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隨意對付一下的幾人收拾了行李又開始趕路。


    因前一晚下了半宿的雨,彎彎曲曲的山路越發難行了。


    有時候,人也需下馬在前頭小心翼翼行著。


    一行人終於在夜晚來臨之際到了目的地。


    先行的張家人也用帶過來的食鹽和香煙這些便通貨交換租借了幾間房屋。


    下了馬,江南念依舊交代張小魚去整理晚間休憩的屋子。


    她和張祈山直接去見了頭人。


    身後的人怎麽想,她現在還沒有時間去解釋。


    看不見的頭人睜著暗沉的眼眸瞪著,感受到女子淩寒如霜的眸光開了口。


    “本家來人,有何指示?”


    “我不管以前你如何行事,明日所有安排按照我們所言即可。”


    “你想如何做?”


    “獻祭嬰兒就不必了。”江南念走至那張織布機麵前,輕輕拿起了色彩豔麗的蓋頭意有所指道:“想來,明日良辰吉日正適宜山神娶妻。


    “我來安排。”


    餘下,她不再言語,聽著張祈山象征性的問了幾句。


    隨後,倆人準備離開。


    出門之際,江南念回頭輕輕道了一句:“不要做多餘之事,不然我就殺了你們。”


    “本家來人,莫敢不從。”黑暗中靜坐的頭人,摩挲著那張蓋頭畢恭畢敬道。


    路上,張祈山終還是問出了口:“這頭人到底做了什麽?你怎知他們口中的山神是雄性?”


    她踩過地上鬆軟枯葉,雨水混合著泥巴在鞋邊化開,濡出一抹濕寒。


    張祈山眉心微皺,一把抱起了女子。


    江南念想推開他,下地自己走,可他就是不鬆手。


    張祈山眉眼間都是溫情,他刻意放慢些速度,將女子抱在懷中,隻覺得她嬌軟惹人疼,讓人恨不得將世上所有珍寶都雙手捧著送到她跟前,以討她歡心。


    他還戲謔道:“我都答應你帶著我忠心耿耿的小魚副官離開了。怎麽,這就是你口中的信任我?”


    江南念原本就是利用溫柔刀故意安撫這生性子多疑之人。


    畢竟,她還要利用他成事。


    現在,也不好因這小事撕破臉。


    聞聽此話,她就淡然的開口道:“那頭人也是張家設置在大山中的分支之一。”


    “為了激發更好的麒麟血脈,頭人以自身作為媒介,獻身給那所謂的山神娘娘。”


    一想到他們見過的那怪物模樣的東西,張祈山胃裏有些犯惡心。


    “這……他怎麽下得出口?”


    “佛爺,你想錯了。那些土娘娘在生子蛻變之前,是蠱惑人心的美麗女子模樣。懷孕之後,需要回到暗不見天日的地洞中修養。”


    “等生子之後,就變成了怪物的模樣。若為女,便是貌美如花的嬰兒。若為男,便是你們見過的那種多手多腳的巨型怪物。”


    張祈山也沒問,她怎知這些。


    隻認真的聽著她的解釋,抱著她往回走。


    “明日,你真要以身試險?”


    “我來此,是為了消除小魚的心魔。”


    張祈山沉默了半晌,笑笑。


    張星月,你可真是一點都不避諱自己的意圖。


    哪怕是忽悠我一星半點的想法都沒有。


    看來,你和小魚是兩情相悅了。


    轉過彎,見租住的房子要到了。


    江南念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輕輕道:“佛爺,放我下來。小魚見了,要吃醋了。”


    張祈山低垂眉眼看了她一眼,微微欠身放她下來。


    語氣有些悵然若失,“你還真是處處為小魚著想,別的人你都不放在眼裏。”


    落地的女子活動了一下手腳,抬眸看了他一眼漫不經心的笑笑。


    才道:“佛爺,小魚待我之心,你不會明白的。”


    張祈山見那轉過身不再理會他的女子歡快的喊著小魚,低低歎息了一聲。


    真是好奇,小魚到底為她做了什麽。


    才換來了這肆意妄為的女子回頭一顧。


    她這樣的溫柔,他也好想擁有。


    有了正經的房屋,幾人分工合作打掃接下來時日要住的地方。


    張小魚把沐浴用的小房間打掃得幹幹淨淨,又趕緊燒好了熱水。


    聽到女子的聲音,張小魚放下手中的物品走了出來。


    感受了一下她手的溫度,拉著她回房。


    “熱水已經燒好了,你先去洗洗。”


    小月亮嬌氣又有潔癖,昨夜隨意擦洗她肯定感覺不自在了。


    “小魚,真好。我最喜歡小魚了…”


    “小月亮就知道忽悠我。”


    張小魚嘴裏說著,手上卻不停把女子的頭發盤了起來。


    送她進了熱氣騰騰的沐浴的地方,指著掛起來的衣裙道:“浴桶是找村裏的木匠換的,新的沒人用過。”


    “香波是八爺提供的,都放在這裏了。”


    “我在外守著,你放心洗就是。”


    “好,知道啦。小魚奶媽,等我洗香香洗白白,晚上給小魚抱。”


    “小月亮,你…”


    張小魚被女子在言語上調戲了一把,知道昨夜的孟浪讓女子有些生氣。


    紅著臉關上門,守在門外不知道想到什麽出了神。


    也沒多久,女子就換了衣衫,披散著發出來。


    “小魚,你燒了好幾桶熱水我沒有用光。你也去洗洗,要我守門嗎?”


    張小魚向來如若春風的黑眸終於有了幾絲溫情。


    “小月亮,你可真是調皮。”


    “你先去吃點東西,我洗好了就來。”


    江南念抬手,便撫上張小魚的麵,輕輕摩挲片刻,見他麵上漸紅。


    女子含笑戲謔道:“嗯,小魚洗白白一點。晚上,我可要吃掉小魚…”


    “……”


    也不等張小魚有何反應,她就出了門尋齊鐵嘴他們去了。


    陳皮和齊鐵嘴都是家人早逝,自小就學會做一些一些簡單的飯食。


    “快來,頭人使人送來的菜蔬和我們帶來的臘肉做了好吃的悶飯。陳皮還做了小魚小蝦,聞起來挺香的。”


    陳皮嘴都抽了抽,剛才這算命的還嫌棄他油用太多了些。


    如今,在這女子麵前倒還改了口風。


    算了,隻要這小姑奶奶能多吃幾口,算命的愛叨叨就叨吧。


    “聞起來好香呀。”


    她絕口不提自己會做飯,當然也沒有想過自己動手做飯。


    畢竟,有人幹活她幹嘛自討苦吃。


    等快速清洗好的張小魚端著盆子出來,齊鐵嘴看著混合在一起的衣服眼睛眨了眨。


    張祈山也在另外的房間清洗換了衣衫過來。


    端了飯菜上桌的齊鐵嘴看著坐在一方的倆人好奇問道:“小魚以前也給月月兒洗衣服嗎?”


    接過張小魚特意給她煮的白粥,挑眉道:“怎麽不行嗎?”


    “沒說不行,就是好奇。”


    齊恒掃了一眼動作默契合拍的倆人,又把目光掃向了對麵的張祈山問道。


    “佛爺,話說你們張家沒有女傭嗎?怎麽安排小魚一個男子隨身服侍月月兒?”


    不是都說張家是極其古老守規矩古板的老式家族,怎麽會這麽安排呢?


    張祈山搖搖頭歎道:“老八這問題可就難為我了,我可沒去過本家。不知其中規矩…”


    她微微一笑,眼波流轉道:“小魚會的很多,有什麽好稀奇的。這麽賢惠的小魚,可遇不可求。”


    “是我自願去到小月亮身邊的,為此我殺了競爭者。”


    剛還在好奇的齊鐵嘴莫名覺得張小魚看過來的眼神殺氣騰騰,有威脅之意。


    江南念差點笑出聲,小魚也太壞了些。


    故意嚇唬這慫慫的八爺,沒見他頭也不抬使勁兒扒飯。


    張小魚慢條斯理地夾著菜哄她多吃幾口。


    飯後,一人一杯清茶消食。


    她起身之時還慢悠悠留下一句讓人覺得匪夷所思的話來。


    “小魚,白日隨侍在側。晚間,還要陪睡呢!”


    陳皮瞧這兩人你儂我儂手牽手的離開回房,心下來氣,眼眸一眯,有些不甘地道:“這活兒誰不會一樣!就他能,哼…”


    說著,一腳踢翻凳子生氣的走了。


    刀客搖搖頭,好脾氣的一腳帶回了四腳朝天的凳子自去房間休憩。


    餘下麵色難看的張祈山和齊鐵嘴麵麵相覷。


    “陳皮說得對,這活兒誰也不會啊!”


    小月亮,其實我也可以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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