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哭得這麽淒淒慘慘的,林星野有些尷尬,又不方便安慰人,正想叫他回去休息。偏生這時候黎初晗回來了,一進門就稀奇道:“星野啊,不會是你把裏哥兒欺負成了這樣吧?!”他可從來沒有見過鬱裏失態成這樣……


    林星野有些哭笑不得。好心辦了壞事大概就他這樣,說起來也是無從辯駁,畢竟自己確實凶了人,就算出發點是好的,對上黎初晗他也會有點莫名其妙的底氣不足:“可能是我吧……”


    黎初晗哪能不了解他,本身偏心也是偏得明明白白,立刻對著林星野溫聲道:“定是生了什麽誤會了吧?不然說給我聽聽?看我能不能判出個對錯?”


    “不是爺……是鬱裏自己的問題……”見狀鬱裏即刻解釋道,他並不想主子們因為自己鬧起來。


    這個小哥兒還是一如既往的實誠心善,從不會借勢生事。夫夫倆這麽久以來自然也察覺到了鬱裏的好品性,比起鬱添讓人越來越反感的作為,鬱裏已經慢慢在兩人心裏占了些位置,有時看他像看個小姊弟一般,遇事也會想著照顧些。


    待林星野大概說了事情經過,黎初晗才被提醒還有這回事,便帶著鬱裏單獨溝通了一陣。


    再回到林星野跟前,黎初晗臉上都是明顯的凝重不快:“這事兒可以先放放了,裏哥兒的心結太重,我們解不了,還是不要逼迫他的好。”


    林星野自然答應,不過臉上明顯有好奇之色,黎初晗也沒打算隱瞞:“他是幼時遭遇過畜生強來,還是個親近無防備的,是以到如今對多數漢子都有很重的排斥恐懼。往日可真沒看出來……這狀態讓他與個漢子相處怕是成了沒完沒了的折磨……”說歸說,黎初晗言語間多少給小哥兒留了體麵,不過他不擔心林星野聽不出輕重,畢竟他家小青年有多通透他知道。


    林星野也確實讀出了這事的惡劣程度,有些唏噓:“如此倒是我強人所難了……”


    黎初晗輕搖了搖頭:“你事先又不不知情,也是一片好心。哎……好好一個人…非得認死了自己已經髒了,我的觀念於他衝突太大,感覺勸上去是沒效果的……”


    黎初晗自覺當再久的哥兒到底依然是個男人心性,很清楚漢子什麽情況,也就越發從心底裏唾棄厭惡那種管不住下半身的人渣,對於鬱裏頗覺憐惜,又無力於對方明明是受害者,卻因這世道人言而無盡地自厭自棄:“我也跟他說了,真心喜歡他的人定然不會在意……但能不能聽進去、願不願意走出來隻能先靠他自己……”


    林星野不置可否,摟過人輕輕在其唇上啃了一口:“嗯,我們能幫的有限,這恐怕得有個對的人帶他出來才有用……”


    星眸裏忽然布滿了溫暖晶亮,這種時候的林星野看著眼前人透著些不明顯的依賴和分明的獨占欲:“就如初晗帶我……”


    黎初晗瞬間被攪和地隻剩不好意思,躲了躲對麵過於灼熱的眼神,嘟囔道:“這哪是一回事……”


    “初晗難道不是我對的人嗎?”聽出了幾分委屈的黎初晗忙不迭地哄:“自然是!但這……唔~”


    等反應過來,黎初晗連自己的衣角都沒來得及抓住一片,很無語小青年居然把他那驚人的速度用在這種地方,一時間又好氣又好笑。偏偏看著對方一臉得逞他竟還有些寵了人的滿足:“給我有分寸點,晚點保不齊還有事呢……”


    林星野這回確實是有分寸的,起碼黎初晗晚飯前能醒得來。


    他剛睜眼就看到鬱裏守在床前,看那狀態似乎已經恢複正常。扶著渾身散了架似的人起來時,鬱裏臉上還帶著點笑意:“正君喝水嗎?”


    看他這樣,黎初晗心裏也鬆快了些,遂點頭應了。


    鬱裏直接給喂了水,一麵輕快道:“爺本來一直守著呢,隻是剛剛有急事不得已先出去了,旁的事他都處理好了,囑咐您用了晚飯繼續好好休息就成。”


    黎初晗聽了又心暖又有點想謝謝他家小青年總措不及防給他來個非常規休息!在不信邪地嚐試動過身子後,他老老實實地跌回了床裏。


    看正君安靜躺下後,鬱裏有條不紊地整理著東西,裝疊衣物,黎初晗看了會兒忽然問道:“裏哥兒,你碰上爺也會怕嗎?”


    鬱裏一怔,緩慢轉過身,恭敬立著:“還好,起初也怕,現下基本不怕了……”


    “哦?”黎初晗好奇,“願意說說為什麽嘛?”


    “爺他……”鬱裏好似回憶了一下,“在和正君未成婚前哪怕同居一室都沒有真正亂來過,鬱裏覺得他似乎和別的漢子不太一樣……如今更是明白爺眼裏隻有正君一個,旁的容不下,鬱裏哪需要多想……”


    很好,這答案最終隻成功把自己說紅了臉。黎初晗悄悄拍拍自己超薄的臉皮,無奈極了。


    鬱裏看到對方的小動作轉身偷偷笑了一下:正君好可愛啊~自己能守在這樣神仙似的人身邊,已經是另一種幸福了,他很珍惜如今的日子。


    --


    藥庫裏,淳於在經過黎初晗長達半個時辰的“性別平等”與“以貌取人不可行”教育、以及林星野的震懾警告後,似有一點“改過自新”之態,再跟人說起正君口風都變了。


    “老子算是見識到了,正君一個哥兒會的東西居然不比老子少!……”他一會兒一句正君一會兒一句正君,惹得旁邊的護衛調侃他:“你今日怎麽不是北行、北行了?終於打算拋棄你的北行了?”


    “別特麽給老子瞎說!老子拋棄誰都不會拋棄北行!還有,北行是你叫的嗎?!”淳於話放得毫不猶豫,都不怕別人說他棄主子於不顧,反正在他心裏雁北行最大!


    “喲~以為人家是你夫郎呐?這麽霸道獨占?”說著那護衛湊近了一拐淳於低聲八卦,“你是真看中咱們首領啊?首領這麽凶殘,你怎麽會看上他的?”還都是漢子,護衛隻覺得不可思議。


    淳於捋了一把他的大胡子,一臉“你們懂個屁”的神色:“北行這麽厲害,哪裏不好了?!”


    “哦……原來你隻是太崇拜了……”護衛一臉恍然大悟。


    “老子那分明是喜歡!”淳於急道。


    “得了吧!就你們那三句話就互嗆互懟,動不動就挨頓揍的,擺明了深深兄弟情!我跟我親哥就這麽處……”


    這話精準打擊到了淳於,令他又氣又急,想辯解的念頭前所未有的強烈,差點就把他們有過肌膚之親給說出了口,幸好關鍵時刻他沒有真不長腦子,為了憋住這個秘密,淳於逼著自己閉嘴。


    護衛以為他沒話反駁,還有些得意地跟旁邊人炫耀。


    淳於沒再管一群人無聊的調侃起哄,攏著手裏極其珍貴的幾味藥發起了呆:牛黃、麝香、水牛角……他曾經拿這些配過藥的,治了一回小兒高熱……熱是退了,但孩子……


    淳於忽然呆呆地看起了自己的手,臉上似有埋怨,怨這雙手造了孽,讓他如今妻兒全失……


    “北行……”淳於低喃出聲,近乎聽不清,一向粗糙大咧的漢子渾身都透著格格不入的落寞,“他真的本就活不長的……你為什麽不肯原諒呢?……”


    好在雁北行早已守在黎初晗身邊聽不見,否則定然又要吵出一場血雨腥風。


    這時候的林星野帶著三四個護衛正追著十來個鬼鬼祟祟翻起農莊牆的人。


    追上人很容易,林星野察覺對方根本就是些沒有武藝的普通人。


    這是要做什麽?他心裏正疑惑,就看對方停下後朝自己這邊扔過來一些東西,他避過去後看了一眼:布條?額帶?什麽意思?


    正疑惑間,那群人裏麵有人忍不住咳了幾聲。


    林星野瞬間反應過來:“都離遠點,他們有人染病了!”


    護衛們“唰”的一下整齊退出幾丈遠。對麵的人卻開始毫無顧忌的特地往他們身上撞:“兄弟們衝啊——多拉一個墊背的多賺一分!”


    他們毫無招式,帶病的身體就是最利的武器,弄得本來應該是酷厲的打鬥場麵生生變成了滑稽的你追我逃——還是對方追,護衛們逃!


    等終於把人引到偏遠地方,林星野一枚四角星鏢飛出去,帶頭的瞬間被擊穿肩側摔倒在地。


    這一下似乎提醒了護衛們,紛紛亮出自己的拿手武器。


    對麵見形勢不對,立刻齊齊停了下來:“等等等等!我們不衝了,你們也不準再打!”


    “誰派你們來的?!不說就別怪我們不客氣!”其中一個護衛捏著一把繡花針大聲喝道。


    “你們問他!他雇的我們,我們隻想趁命在再賺點錢罷了!”說著八九個人居然就這麽丟下受傷的作鳥獸散了。


    “你們特麽一分錢都別想拿到!”半死不活躺倒在地的人拚命吼道。


    那群人還是隻顧逃散,很快隻剩餘音:“有命賺沒命花!……”


    地上的人啐了一口血沫,捂緊了傷口氣憤不已,呼吸沉重:“染了疫病還有個屁命在!”


    林星野並沒有支使人去追,除了自己,幾個護衛都隻帶了麵巾,沒有戴特殊的口罩,太不安全。他把目標放在眼前這個上。


    一行人遠遠立定在人跟前。護衛們在問話,他顧著把一枚寒鋒淩厲的四角星鏢玩得滴溜溜轉,看起來頗得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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