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沛公,正在從宛城向武關的進軍途中。他知道,自己與項羽已經進入了爭分奪秒的關鍵時刻。宛城勸降為他爭取了時間,壯大了聲勢,這個經驗值得複製。


    公元前207年八月,沛公兵臨武關(今陝西商洛市丹鳳縣),這是關中地區四大門戶中的南大門。


    之前,周章是拿下東大門函穀關後,進入戲水受阻而敗。如今,沛公隻要攻克武關,挺進關中便水到渠成了。


    但是,武關這扇大門不是那麽容易打開的。


    武關位於陝西省商洛市丹鳳縣東武關河的北岸,與函穀關、蕭關、大散關成為“秦之四塞”。它建立在峽穀間一座較為平坦的高地上,北依高峻的少習山,南瀕險要。關城周長1.5公裏,城牆用土築,略成方形。這裏地勢險要,易守難攻。


    沛公到武關門外時,章邯已經投降了項羽。項羽許諾封章邯為雍王封為,讓他領著二十萬秦軍為先導,從東邊向鹹陽進發。


    時間非常緊迫,要想搶在項羽之前進入關中,決不能把時間耗在武關這裏。


    沛公決定兩條腿走路。


    一條腿是加緊籌備攻城器具,做好攻城準備,爭取盡早拿下武關;另一條腿則是派魏國人甯昌秘密潛入鹹陽,試圖勸說趙高投降。


    沛公為此開出了優厚的條件,隻要殺了秦二世,開武關迎接楚軍,沛公願意將“關中王”的領土分割給趙高,共同享受榮華富貴。


    甯昌見到了趙高,將沛公的意思轉達給了趙高。彼時,誰都看得出,秦帝國大勢已去,趙高當然知道,他必須為自己的後路著想。沛公開出的條件非常豐厚,趙高沒有理由拒絕,但他還想博一下。


    於是,趙高一麵敷衍甯昌,謊稱願意投降,一麵加緊解決絆腳石。這個最後的絆腳石便是秦二世胡亥。


    為了測試朝中文武大臣的態度。趙高使人給皇宮進獻一隻漂亮的鹿,然後故意稱這隻鹿是一匹好馬。


    二世聽了覺得好笑,便對趙高說:“丞相弄錯了吧,怎麽把鹿說成馬呢?”


    趙高有意堅持,反而說是二世弄錯了。他對二世說:“這明明是馬呀,不信你問問大家。”


    二世轉身問近侍:“這究竟是鹿是馬?”


    趙高在朝廷上專橫慣了,這麽簡單的事,有意弄錯,必定有其用意。


    許多人唯唯諾諾,不置對錯,有人堅稱丞相說的沒錯,隻有極少數人認同二世的說法,指出這就是一隻鹿。


    二世哪裏知道其中奧秘,隻道是自己神誌混亂。


    當晚,二世在夜裏夢見有白虎咬死了他的左驂馬,覺得很奇怪,便召喚太卜解夢,經太卜計算,回答說是涇河水神在作怪,此乃不祥之兆。


    趙高裝作驚慌的樣子,勸諫二世,趕緊離開鹹陽皇宮,暫且搬到北郊的望夷宮避一下風頭。


    二世對老師的話言聽計從,乖乖地搬到望夷宮去了。在望夷宮,二世舉行齋戒儀式,沉了四匹白馬,用以祭祀涇河水神。


    支開秦二世後,趙高立馬對敢於在朝廷上指鹿為鹿的人逮捕起來治罪。這樣,朝堂之上,隻剩下聽命於趙高的人了。


    不巧的是,就在望夷宮舉行齋戒儀式的時候,有人把楚軍前鋒抵達武關的消息告訴了二世,二世震驚不已,便派使者去斥責趙高。


    趙高十分害怕,他找來女婿鹹陽令閻樂還有弟弟郎中令趙成,暗中商量對策。


    趙高對二人說:“如今形勢緊急,皇帝不聽勸告,可能會追究我們的責任。我打算先發製人廢了他,否則我們趙家難逃滅族的厄運。”


    三人經過商量,由鹹陽令閻樂帶領鹹陽兵,以皇宮出現盜賊的名義,闖入宮中。郎中令趙成作為內應,配合捉拿並殺死秦二世。


    於是閻樂征集一千多名官兵衝進望夷宮,他們沿途見人就砍,驚慌失措的秦二世臨時組織侍衛保護自己。由於寡不敵眾,侍衛都不敢反抗,反而四散逃命。


    二世身邊僅剩下一位宦官陪同,他流著眼淚對宦官說:“為什麽不早點跟我說,以至於到了這個地步?”


    宦官回答:“我就是不敢說才能活到今天,要是早說的話,哪裏還能活到今天!”


    這時閻樂走到二世麵前,列舉了二世的罪狀,讓他自殺。


    二世不甘心就這樣死,他不相信趙高會想殺自己,所以和閻樂商量:“我還能見丞相一麵嗎?”閻樂搖搖頭,拒絕了他的請求。


    秦二世還不死心:“我不當皇帝了,隻要給我一個郡,讓我稱王,可以嗎?”


    閻樂還是拒絕。


    於是秦二世再退一步:“讓我當個萬戶侯總可以吧?”


    閻樂開始不耐煩了。


    秦二世再退一步:“讓我和老婆孩子降為普通百姓總可以吧,隻求能活著就行。”


    閻樂回答說:“我受丞相之命,為天下誅暴君。足下雖然話多,我卻不敢稟報丞相。”


    在閻樂逼迫下,盡管秦二世一萬個不願意,也隻能自殺結束自己荒唐的一生。


    可憐這個做了三年皇位的短命皇帝死時年僅23歲。


    秦二世死後,趙高起初還想取而代之,自立為帝。他故意在群臣麵前佩戴皇帝的玉璽招搖,希望有人推舉自己,但試探的結果很讓趙高失望。


    於是趙高便弄來一個皇室成員叫子嬰的,據說是某個秦王子。他一邊把子嬰扶上帝位,自己在後麵實際控製大局;另一邊暗中派人向沛公求和,願意割地給沛公,希望沛公能兌現“分王關中”的承諾。


    但不知什麽原因,趙高與沛公的和談竟然沒了下文。


    甯昌遲遲未歸,沛公等不及了,他下令對武關發起攻擊。


    沛公的攻勢奈何不了武關的秦軍。在武關麵前,沛公屢屢受挫,一籌莫展。


    原先寄望兩條腿走路,總有一條是適合的,但現在兩條腿都邁不開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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