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祈言想要反抗。


    但以他的這點修為,欺負欺負魚池裏的紅鯉魚不成問題,但到了疏寒麵前,這點反抗就不算什麽了。


    然而他無法容忍在這種時候,疏寒將他當做了另一個人。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他腦子裏靈光一閃,直接化為原形。


    變成了一隻長毛白貓。


    碧藍色的眼睛在昏暗的側殿裏,發出幽幽的光。


    也正是他在化為原形的於瞬間,疏寒看著趴在他懷裏一動不動的白貓,瞬間清醒了過來。


    那雙原本泛著猩紅的眼眸,也逐漸熄滅了光芒,恢複了以往那種漆黑又平靜的模樣。


    “你……”


    疏寒垂著眼簾,好半晌才慢吞吞的將話說出口。


    “是我不好,嚇壞了吧?”


    他說話的語氣極盡溫柔,可白祈言卻隻覺得遍體生寒。


    他隻是在一部分時候不通人情世故而已,但這並不代表他就是傻的。


    白祈言能看得出來,就在剛才,疏寒說的話不是對他說的。


    眼睛在看向他的時候,也不是真的在看他。


    或許是知道自己什麽也問不出來。


    白祈言索性維持著貓的樣子,仿佛聽不懂他話中的意思一樣,趴在他懷裏一動不動。


    疏寒看出他生氣了,先是稍稍怔愣一下,隨後又是一聲歎息。


    “我愛的人是你?”


    聞言,白祈言忍無可忍。


    “誰問你這個了?”


    他抬起爪子就在疏寒手上抓出了一道血痕,從他懷裏一躍而下,重新恢複人形。


    白祈言站在疏寒麵前,隨手攏了攏身上的衣服,目若寒霜。


    “我問你了嗎,你就說這些?你少自作多情了,你愛誰,跟我有什麽關係?”


    說完,他轉身徑直往外走。


    白祈言從不吝嗇於表達自己的感情。


    如果換做是平常時候,這樣口是心非的話,他無論如何都不會說。


    可現在,他真的是氣急了。


    張冠李戴的感情,他寧可沒有。


    他在往外走的時候,心裏還在隱隱期盼著對方會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


    一直等他走到門口,疏寒都沒有出聲。


    白祈言徹底心冷,剛想離開這破地方,卻被那閃著猩紅符文的結界擋住。


    他猛地轉身,眼神直勾勾的盯著疏寒。


    “你開門,我要出去!”


    疏寒卻還在看著自己手上的血痕,聽到白祈言的話之後,輕輕搖了搖頭。


    “你心情不好,別出去了,你出去了會闖禍的。”


    白祈言:“……?”


    什麽意思?


    連走都不讓他走?


    白祈言氣急了,一掌拍向結界。


    然而,並無卵用。


    或許人在無語至極的情況下,真的會笑。


    此刻的白祈言就忍不住笑了。


    他轉身回到疏寒麵前。


    “你什麽意思?說我闖禍……你要不要看看這是什麽地方?這是神界!我就隻是一個小妖而已,你們這些神仙,隨便動動手指就捏死了我了,我倒是想大鬧天宮,可我有這個本事嗎?”


    白祈言說的口都幹了。


    疏寒麵上卻沒有絲毫動搖,依舊堅定的搖頭。


    “別出去。”


    白祈言:“……”


    或許是因為知道生氣沒用,白祈言也不生氣了,索性直接盤膝坐在了側殿的角落裏,一聲不吭。


    疏寒同樣沒說話。


    白祈言心裏想要晾著他,可他又耐不住寂寞。


    沒過多久,就再也忍不住了。


    “哎……”


    白祈言清了清嗓子,眼珠子滴溜溜直轉,想著要找一個什麽樣的理由主動開口……


    也正是在這個時候。


    他突然注意到疏寒手上的幾道血痕,便佯裝出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撇了撇嘴說道:“我隻是輕輕抓了你一下而已,你堂堂神尊,不至於真的受傷吧?還是說,你要專門留著傷口讓我愧疚啊?我告訴你,我是不會愧疚的,你死了這份心吧!”


    區區一點小傷。


    根本不值得愧疚。


    疏寒卻沒在意他的話,而是繼續打坐。


    “……”白祈言:“咱們什麽時候能出去啊?我聽說你以前閉關一次就是幾百年,你自己在這裏待幾百年也就算了,難不成還要我陪你幾百年?”


    疏寒開口,“明日。”


    白祈言一愣,“什麽明日?”


    疏寒道:“明日就可以出關。”


    “這麽快?”


    “嗯。”


    聽到明日就可以出關,白祈言才算是沒那麽急了。


    他起身走過去,往疏寒那邊靠了靠 。


    “你剛剛怎麽了?該不會是走火入魔了吧?我聽說魔人最重欲,你是天界的神,怎會如此?”


    疏寒卻淡淡回道:“若有情,怎會無欲?”


    白祈言沉默片刻,突然問道:“你把我當成誰了?”


    疏寒顯然沒想到他會這樣問,抿唇思索片刻後,說道:“沒有,就是你。”


    白祈言冷哼一聲。


    “你既知道是我,又為什麽一見我化為原形就萎了?你第一天知道我是貓嗎?”


    “……”疏寒:“你這是強詞奪理?”


    他若是真的不管不顧,那才是真的走火入魔了。


    白祈言當然知道自己在強詞奪理。


    可他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他白祈言雖然隻是一個小妖,不是什麽尊貴人物,卻也吃不下餿飯、剩飯。


    “我都知道……”


    說到這裏,白祈言稍稍頓了一下,又深吸了一口氣。


    “我知道你喜歡的根本就不是我,隻不過是我化為人形的時候,與你心裏的那個人相似罷了,你喜歡的是這張臉。”


    但是對妖而言,這又怎麽算得上是他的臉?


    隻不過是他變成了這樣罷了。


    白祈言直直的看著他,就這麽短短的一段時間內,他原本白皙秀麗的麵容就變化了無數次。


    隻要他想,他可以變成任何模樣。


    甚至他還能變成疏寒的樣子。


    哪怕是女子,也不成問題。


    就在白祈言變成一個麵容美豔的女子時,疏寒突然拍了一下他的腦袋。


    白祈言這才停下來,就頂著這張女子的臉,朝他眨了眨眼睛,聲音也帶著女子特有的嬌柔。


    “你看,我可以是那樣,也可以是這樣,我可以是任何樣子。”


    然而他變成別的模樣時,疏寒卻並沒有他想的那樣失望,而是隨意的笑了笑。


    “不修正道,旁門左道的幻化之術倒是學的不錯。”


    白祈言冷哼一聲,瞪著他。


    “誰讓我是妖呢?妖最應該學的就是變化之術,不然怎麽變成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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