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來都沒有怪過你,隻是……我希望你可以自私一點……”


    虞素芝抬眸,望著站在她麵前的男人,曾經氣宇軒昂,眉目俊朗如刀刻的少年,現如今已然成為被生活磨去棱角的落魄中年。


    宋瑞新靜靜地看著虞素芝,舌頭仿佛是打了結一般說不出任何話來,忽然,一隻手搭在了宋瑞新的右肩,耳畔傳來一聲輕歎,“願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宋先生,虞小姐的心意你是最清楚的,不要讓她傷心……”


    話音落下,狹小的房間內隻剩下宋瑞新一家三口。


    沈跡、張璿、歌莉三人為了不打擾宋瑞新、虞素芝兩人,便直接來到屋外等候。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沈跡輕輕一歎,心中湧起複雜難明的感歎。不止是沈跡,張璿、歌莉兩人同樣也能感受虞素芝對宋瑞新深深的愛意。


    “即便三年未見,他們的情感也未曾因為距離的改變而發生改變。”歌莉眸光溫柔繾綣,她緩緩的蹲下,修長白皙的手指輕挑著眼前的白色野花。


    張璿嘴角一挑,悄悄的站在歌莉身後,俯身低語道,“那莉兒姐姐,也是這樣看我哥哥的嗎?”


    歌莉的臉瞬間紅了起來,她不由自主的瞥了一眼沈跡,隨即,腦袋晃得如同撥浪鼓一般。


    吱~


    鬧劇結束,木門緩緩敞開,一切回歸平靜。


    這一次,沈跡帶的貨物除了花椒外,還有橘子、荔枝、火龍果等絕無僅有的特殊水果。除此之外,還有幾件特別東西,像是香皂,玻璃杯,花露水等等。


    沈跡介紹的每一件物品,都在不斷衝刷著虞素芝與宋瑞新的三觀,這一刻,他們仿佛是沒有什麽見識的鄉下人,完全目瞪口呆一般的盯著沈跡。


    “嗯,大概也就這些……宋先生、虞小姐,接下來就要麻煩你們把這些拉到城裏去賣了。”


    沈跡長舒一口氣,拿起手邊破舊的瓷碗喝了一口甘甜的井水。


    “宋先生、虞小姐,如果你們喜歡的,也可以自己留一些。”


    “這……可以嗎……沈先生?”


    宋瑞新望著沈跡,雙手緊扣,疑惑道。


    “自然,宋先生幫在下售賣貨物,取一些送給宋先生也是理所當然的,更何況這些東西我要多少有多少。”


    沈跡淡笑道,如今他手中有兩千萬,還有什麽東西能買不到的?


    事實上,張璿的流浪商人計劃還沒開始,就已經獲得了巨大成功,兩千萬基本上足夠滿足三人一輩子的開銷,至於為什麽還要繼續下去,一方麵是給宋瑞新與虞素芝一個交代,另一方麵是為了來一場放鬆身心的異界之旅。


    “多謝沈公子!”宋瑞新雙手抱拳,感謝道。


    忽然,虞素芝用胳膊頂了頂宋瑞新,衝著宋瑞新使了一個眼色,隨即,宋瑞新的手伸進了口袋,再次伸出時,陽光變成了金色,兩枚枚雕刻著特殊花紋的金幣映入眼簾。


    “這是那兩人的賞金,還請沈公子收下。”宋瑞新將兩枚金幣推到沈跡的麵前,“當初多虧沈公子出手相救,不然我與素芝就已經天人永隔了,更何況沈公子贈我糧食,解了我一家人的燃眉之急,這金幣我不能要。”


    沈跡望著眼前的金幣,遲疑片刻最終還是退了回去,“宋先生,這筆錢應該不是小數目吧?”


    一枚金幣相當於一百枚銀幣,而一枚銀幣相當於一百枚銅幣,正常來說一天的三餐花銷大概也就二十枚銅幣,一個月就是六枚銀幣,一年就是七十二枚銀幣,而這兩枚金幣夠他們一家三口兩年內吃喝不愁了。


    宋瑞新點了點頭,他明白金幣的重要性,但那並不是屬於他的。


    “所以,我想讓宋先生在城裏購置一套房產,一來是方便宋先生趕路,二來是方便我能隨時進入城內。一舉兩得,何不美哉?”


    沈跡眉梢輕挑,眼底帶著一抹淡淡的笑意。


    “沈先生的意思是要我們住進去嗎?”


    虞素芝的眼眸中透露著疑惑,她抬起頭看了一眼沈跡。


    “自然,虞小姐應該知道我們會一直都在,偌大的房子總要有人看著不是?”沈跡嘴角向上一挑,露出一條優美的弧線,“難不成虞小姐還要向我收取看守費嗎?”


    “不……不……沈公子,我不是這個意思……”虞素芝連忙搖頭。


    張璿莞爾一笑,淡淡的望著顯得有些慌張的虞素芝,安慰道,“我哥隻是跟虞姐姐你開個玩笑而已,別太在意。”


    “好了,宋先生,我想我們現在也該出發了吧!”


    沈跡眸光閃爍,黑色的風衣隨著少年的起身而輕輕飄起。


    ……


    一頭老牛拖著身後的貨車在城裏慢慢悠悠的前進著,宋瑞新趕著牛車,而這一次,他的妻子虞素芝與他的女兒茵茵也都跟了過來,因為從這之後,他們將住在這座城市裏。


    “爸爸,擦汗……”


    小女孩的聲音甜糯又清脆,軟乎乎的,好像一般。她一手拿著毛巾,一邊踮起腳尖給宋瑞新擦汗,眼睛如明星般忽閃忽閃的。


    忽然,茵茵飄起來,虞素芝纖細的胳膊摟住了茵茵的腰,將她抱了起來,而茵茵的毛巾也終於觸碰到宋瑞新的額頭。


    望著如此溫馨和諧的一幕,沈跡、張璿、歌莉心中頓時感受到一股美好,如同蜂蜜一般,讓三人不約而同的露出欣慰的表情。


    “哥,你和莉兒姐姐什麽時候能有這麽可愛的孩子呢?”


    張璿忽然跑到沈跡、歌莉的前麵,晃著手指,俯身望著兩人,露出賤兮兮的表情。


    “張璿妹妹……不要亂說……我對兄長大人才沒有那種想法呢!”


    少女猛然抬頭,雙頰泛紅,眼神中帶著一絲慌亂。


    “哦?沒有嗎?可是你們不都一起……”


    “張璿妹妹……”


    少女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打斷了張璿的汙言穢語,衝向了張璿,而張璿也本能向前逃避。


    “別跑遠了……”沈跡望著越來越遠的兩道身影,大喊道。


    很明顯,張璿的本意就是想撮合沈跡和歌莉,畢竟送到嘴邊的肉不吃實在是太可惜了。隻是對於沈跡來說,他僅僅是把歌莉當做自己妹妹而已。


    很快,宋瑞新便再一次來到那個傷心地,地麵上的殘枝爛葉已經被人收拾走了,幹淨的如同什麽都不曾發生過的一樣,他的臉上閃過一抹歎息與慶幸。若沒有沈跡,自己恐怕已經是進了大牢,自己的妻子也怕是遭了歹人的毒手。


    “放心,這一次,不會有事的!”


    沈跡拍了拍宋瑞新的肩膀,一臉自信。當初他拿煙賄賂監視的時候,不止是讓其放了宋瑞新,更是趁機與監視達成協議,自己可以安心的在這裏擺攤販賣。


    宋瑞新點了點頭,他和沈跡一起將地攤鋪了起來,虞素芝、張璿、歌莉還有小茵茵將牛車上的東西一樣一樣的搬了下來,整齊的擺在地攤上,隨著眾人的忙活,路上的行人也都過來湊個熱鬧。


    “什麽情況?他沒有被抓走?怎麽回事?”


    “僥幸躲過一劫,居然還敢在這裏擺攤,真不知道是怎麽想的!”


    “這上麵的都是些什麽東西?怎麽從來都沒有見過呢?”


    眾人議論紛紛,他們有的對於安然無恙出現的宋瑞新表示好奇,有的則對地攤上的東西好奇。


    “虞小姐,張璿,歌莉還有茵茵,你們就去找一找有沒有合適的宅院,這裏我和宋先生看著就可以了。”沈跡望了一眼幾人,輕聲道。


    “這……”虞素芝吞吞吐吐的,看起來有些猶豫不決。


    “素芝,你放心帶著茵茵去吧,有沈公子在這裏,不會有事的。”


    宋瑞新拍了拍虞素芝的肩膀,眼眸中透露著一種溫柔。


    “嗯,我知道了!”虞素芝點了點頭,眸光流轉,望向沈跡俯身行禮道,“麻煩沈公子照顧一下我家先生了,他這個人我不放心!”


    “嗯,沒問題,宋先生是我的合作的夥伴,我自然會照顧他的,還請虞小姐放心。”沈跡微微點頭,拍了拍胸脯,淡笑道。


    “素芝,你說的我好像跟個要人照顧的小孩子一樣。”


    宋瑞新臉上閃過一抹不悅,他望著虞素芝,嘴角輕輕上揚。


    “難道不是嗎?”虞素芝抬眸,盯著宋瑞新,如同曾經愛慕著少年的少女一般,置氣道。


    即便時間改變了他們的外貌,生活淬煉了他們的心性,但他們彼此間的愛意從未減少半分。這一刻,宋瑞新仿佛回到了少年,虞素芝仿佛回到了少女,兩人之間拌嘴如同情侶間的打情罵俏不摻雜生活中的瑣碎。


    沈跡、宋瑞新負責擺攤賣貨,而張璿、歌莉、虞素芝以及茵茵則尋找合適的房子來當他們的基地。


    越來越多的人被地攤上的新鮮玩意吸引,他們問這問那,有的抱著試著的態度買了幾個不常見的水果,像是橘子、火龍果這樣的,現場品嚐了一下感覺確實不錯,索性買了一些帶回家。


    也有的被地攤上的那透明無暇的玻璃杯迷住了眼,雖然在這裏玻璃已經出現,但那都是屬於貴族的奢侈玩意,尋常人家根本就買不起,然而在沈跡這裏隻賣一枚銀幣,價格低廉的同時,質量也是肉眼可見的高。


    還有香皂、花露水這類新鮮玩意,為了能讓人們直觀的感受其神奇之處,沈跡親自拿宋瑞新展示了一下,當親眼見證東西的神奇,人們的購買欲瞬間來到高潮。


    考慮到人們的消費力,商品的定價大都在幾個銅幣,幾十個銅幣不等,最貴就是玻璃杯也才一枚銀幣,換算下來,相當於幾天的飯錢而已,市麵上的琉璃盞基本都在一金幣往上,沈跡的定價直接便宜了一百倍,這樣的差距,又怎麽能讓人不心動呢?


    “有意思,這香皂聞起來還挺香的,也不知道吃起來怎麽樣?”


    人群之中,穿著藍色上衣的男人拿起一塊香皂,好奇的端詳起來。


    “監市大人,這東西可不能吃呦!”


    忽然,一隻手搭在男人的肥皂上,沈跡一臉笑意的望著監市,輕聲道,“這個是用來洗手,洗澡用的,可以讓皮膚更加順滑舒服。”


    一旁的宋瑞新還在忙活著,根本沒有注意到穿著便服的監市,其他人亦是如此。


    “那就給我來一塊吧,多少錢來著?”


    監市伸手掏出自己的錢袋,沉甸甸的袋子也不知道裝了多少錢。


    “既然監市大人要,我可以送給大人幾塊,何必這麽麻煩呢?”


    沈跡眼眸微瞌,將監市的手推了推,又從攤位上拿了兩塊放到監市手裏。


    監市一愣,隨即臉上閃過一抹笑容,“那我就不好意思收下了。”


    隨後,沈跡又挑了幾件東西一並送給了監市,如此一來,跟監市也算是徹底交好,想必以後的生意一定會順風順水。


    夕陽西下,落日的餘暉將整個天空染成了血紅色,而在這血紅色之中又夾雜著幾許金黃色,如同被鍍上了層金邊,看上去十分絢麗。


    沈跡與宋瑞新早早的收起地攤,人們對於新鮮事物的喜愛遠遠超過沈跡的預估,自己買的貨物幾乎一件不落的全都賣了出去,高興之餘一股疲倦爬上心頭。


    “沈公子,你去休息一會吧,這裏我來收拾就行了!”


    似乎是察覺到了沈跡的疲倦,宋瑞新指了指一邊的板凳,輕聲道。


    “嗯,那就辛苦宋先生了!”


    對於宋瑞新的好意,沈跡沒有拒絕,忙活了一天加上昨晚陪著歌莉聊天睡的很晚,他的身體迫切需要休息一會。


    沈跡坐在板凳上,一手撐著腦袋,眼睛一張一合,速度越來越慢,直到徹底合上,意識陷入一片黑暗,沉沉的睡了過去。


    咯吱咯吱~


    “這裏就是你們選好的房子嗎?看起來還真大呀!”


    “當然,我和虞姐姐可是好不容易找到這房價便宜,還大的宅院呢?”


    “這明明是虞姐姐自己帶著茵茵先找到的,關張璿妹妹你什麽事?”


    “歌莉姐姐,你別拆我的台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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