音傳進了慕言銘的耳中。


    “我隻是,放心,不下,阿隨……”


    他的聲音在顫抖,臉上的血水含混著落下,滴在了髒亂的雪地上,不知是不是他的淚。


    骨玨剛殺了朝著慕言銘放冷箭的人,回頭就看見了這一幕,一時之間怒上心頭。


    “該,死,的!”


    尋仙劍在他手中顛了一下,就被他徑直甩飛了出去,劍刃聲音破空,宛如流光一般飛過,穿過了另一個人的胸口,定在了那人身後的牆上。


    骨玨過去將劍取了回來。


    慕言銘氣瘋了,骨玨也是。


    會場變成了屍山血海,到最後結束時,鼻息間嗅到的,盡是濃重的血腥味。


    骨玨脫了力,尋仙劍落在了地上,他跌進了一個溫暖又熟悉的懷抱,幽檀冷香將他包圍。


    他拉著雩螭的衣袖,聲音疲憊不堪。


    “雩螭,晏未休…晏未休……”


    雩螭將骨玨交到天璿手上,走到了晏未休麵前。


    將手按在了晏未休的頸間。


    抿緊了唇。


    周圍的人都卸了力,坐的坐,躺的躺,還有人連滾帶爬的到了晏未休和雩螭跟前。


    小心翼翼的,大氣也不敢喘。


    如今子時已過,又是新的一年了。


    雩螭隔著人群望進了骨玨的眼睛,隨後,他垂了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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