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仕遊將一直捧在手中的書冊高舉頭頂,示意奉上。


    “這是什麽?”


    大理寺侍衛上前,拿過賬冊先是呈給了皇帝雲牧謙。


    “這是此事中,所有與父親有過利益往來之人的名單與賬冊。”


    一句解釋,擲地有聲。


    雲牧謙正拿著手中賬冊瀏覽,聽到匡仕遊這樣說,瞬間瞪大雙眼,一道威嚴的目光盯著匡仕遊的雙眼,想要看看他是不是在說謊。


    可是少年清澈又無所畏懼的眼神,讓他知道這是真的。


    皇帝雲牧謙收回視線,沒有作聲,把賬冊遞回給周寅,自己作壁上觀。


    周寅快速瀏覽完,就把賬冊遞給一邊的戍邊軍主事和康景鴻查看。


    康景鴻拿到賬冊從頭到尾翻了一遍一遍,看到了幾個熟悉的名字,手又顫抖了起來,賬冊在他手中嘩嘩作響,他全部注意力都被眼前賬冊吸引了,根本沒法控製自己。


    這麽大的動靜,這次終於引起了皇帝雲牧謙和周寅的注意,雲牧謙皺眉,身邊的大太監立馬出言詢問:


    康景鴻沒有聽見一般,還是低頭認真翻看著,他身邊的戍邊軍主事立馬推了推他提醒。


    “啊?”


    康景鴻這才反應過來,所有人都在看著自己,自己這是暴露了?他差點沒腿一軟跪下去。


    “康世子,這賬冊可是有什麽不妥?”見狀,大太監又問了一遍。


    “呃……”康景鴻拚命想借口,“微臣隻是深感愧疚,在禮縣這麽久都沒有注意到此事,不能為皇上分憂。”


    “嗯,”雲牧謙不鹹不淡回了一聲,“康景鴻,這次禮縣,你的問題確實不小,我們後麵再說。”


    康景鴻趕緊說:“臣有罪,隻是……這賬冊如何就能確定真假?陛下、周大人,微臣以為,還當慎重啊。”


    看到康景鴻這顛倒黑白的能力,蘇洵美鄙視又佩服。


    “切~”


    她微不可查的輕蔑嗤笑,“康世子可真是憂國憂民啊,當初在禮縣我竟眼拙沒看出來。”


    她這小的不屑卻被身邊匡仕遊和上位雲牧謙看在眼中。


    聽康景鴻有意帶偏思路,匡仕遊立馬出言反駁:“陛下、周大人,如今父親因此喪命、全家身陷囹圄,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我如何敢在陛下麵前說謊?”


    康景鴻抓住機會再次逼問:“好,那你既然早幾日就得到了這賬冊,知道大理寺審理此案,為何不那時就交給大理寺?偏偏現在跟著蘇家的人上堂作證,你不是早與蘇家勾結又是什麽?”


    他知道,自己現在不抓住機會給這證據潑髒水,今天出了這門這證據就會成為勒死他的白綾、賜死他的毒酒。


    匡仕遊惡狠狠瞪著康景鴻,絲毫不懼怕,一字一句吐出來:“因為我不相信大理寺。”


    “大膽!”


    周寅一拍驚堂木,偷偷瞄了一眼皇帝,生怕他生氣了要直接砍了少年的頭。


    雲牧謙依舊麵無表情,“繼續說!”


    “準確的說,我不相信任何人。”匡仕遊繼續開口。


    “我剛才說過,能做這樣大一個局、能隨口允諾父親讓我科舉入仕插手朝堂的人,必然位高權重。”


    “父親在這樣的壓力下,為了保護我們都選擇了自盡,若讓那人知道我手中還有這樣一本賬冊,那匡家全家豈不是要滅門?”


    “這人權勢滔天我卻不知他是誰,他會不會在大理寺中也有人?我不敢賭,所以我隻能找到蘇家,找到淩陽公子,小心試探,然後決定與他合作。”


    “陛下、周大人,其實今天之前淩陽公子都不知道我手中竟有賬冊這樣的證據,因為我也不相信蘇家。而我出庭作證的條件,就是要親自在陛下麵前呈上證據,這樣我才放心,我也隻相信陛下!”


    “還請陛下一定查清此事,為禮縣百姓討回公道!”


    匡仕遊越說越激動,這解釋邏輯上毫無漏洞。


    “那你怎知朕今天一定會來聽審呢?”雲牧謙開口,他很好奇。


    匡仕遊卻搖搖頭,“草民也不知,隻是草民與淩陽公子約定,若能見到陛下,我才會作證拿出手中證據,若不能,那我也不會露麵的。”


    “嗯?”雲牧謙一挑眉又看向蘇洵美,蘇洵美趕緊抱拳回話。


    “陛下恕罪,周大人恕罪,草民上午撒了謊。其實那時草民也不敢確定是否真有製造瘟疫這事,草民遞上的四張狀紙,證據雖不假可也隻能作為旁證。


    人為製造瘟疫一開始都隻是草民和蘇家主的猜測,可草民為了繞過大理寺直接引起陛下注意,才不得已信誓旦旦那樣說。其實直到今日看見這賬冊,草民才十分確定,這事一定是真的。”


    “你好大的膽子,膽敢戲耍朕、戲耍朝廷命官。”雲牧謙慍怒,卻沒有真的發作。


    “不過看在你們確實提供了有力證據的份兒上,朕就不追究你們的欺君之罪了。”


    一波三折,雲牧謙的這句話算是給在場所有人一個信號,這證據,他信了。


    康景鴻噤聲,他不能再說,今天已經有些引人懷疑了。


    達成了自己的目的,蘇洵美眼中含笑,暗暗和匡仕遊對視了一眼。


    沒錯,下午二人這一番說辭,都是蘇洵美和匡仕遊提前設計好的。


    當日拿到賬冊,蘇洵美思索再三,覺得交給誰她都不放心,她要在眾目睽睽之下把這賬冊直接交到皇帝手中才行。


    這樣一來,不論瘟疫背後是康景鴻、還是皇帝本人、甚至是阿遙,就都不能再做手腳坑害蘇家,反倒要必須查清楚,給大家一個說法。


    不論最後處理結果他們是否會高高拿起輕輕放下、不作重罰,他們都不能再找蘇家的麻煩。


    這是她的陽謀。


    一個大家看得明明白白,卻不得不照做的陽謀。


    她就要把這計謀明明白白的擺上台麵來,把蘇家放在眾目睽睽之下,然後叫他們明白——蘇家,動不得。


    況且這樣做,還有一個好處,匡仕遊可以趁機為匡家博得好感,那這樣她從皇帝手下保住匡家就輕鬆多了,匡仕遊的條件她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的完成。


    真是一箭雙雕。


    “父皇,既然如此,那是不是蘇家假藥案也該有個了結了?總不能一直把人關著,直到瘟疫案也查清吧?”


    雲遙突然開口,想要父皇今日鬆口,給蘇家一個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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