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他的身子放平,雙手中粉色的靈力緩緩裹著他的全身,韶溭此時拚命的讓自己的意識保持清醒,他能感覺到女子的靈力正在慢慢占據他的全身,他盡力用自己的靈力抵擋著被入侵,但是他現在能驅使的有限,粉色的靈力還是與它的靈力交匯,他也逐漸失去了意識。


    千青黛快速的給他穿上衣服,將他扶起坐在桌邊,她對他說,“現在告訴你的守衛送我們出城,你留在這裏處理公務”。


    韶溭對外喊道,“來人,送她們出城”,胡餘快速的開門進來,他一直守在門外,就怕這妖女搞什麽幺蛾子,隻是城主現在為何突然要放她們走,“公子,真的放她們走嗎?”他立在原地看著倨傲的千青黛,心裏鬱悶的很。


    “我說,送她們出城”,韶溭對著胡餘怒道,公子從未發如此大的怒火,雖感覺哪裏不對但還是恭敬的對送女子出去,城牆上的司言看見後也甚是疑惑,反複跟胡餘確認,“城主真說了放她們離開?”


    胡餘對他攤攤手,給了他很肯定的答複後,他才不情不願的叫守衛打開城門,千青黛對他倆笑的燦爛,此刻眼中全是滿意,哪有半點魅惑,司言眼神疑惑,他都懷疑韶溭中了這女的美人計,隨即看著一行人離去的身影,他還是一同與胡餘快速趕回城主府。


    昏暗的大殿中,韶溭專注的低頭處理著公務,胡餘喊了他幾聲他都沒有應答,正當兩人心中隱隱泛著不好的念頭時,他抬起了頭,目光透過他們好似看向遠處,他對兩人吩咐道,“此前對女子國的那條禁令撤掉吧,她們可以與魯朵城的神族正常往來”。


    司言皺著眉頭正要說話,忽然韶溭猛的吐出大口的鮮血來,染紅了桌上的大片文書,胡餘立即走到他身邊,扶著他將將倒下的身體,隻聽他言語含糊道,“我被那女子控製了,剛剛那句話不是我說的,快去將她追回來,我會用僅剩的靈力讓自己陷入昏睡,不再受她的控製,你們定要從她身上找到破解之法,這個消息莫要散播出去,城中一切事宜由司言將軍安排”,他說完又吐出大口的鮮血來,胡餘此時眼眶都紅了,明明他已經意識到不對,卻還是放那女子離開,於是胡餘負責安頓韶溭,司言則率領神將去追千青黛。


    行至魯朵城範圍外,千青黛手中比劃著,嘴裏念念有詞,竟與韶溭說的前半句話一模一樣,但是她的後半句,“永遠不要驅趕她們,永遠要庇佑她們”,韶溭並沒有說出,她額頭冒出細密的汗珠,整個人臉色慘白,身上也瑟瑟發抖,她能感到有靈力在奮力抵抗著她的命令,她的靈力大多數已經留在韶溭體內,此時催動咒法有些吃力,忽然抵抗著她的靈力撤去,粉色靈力快速占據著他的身體,隻是她即刻感覺到那些靈力不流動了,仿佛被凍結到體內,她再也看不到韶溭所能看到的場景了,因為他已陷入深深的昏迷中。


    今日是學院休息日,韶雪打算請眾人去山下客棧喝酒,路寒衣、鄒屠蘭庭、風瀾、代雙、石休以及芮梓,原本是請江式月一道,但那女人說她們一群小孩的聚會她就不參與了,韶雪氣呼呼的出來,這女人的年齡本與他大哥差不了多少,講話卻老神在在。


    一行人開開心心的乘著坐騎下山去,韶雪沒有坐騎,便與隰無乘坐在金烏背上,代雙與石休同乘一騎,金烏的羽毛又恢複了往日的金光,她開心的摸著它,金烏這次不在排斥她,隻聽她喃喃自語道,“不知何時我也能擁有這麽好的坐騎”,蘭庭飛在她身邊嘰嘰喳喳問著伊祁山的情況,也不知是誰這麽有魄力能殺掉那麽多凶獸,那些被放走的靈獸也有五成,聽說到現在也不知是誰做的,神族何時出了這般人物,她對著韶雪連環發問,韶雪隻得淡淡回她一句不知道,反觀隰無跟沒事人一樣,好似這些事沒有他參與一般。


    路寒衣驅著坐騎跑在最前方,而芮梓這次默默的跟在後方,看著隰無與她的背影麵色嚴肅又害怕,看她的反應許是知曉她與伊祁氏的過節,或許此次伊祁山的事她也知曉。


    山腳有座人族小城,街上隻有零星商鋪,隻因此山離人族居住之地遙遠,故此人煙很是稀少,多是些避世或避難之人在此,路寒衣說城中有家開了好幾年的酒肆,其間的酒真是藏九曲幽香,解仙人憂愁,他的這般評價倒叫韶雪想起鄀都的那間酒肆。


    還未進店,酒香便飄蕩在鼻息間,著實是不錯的,店主是位風情滿滿的女子,看見路寒衣她笑的花枝亂顫,“公子可有好些年沒來了,這幾年過的如何?”


    她頭一回在路寒衣臉上看到了局促,“就那樣,與以前一樣,不說這些了,快將你店中的美酒都拿出來,今日帶了朋友來”。


    店主這才側頭看見他身後的眾人,驚訝的捂著嘴,“公子生的俊俏便罷了,沒成想你的朋友們也生的龍章鳳姿,好多時候我都覺得你是神族哩”,她對著路寒衣眨眨眼道。


    酒過幾巡後,眾人漸漸話多了起來,代雙雖性子冷,但今日算是遇到同族,說的話竟比往日多了起來,那店主也來到幾人的跟前與大家喝起酒來,韶雪隻覺這酒確實與眾不同,它就如美妙的樂曲,娓娓與人訴說著歲月的深沉。


    她這才知曉,原來是幾年前神族的一場戰爭不幸摧毀了人族的城池,而代雙是那座城中唯一存活下來的,當時她傷的很重,幾乎斃命,是江執事將她帶進的學院,神族是可以有人族存在的,有部分軍隊就是人族組成,那裏麵幾乎都是人族中的佼佼者,但是他們在神族連什麽都算不上,代雙喝著酒又笑了笑,“人人都向往神族,可是神族也就那樣”。


    眾人不知說些什麽,她身邊的石休卻麵色溫柔的盯著她,她也是江執事外出辦事時撿的,但是她是下等靈獸,能化形已是不易,如今這樣的能力也是從小在學院修煉的結果,因此她對江執事的情誼比別人更深。


    她發現路寒衣來到這裏後整個人變得沉悶許多,便湊近問道,“你來學院也沒多久,為何這位店主說你好幾年沒來了,你之前也來過這裏?”


    “小時候我爹不管我,我娘也不要我,沒處去便常來此處,一來二去的便熟絡了,來到這裏的人都有個共同點,你知道是什麽嗎?”他看著韶雪,壓低了聲問道,坐在他身旁的芮梓也聽到了他的話,她目光複雜的看向他。


    韶雪搖搖頭,路寒衣這才幽幽說道,“大家都是無家可歸的人罷了,萬家燈火、節日團聚都沒有我們,那還不如遠離”。


    她拿起酒杯碰上他的杯子,“那些日子都過去了,現在不是有這麽多朋友在你身邊嘛,以前的無家可歸不重要了”。


    眾人喝到很晚才出了酒肆,店主再三囑咐路寒衣要常來,又目送著眾人遠去,蘭庭打趣他道,“這店主莫不是傾心於你,怎她看你的眼神那般柔和”。


    聽到這話題,眾人立即湊了上來,路寒衣笑了笑,“我頭回來的時候幫過她,她隻當我是弟弟,她喜歡的人已經逝去,人族生命短暫,但是有時候情感是可以維持一輩子的”。


    蘭庭連連讓他說說她的故事,連風瀾也湊近了,路寒衣無奈的看著她們,也還是大致說了些,無非就是流落風塵的女子,偶然救得一劍客,那劍客為報恩便替她贖了身,隻是劍客自那次重傷後便沒幾日活頭,看她身為女子在這世間難活,又教她傍身的功夫,久而久之,她便對他產生了情誼,但是劍客深知自己時日無多,便幾次三番拒絕女子示愛,後來劍客去世後,她埋了他的屍骨便隻身來到此地開了這間酒肆,她家自小便是釀酒為生,隻是苦於戰爭不幸流落風塵,如今也是她謀生的手藝。


    眾人隻歎這樣的情誼著實深厚又長遠,蘭庭不知為何整個人沉悶起來,她看見芮梓欲言又止的看著她,便很自然的走到她身邊,“你有話要對我說?”


    芮梓大大的眼睛裏有淚花,“雪姐姐,我對不起你,騰蛇的消息是我告訴伊祁川的,對不起,我當時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後來我整日都活在自責中”。


    “為什麽?”韶雪隻是淡淡問了句。


    芮梓的臉色漲的通紅,“我,那場比賽我輸的太丟麵子了,那幾日我沒想明白就做了錯事,雪姐姐,你能不能原諒我?”她怯怯的看著韶雪,其實還有個更重要的原因她沒說,就是路寒衣。


    韶雪忽然笑起來,笑的不能自已,“我一直覺得比試這個東西全憑個人本事,我也並沒有使什麽下作手段,怎麽就叫你記恨上我了?你可知這次我與同伴差點喪命?”


    她不停的說著對不起,就連身邊的幾個人都發現的兩人之間的狀況,停下腳步看了過來,隻見芮梓撲通一下跪在她麵前,整個人淚流滿麵的說道,“雪姐姐,我知道我錯了,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真的對不起”。


    她大笑著快步走開,隰無立即跟上她的腳步,留下眾人在原地麵麵相覷,路寒衣拉起地上的芮梓問道,“怎麽回事?”


    芮梓淚眼汪汪的對他說,“我不小心將騰蛇在雪姐姐身邊的事情說給了伊祁川,我並不知道他在找騰蛇,才有了後來伊祁氏打來逆風院的事”。


    “無妨,此事已經過去,當時土靈院來的時候我們也奮力解決了這件事,沒事的”,路寒衣安慰著她道。


    芮梓抬頭,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真的嗎?寒衣哥哥,雪姐姐真的會原諒我嗎?”


    “會的”,他點點頭對她說道,剛入學院時他拒絕與任何人接觸,是芮梓陪他走過那段時光,從那之後,他就將她當作妹妹一樣。


    蘭庭的麵色有些難看,冷哼一聲也轉身離去,風瀾看了她幾眼也追著蘭庭去,石休扶著喝醉的代雙仍然麵帶溫和的笑意。


    直到抬眼看了快速退後的小山,韶雪疑惑的看向隰無,“我們這是去哪裏?”


    “你不生氣了?”他坐在她身側,目光灼灼的看著她。


    “我並未生氣,隻是感覺自己看人的眼光太差”,她笑著搖搖頭,風吹起她的發絲,飄到隰無的肩膀上。


    金烏許是正在路過人族的城鎮,底下燈火如繁星般亮起,點綴在大地上,天上有星河,人間也有屬於自己的星河,她想,該盡快回一趟虖勺山和鄀都了。


    隰無抬手幫她輕輕理了下背後的發絲,“這是很正常的,這個世間真正的朋友很少,再加上你的身份,很難有朋友的,高陽的局勢並不樂觀,要保護好自己”,韶雪靜默著未搭話,不知是認可還是不認可,隰無又說道,“你不是一直都想要個坐騎嘛,這會帶你去找個好的,要開心一些”。


    韶雪驚喜的看著他,沒有想到她不經意的一句這人竟放在心上,“隰無,你也太好了吧,你才是我真正的朋友,不管以後會怎麽樣!”韶雪拍拍他的肩膀,堅定的說著。


    金烏載著他們飛了很久,此時整個世界一片寂靜與黑暗,隻有星星掛在天空投下點點的亮光,他們飛過連山氏的封地,來到臨海的一片大山,海水不斷的拍打著海岸線,與礁石撞擊出點點白色的浪花,好似巨獸一次次的衝破束縛想要吞噬世界,海黑暗又洶湧的,這座山的山坳處金光閃閃,但是它很是吝嗇的保護著自己的光,隻照亮山中一角,韶雪指著山穀裏的那處光問道,“這是什麽?”


    “他們是暘穀的守護者,快走,驚醒他們就不好了”,金烏停在山頂處,兩人悄聲下來,隰無帶著她往山頂一處而去。


    “不是帶我找坐騎嗎?為何要偷偷摸摸”,韶雪的大眼睛的在黑夜中亮閃閃的看著他。


    隰無拉著她的手臂,湊近她笑的神秘兮兮,“我們就是來這裏偷坐騎的,這裏的靈獸質量還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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