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


    貫昶在答話間將齊緣帶來的一隻鋁飯盒接過。隨後和他一起把飯盒揭開。隨著兩個人的動作,那飯盒中迅速飄散出了一股蘑菇雲形狀的熱氣。


    熱氣騰騰間,一股混合著蓮子芬芳、糯米清香、黃米高熟以及一種花香味道的醉人粥香氣息瞬間充斥在整個房間裏。香甜之間也莫名的勾人食欲。


    這就是沙公公獨特配方的味道,是傳聞中能夠讓螟蟲自投羅網的藥膳禦粥的味道。當年沙公公憑借此方在鳴蟲界立了腕子。


    今日齊緣希望借此完成自己人生中第一個主持的詭宴,引誘並消滅那可惡的饞蟲。在齊緣的計劃和貫昶的描述中,這粥隻要配方對了,那麽便能夠讓鳴蟲趨之若鶩。如果饞蟲真在王大夫手中的話,那麽就算是關在籠子裏,那蟲應該也會因為饞勁而被勾引的鳴叫幾聲。


    但凡衛生隊裏有蟲現身或是鳴叫。齊緣便能順藤摸瓜,讓王大夫露出馬腳。出這一招,齊緣深思熟慮又自感萬無一失。因為如果冤枉了王大夫,他們也有的退讓,大不了說自己嘴饞,想品品這香粥便是,不得罪人。


    齊緣自以為計策圓滿。但是隨著粥香味兒的快速擴散,這王大夫的房間裏卻依舊安靜。


    “緣哥,靠譜嗎?你憑什麽確定殺公公秘方的最後一味藥草是楊金花啊。”


    “沙衛兵善配藥膳,又沒帶著藥匣子,所以一定是就地取材,用狗王店的藥材配粥。而且最關鍵的是,我上次來衛生隊的時候,看見王大夫存著許多新鮮藥草,有半幹的蕁麻、蘑菇和楊金花三味。”


    “那又怎麽樣。”


    “你忘了嗎?蕁麻可以暫時壓製蟲毒,人頭蘑菇能夠立解蟲毒,隻剩下一味楊金花,咱們不知道有什麽用。如果王大夫真就是盜取饞蟲的罪魁,他采摘楊金花肯定也有用途,大概率是用在這引蟲粥膳裏吧。”


    “哦,有點兒道理。”


    加了楊金花的六米八寶粥,持續散發著摻著花香味兒的氣息。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齊緣的心也與那粥一樣變得有些涼了。


    “快點兒,快點兒!”齊緣停嘀咕著。


    就在這時,鳴叫聲不大,但足夠引起齊緣的興奮。而也隨著鳴叫,貫昶急忙順著聲音來到王大夫的一處櫃子前,並順利從中拿出了一個小盒兒。


    “就是這個。”


    “就是什麽?”


    隨著那戳脊梁骨的話。齊緣貫昶同時扭頭正看見王大夫拿著一把小小的解剖刀,悍然比劃在薑兔的脖子上,衝他二人微笑。


    望著被劫持的薑兔,再也不需要多說什麽了。


    “王大夫,可別亂來啊,要是一下刀你也完了。”


    “千味集也是你偷的吧,為把我爺爺氣死。”


    “你這個孩子很聰明,千味集在隔層裏,我保護的很好,那書包羅萬象。隻可惜殺氣太重,滿篇都是一些珍稀動物的庖製與食用方法。”


    “為了幾隻蟈蟈你就害人,你讓人心裏扭曲。”


    “角度不同而已。如果不毀掉這肮髒的采蟲交易,早晚有一天蟲把式會找到四口洞,到時候一切都晚了。”


    “可你也沒必要搞臭保德宮,還合夥劉疤頭替換餡料,做引野狗的詭宴往死弄我們呀。”


    “你們太高看疤頭,也太低估我了。”“


    你混蛋!”


    “保德宮沒有無辜人,你們以為蟲把式為什麽這麽瘋狂的上山采蟈蟈,都是齊忠那個老家夥一手促成的。當年隻有那一對夫妻上山的時候,是齊忠把早就失傳的引蟲秘方告訴了沙衛兵。又是他告訴梁家女子,這山裏有種稀罕的白玉駒能夠賣大錢。你爺爺利益熏心早就該死。哎,但我是文明人,我不能髒了手,所以我讓那老家夥看見自己的寶貝書被人掉包,這樣他自己就會歇菜。隻可惜劉疤頭半路闖進來,非要和我拚刀,讓我沒能親眼看著他咽氣。”


    “二伯是去阻止你的。他是好人。”


    “劉疤頭隻是個猶猶豫豫的廢物。沙衛兵中毒了,是他為了穩定局勢偷偷用藥壓製的。那個時候他其實已經知道是我幹的,但是沒有勇氣站出來背叛我。知道為什麽嗎?因為我太了解他了。我隻需要挑撥幾句,再順便告訴他,我有他前妻的聯係方式,他便肯定會配合我把你們的詭宴全破壞掉,讓你們砸鍋。”


    “打住!王大夫,我佩服您高尚的想法,但您犯法了呀。和我們去見警察,爭取坦白從寬。好吧,你也沒殺人,判不了幾年,可別一條道走到黑啊!”貫昶打斷到。


    “警察,我一沒殺人,二沒偷盜,你們告我什麽?況且,誰會聽兩個病人的話呢?”


    “你的蟲子在我手裏,你不可能再讓誰得饞病。”


    王大夫同樣不屑於齊緣的威脅,並騰出一隻手從兜裏拿出這藥瓶丟向齊緣。麵對著呼嘯而來的藥瓶,齊緣閃身躲過。可即便如此,那因撲空而摔在地麵的藥劑瓶兒依舊是玻璃四碎,並連帶著將不知道是什麽的液滴濺射在齊緣四周。


    “這是啥?”


    “母蟲的性息素。我提取的。隻要有這個,所有公蟲依舊是聽我話的靶。”


    隨著王大夫的指示,齊緣三個人急忙往衛生隊的房頂上望去。緊跟著他們看見診療室天花板上早已不知在何時密密麻麻爬滿了那種玉白色的公駒子,那種咬一口便會犯餓病的毒蟲。


    望著滿牆壁的饞蟲,齊緣和他的朋友們眉頭蒙凝。而與此同時,王大夫卻表現得異常得意。


    “這種洞穴中絲雌性極少,雖然有毒,但性格溫順。不過公蟲若聞到母蟲性息素發生變化,那就是另外一個樣子了。孩子們,別急,你們幾個是無意中卷進來的,所以我給你們個全身而退的選擇。”


    “什麽選擇?”


    齊緣質問王大夫。打心眼兒裏,他不相信這個人會放他們一條活路。


    “十分鍾之後,有輛客車經過404省道,你們把母蟲還給我,我送你們去坐車。那趟車是你們離開狗王店的契機。因為下午3點會下暴雨,要是山洪太大,淹了村,或許下遊的官廳水庫裏就會發現你們溺亡的屍體。”


    齊緣極度不信任,更不敢信任姓王。故而聽了他的話,卻感覺或許跟著他坐了那輛車,官廳水庫裏才會多出三具屍體呢。


    “如果我們走了,你會把這裏的一切都偽裝成意外,到時候沒有人能製裁你。”


    “你有更好的解決辦法嗎?”


    “沒”


    “齊緣,看得出你是個聰明的孩子。考上大學了是吧?好學生一定善於做題。什麽是正確答案?什麽是錯誤選項?一看就應該知道。在這種情況下,我想你明白自己的選擇不多吧?看見懷表了嗎?一分鍾考慮,一分鍾後我要答案。”


    齊緣望著那懷表的指針,詫異於王大夫竟然做出了與小白一樣的動作。詫異於小白曾經帶給他的那些考驗和告誡的先見性。


    終於,齊緣恍然,原來小白對自己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這一刻。得益於小白的提醒,齊緣在這一刻異常冷靜,進行了反複的權衡。


    齊緣知道自己的身體對於毒蟲有某種抗性,貫昶有剛吃過饞蟲的解藥,故而那蠻頂的蟲子對他倆應該不構成致命威脅。這就意味著自己棋高一招,隻要專心想辦法對付他的解剖刀,確保薑兔的安全就可以。


    齊緣是有備的。通過早晨大爺爺房間中的刀痕,他明確王大夫不是好對付的人。


    憑劉疤頭這樣會猴拳和七星殺雙料的人物,都被他扣在棺材下邊兒這一點兒,便足以說明,王大夫的本事極強,必須智取才能克敵,而他智取的契機便壓在他來前準備的那些東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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