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湊近康景鴻,壓低聲音說了兩個字,“船運。”


    康景鴻突然想起來,又是一陣心驚,“那你趕緊吩咐下麵的人,最近船運方麵,也要低調小心一點。”


    康景鴻是真被嚇到了,“貴人那裏,我會去親自解釋清楚。”


    “還有,李先生,今天大理寺的事一定不能傳揚出去,周寅最後交代的,消息從我們這兒外傳,就露餡兒了。”


    兩人還在書房低聲商量著,就聽見書房外有人報。


    “世子,大理寺來報,今天下午未時正刻,蘇家案繼續審訊,問您可要去?”


    康景鴻慌忙看向李如,隻見李如略一思索,點點頭。


    “給周大人回話,康某準時到場。”


    李如交代:“世子,快些用午飯吧,下午屬下和您一同前往。”


    ……


    未時,大理寺。


    不過幾個時辰,一群人又回到大理寺堂中,隻不過此時比早上多了兩人——皇帝雲牧謙和隨侍大太監。


    大理寺裏裏外外也早讓羽林衛把守得嚴嚴實實,不能隨意進出。


    本以為能跟著康景鴻一起聽審的李如,當然沒能進得來,隻能在外候著。


    皇帝雲牧謙走上主位坐下,“朕今天急著微服到此,是為了什麽想必你們都很清楚。製造瘟疫,很好,膽子很大。我今天就要來聽一聽,你們這些人,還能玩兒出什麽花樣來。”


    皇帝的語氣雖然平靜,可是其中的威壓與怒氣卻準確的傳遞到了在場所有人身上。


    蘇洵美咽了一口口水,腦中一遍遍過著自己接下來的計劃。


    康景鴻手不受他控製抖得停不下來,他隻能抓住座椅扶手,掩飾自己的緊張。


    “周寅,你來接著審吧。”


    皇帝發話,周寅坐回主位開審。


    話題依舊是上午這些,不過是又梳理了一遍狀紙、證言與證物。周寅還特意吩咐資深仵作中午加緊驗屍,確定了王勉的驗屍證據可信。


    話題又回到關鍵點——瘟疫。


    “也就是說,要想確定瘟疫是人為製造、找出幕後黑手,就還需要深度調查,有新證據才行?”


    聽到這兒,皇帝雲牧謙開口了。


    “回陛下,正是。”周寅恭敬回話。


    “陛下!草民有新證據遞交,或可協助大理寺進一步理清此案!”


    蘇洵美上前一步,大聲報告,這一聲“新證據”,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雲牧謙盯著堂下這位白紗遮麵的年輕人,嚴肅開口:“說!”


    蘇洵美抱拳回複,“陛下!周大人,這還需要宣一位重要證人攜證物進場。”


    雲牧謙點點頭,旁邊的大太監立馬發話,“宣證人證物進場——”


    片刻功夫,經過羽林衛的搜查後,證人終於走了進來。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好奇打量,這是一位樣貌平平的少年,他手捧著什麽東西,緩緩跪在堂前。


    康景鴻一刻也不挪眼的盯著他看了很久,可是卻對這人完全沒有絲毫印象,他不認識這人,可是他卻更驚慌了,這又是誰?


    他還在拚命思索著,卻聽這少年開口了。


    “草民見過陛下,草民是匡新年第三子匡仕遊,今日特攜重要證物前來,替父自首!”


    “嘩——”


    堂中無人不驚,連雲遙都看向了蘇洵美,用眼神示意詢問。


    雲牧謙也心神一震,卻沒有把這些直接顯露出來,隻意味深長的看了白紗遮麵的蘇洵美一眼。


    而康景鴻再一次聽到匡新年這個名字,還有證物,康景鴻心中的那根弦徹底繃斷了。滿手汗水,扶手都被打濕了。


    他的異樣太過明顯,身邊的戍邊軍主事輕皺眉頭,微微側身詢問:“康世子?可是身子不適?”


    “啊?”康景鴻一驚,知道自己太過了,立馬抬手擦了擦額頭的虛汗,“嗬嗬,多謝關心,就是有些太熱了。”


    他把手放在大腿上,暗暗掐住自己大腿,告訴自己沒事的,不會被發現的,說服自己再次冷靜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匡仕遊身上,隻聽皇帝雲牧謙緩緩開口:“什麽證據?”


    匡仕遊深呼一口氣,開始陳述。


    “臣父有罪,利欲熏心,利用和蘇家合作多年獲取的信任,偷偷以次充好,把劣質藥材賣蘇家,以至於蘇家不察把藥用在禮縣、送進軍中,拖延病情,戕害百姓。”


    他先是這一句話,把事情前因後果交代的清清楚楚,也把蘇家摘得幹幹淨淨。


    “蘇家發現後父親便帶著我們一家外出躲避。我雖從不插手家中生意,可幾日前我覺察不對。逼問下家父親口告訴我,他這麽做,完全是有旁人指使,那背後之人的目的,就是整垮蘇家。”


    匡仕遊一步一步拋出信息,引導眾人思考。


    此言一出,康景鴻握著椅子扶手的手,微不可察的抖了一抖。


    他感覺下一秒就要被供出來了。


    匡仕遊繼續說:“那人曾向父親承諾除了銀錢,還會為我謀一條科舉入仕的路子,家父就是因此承諾才會選擇自盡。能把手伸到朝堂上,那人的實力我不敢想象。”


    一句話直指要害。


    蘇家醫藥傳家,近二十幾年才做了皇商,說來說去,沒有那個能耐插手朝政。


    周寅一拍驚堂木:“那你說說,這背後之人,是誰?”


    聽到這一句,康景鴻的心髒“咚咚咚”直跳,像是要從嘴巴裏吐出來了一樣。。


    他死死盯著匡仕遊的嘴。


    匡仕遊薄唇清啟,“恕草民愚鈍,尚未得知家父的身後之人是誰。”


    他確實不知,更沒有直接去問蘇洵美。


    不過就算他問,蘇洵美現在也不會說的。


    因為她現在也沒有明確的證據,什麽都隻是她根據前世信息猜測得來的,稍有不慎還會被扣上隨意攀咬的帽子。


    這次讓匡仕遊以身入局,就是為了真正引出這個背後的人。


    聽到他並不知道幕後之人是誰,康景鴻差點大聲叫出來,此刻他額頭豆大的汗珠又冒了出來,他快受不了了,嘴巴比腦子快,不受控製的出言反駁。


    “照你這麽說的話,在我看來你這很像是在為蘇家開脫,隨意編造的謊言。”


    康景鴻突然出聲打斷匡仕遊的講述,所有人都好奇望了他一眼,不過眾人覺得他這說的也有幾分道理。


    “啪!”


    周寅又一拍驚堂木。


    “堂下小兒!我勸你如實供述,可是蘇家給了你們什麽好處?竟然讓你們敢在大理寺顛倒黑白?你如果現在如實稟告,本官可以不追究你的罪名,否則……”


    匡仕遊抬頭,目光堅定,“陛下,周大人,我知道空口無憑必遭人懷疑,所以我的口供隻是其一,而今天最重要的,是物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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