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狀黎初晗微睜了下眼睛看他,宴離馬上會意:“你看我哪裏像個視金錢如糞土的讀書人?過去現下都不是。”


    黎初晗想想也是,看看他們這宅子風格就知道了:“我發現吧,你這人有時還挺實誠,比那些裝模作樣的順眼。”


    宴離一臉矜驕:“本就是!”很快他又歎了口氣:“可惜了這是咱們第一次給小主子過生辰,卻沒能大辦。”


    這點黎初晗倒是有主意:“沒關係,回頭我們自己幾個私底下給他準備一個獨一無二的小聚會。”


    總要不對付的兩人為這生辰居然處成了朋友。


    林星野回來的時候一打開房門就看他倆“親親熱熱”湊在一起有商有量,簡直有點懷疑人生:到底是哪一個不對勁了?!


    宴離老早聽到動靜就刻意轉換了話題,這會兒嘴上已經全是:“護院的話,這裏又添了十二個,如今就有二十個了,莊裏那邊是要立即撥過去還是怎麽考慮?”


    說起這個黎初晗就有些激動,一把拉過愣在原地神色變換的林星野,對宴離說道:“那邊的情況一定得跟你好好說說,你知道我們這回遇到了什麽?是救你那個組織!……”


    林星野就這麽被動進了詳談局,三人開始互通起近來的情況。


    宴離了解過後很是吃驚:“所以小主子也是‘生息’真正的小公子?!”


    黎初晗興奮地點頭。


    得到肯定答案後,宴離看著林星野不知想了些什麽,又特意看了一眼黎初晗,一雙端正的眼眸裏光芒盛極。


    待宴離回去已經又入夜。


    林星野看黎初晗和宴離和和氣氣相處存了一肚子疑惑:“離哥兒一直在這裏?”


    “是啊,你走了沒多久就來了。”看他麵色奇異,黎初晗彎了彎眉眼,“怎麽啦?這是操心什麽呢?”


    林星野有些別扭:“我是說過讓他在我離開的時候多注意著你的安危,可也沒讓他一直待你跟前晃……”之前他還擔心兩人吵起來,今日一看他都要多心宴離會拐人了……


    “原來如此~”黎初晗仿佛根本沒明白林星野在意的點,彎了彎眉眼,繼續說宴離,“他怎麽這麽別扭?這也算是一片好心,幹嘛遮掩的毫無痕跡?害我差點誤會……”


    這話一出,林星野心裏又別扭了一點:居然還能說上好了?離哥兒到底給他家初晗灌了什麽迷魂湯了?


    黎初晗看他這麽大反應,身體都繃緊了,心下失笑,隨手給他將幾根發絲捋到耳後,直視著對方一雙星眸認真道:“不許多想,這可真沒什麽好醋的。就是他今日跟我說了些……心裏話吧,加之後麵聊了許多,我覺得其實他也就嘴上不好而已,心地不壞。”


    “你們這是打算和解了?”林星野將人拉進自己懷裏坐下,蹭著人臉頰不放。


    “差不多吧~”但黎初晗又馬上補了一句,“雖然他還是對你很上心……”對生辰那個重視啊,不比自己這個夫郎少!


    聞言林星野勾起了唇角:“我怎麽覺得今日是你更入他眼呢?”他都看到宴離眼裏的認同讚賞了。


    黎初晗忍不住在人額頭輕輕彈了個崩兒:“同是哥兒你也這麽不放心?不過是互相不敵對了而已,就不準我們和睦相處?”


    挨了訓的人反倒舒心了:“自然沒有,不過是我小心眼,誰近你身都要吃醋而已。”


    黎初晗看他這種話已經說得毫無赧色,故意朝他皺鼻子羞他。


    見狀林星野反而張揚明亮地笑了起來,過後又一下子麵色凝重:“初晗,我覺得要起大疫了……還好有你在。”


    --


    獨自往西二院走的宴離,一路都還在胡思亂想。他有點想歎氣,自重活回來到如今,他已經察覺出自己與人相處出現了大問題:再不信任何人、任何事,唯獨小主子和正君例外。


    這兩人救了自己的命、後又一路相處一路都在解救自己,慢慢的他就從兩人身上攫取了一種無法言說的安全感,有種仿佛他怎麽折騰都斷不了、散不開、不會被拋棄的感覺。


    他們徹底成了他心裏完全不一樣的存在,他不想承認都沒用。


    宴離自嘲像隻雛鳥,都生出了依賴心這麽軟弱的東西。可有什麽辦法,他隻能選擇認。


    如此心態下,他對黎初晗自然也是越來越滿意,越看越覺得哪裏都順眼。他又管著府裏中饋,隻會知道更多對方的不一般,也就最能體會小主子為什麽總是這麽緊張對方——畢竟,這樣一個神秘浩瀚的人,若是落到別人手裏會是什麽後果?一般人大概都是想據為己有,可若是完全得不到呢?那就大概率是……毀。


    每次一想到這,就連他都有些緊張,故而一聽小主子不在人身邊,他就有些不放心……


    不知不覺已跨進自己院裏,宴離一眼看見殷諾居然守在簷下等,心裏一動,忽然那個模糊的念頭又清晰了幾分:呆子人不錯,眼光也不錯,可惜喜歡的人永遠都是小主子的,沒他的份兒。所以隻能委屈他跟著自己混了……


    第二日,縣令就差人來要之前讓林選來定的糧。林選這個混不吝果然不改本色,回去全然沒有好好溝通,縣令根本不知道他全定了精糧,冷不防聽到價格驚得胡子都了翹起來:如今縣衙裏怎麽可能吃得消那麽大出賬?!


    回過神來想想也是他忙昏了頭,竟忘了自己這侄兒一向是驕奢裏養大的,哪會記得諸事節儉?更是沒料到林府居然真能供上如此數量的精糧,看來他這位李賢侄是真出息了!


    然而錯雖是自己這邊犯的,縣令卻也豁不出去這個臉麵認下,林府又是個不怎麽怕事的,他以為這事兒免不了要僵持了,這節骨眼上他不得急得上火?


    哪知人家林府早有預料,說是念在用於賑災,願意退讓一步,提議換了一半粗糧,餘的一半又以林員外的仁義之名給了個底價——黎初晗估算過,基本就是把蘇湘那邊賺進來的填到這一批裏,沒有虧本,完全沒問題。


    如此,才算過了這一遭事。


    縣令因此對林府感官又好了一分,加上之前贈給他的那匹馬也很得力,點滴匯聚之下,他心裏已經有點偏頗林府。


    就是苦了才回來的黎初晗,為了這一大批的粗糧又得趕回莊裏。好在官府已經組織人在清理主幹道上的積雪,如今府裏馬車也能用了,跑一趟倒是能比之前迅捷幾分。


    黎初晗和林星野趕到農莊時,是袁祈領著人守著,零星幾個生息那邊的人已經到了,由淳於領著來跟前認人。


    此時的雁北行正在詭市寄信。那裏有“生息”在綏寧安置的聯絡樁。


    為防信件泄露,也怕太刺激主上,雁北行並沒有寫任何具體信息,隻模糊說了綏寧確實有那人存在,此消息確認可靠。


    他知道主上定然看得懂。且即便如此不詳細,雁北行也已經料到主上定然耐不住要想盡辦法脫身偷偷跑來了。


    想到這他忍不住又一次笑得開心,任誰這麽多年的付出有了結果都壓不住瘋狂激動的心情!喜事!大喜事!這麽多年返回去的唯一一次喜訊!雁北行笑容越來越大,大得有點猙獰。


    見他傻樂成這樣,對麵接信的“化鬼”沒忍住調侃了一句:“莫非兄弟這回是完成了傳說中的最高級任務?”


    雁北行瞬間一把捂住自己嘴,把那聲特別想炫耀出口的“是”給硬生生憋了回去,轉而不倫不類地搖了搖頭。


    對麵倒是沒在意他這舉動,也不會懷疑他回答的真實性。畢竟這任務從組織成立起一直在,獎勵巨豐厚,但沒見人完成過,時間久了都有人懷疑其真實性,慢慢地更多隻出現在調侃裏。他也不是多愛閑聊的,收好信件就鄭重其事的告訴雁北行:“連日大雪,甚至已有疫情導致封鎖的地方,故而如今各處聯絡都不算通暢。這一趟時效我不能保證,但作為生息人,隻要我命在,再難再晚都必然會送到。”


    雁北行理解地點頭,鄭重謝過才輕巧離開。待人走了,那拿了信件的人也離開了原地,兜兜轉轉好久,估摸著已經足夠隱蔽,才摘下麵巾。若是黎初晗和林星野在跟前,定然能一眼認出,居然是他們的媒婆王春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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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眼又過了兩日,已有零星寒疫散落在綏寧縣裏。這還隻是初始,多數還隻是咳嗽鼻塞之類,看著和風寒也差不多。各個醫館還有些存藥,有條件的都積極去治了,倒也沒有引起大範圍的不良擴散。


    黎初晗一早就和林星野說過一些關於時疫流感之類基礎的預防知識,他不清楚大進本土這方麵會做到什麽程度,便讓林星野斟酌著跟縣令去反應一下。


    不知是縣令管理的到位,還是也有他們建議的作用,再或者隻是單純的時間還早,總之目前為止縣裏還算是正常的生活狀態。


    但黎初晗還是沒有掉以輕心,每天幹的最多的事就是往外掏各種藥材,而後把自己周圍看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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