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雪裳氣勢逼人,一眼掃過眾人,目光在歌莉身上停留很久,眼眸中閃過些許的驚訝,“玄冰聖體,沒想到後世之人也有像我這般超然的體質……”


    “玄冰聖體……該不會前輩您就是九寒宮的宮主——夜雪裳吧?”


    一聽到玄冰聖體這四個字,韶華神情錯愕,盯著頭頂的那道身影,驚呼道。


    夜雪裳較為意外的望向韶華,眼眸微瞌,點頭道,“不錯,我就是這九寒宮的宮主夜雪裳,過了近千年的時光,居然還有人記得我……小姑娘,外麵的世界現在怎麽樣了?”


    作為當初下令抵禦天魔入侵的九寒宮宮主,對於現在的天下局勢並不是十分的了解,她想知道是否還有天魔為禍一方,自己的努力有沒有白費。


    “世界和平,到現在為止,從來都沒有出現一隻天魔。”


    韶華的回答讓夜雪裳歇了一口氣,她以宗門覆滅的代價,保住了這世間的和平與安定。


    “話說回來,雖然我九寒宮已經覆滅,但你們這大包小包把九寒宮整個都搬空,是不是有些太過分了?”夜雪裳眉頭忽然一皺,望著還在收拾東西的張璿,潔白的臉上閃過一抹怒色。


    似乎是感受到了夜雪裳那尖銳的目光,張璿立馬背著手,像個犯錯誤被逮到的孩子,立馬胡編瞎扯道,“前輩,我們並不是那麽自私的人,我們隻是不想讓九寒宮繼續在這裏沉寂下去,想用這些資源,讓九寒宮可以傳承下去。”


    “你這丫頭倒是還挺會說話,”


    夜雪裳並沒有生氣,額頭上皺起的逐漸鬆緩下來,九寒宮覆滅,確實需要人能接受九寒宮的傳承,不然就真的隻能徹底消失在時間長河之中了。


    “除了那名少年,你幾個天賦、資質都還不錯,那不如就由你們接受我九寒宮的傳承吧!”夜雪裳身姿輕盈,從半空中落到眾人的麵前。


    現在夜雪裳隻是一個靈魂,肉體在與域外天魔的戰鬥中徹底毀滅,隻能依靠附著於石壁才能保持靈魂不散。


    韶華的臉上湧出一抹喜悅,九寒宮的傳承,絕世宗門的傳承,遠不是這些靈石、靈藥、寶物所能比的。


    相較於三人的愉悅,沈跡倒是略顯苦悶,自己的資質果然如流星說的那麽不堪,甚至還讓千年前的大能點名批評了一下。


    “前輩,方便問一下,剛剛在我們之前的房間裏,所看到的法陣和冰柱裏的女孩是怎麽回事嗎?”沈跡抬眸望向夜雪裳,輕聲道。


    “這……”


    夜雪裳臉上閃過一抹錯愕,她眉頭緊鎖,臉上多了一分愁容,淡淡道,“那名姑娘體質特殊,天生寒冰血脈,每日受寒毒影響,痛苦不堪,她的家人將其送到我九寒宮醫治,可即使傳授其修煉法門,寒氣也會時有失控,你們看到的那個陣法就是專門為其設計,抽取她體內寒氣用的,幫助我九寒宮修煉。”


    “原來是這樣……”沈跡捏了捏下巴,似乎一切都變得合理起來。


    “後來,天魔入侵,她寒氣失控,最終導致了慘劇的發生。”夜雪裳眼眸濕潤,語氣之中帶著淡淡的傷感,“好了,過去事情就說到這裏吧,你們是否願意接受我的傳承?”


    張璿、歌莉回頭望了一眼沈跡,沈跡沒有說話,眼神溫柔的點了點頭。


    “我願意!”張璿、歌莉、韶華三人異口同聲的喊道。


    霎時,一陣白光過後,三人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顆不透明的白色光球。毫無疑問,她們現在就在裏麵接受夜雪裳的傳承。


    “被孤立的感覺還真不是滋味!”


    沈跡輕輕一歎,抬手從黑色的傳送門中取出一把椅子,隨即,坐在一旁,拿起一本小黃書看了起來。


    白球內就仿佛是另一個世界,這裏漫無邊際,腳下並非泥土而是堅硬的冰麵,周圍雪白一片,這裏是精神與夢的世界,是夜雪裳創造的世界,在這裏戰鬥不會影響她們的身體。


    夜雪裳緩緩落下,她望著三人,詢問道,“之前,你們應該爬了我九寒宮的冰梯,感覺如何?”


    “說實話,很費勁,感覺自己的一切都被榨幹了一樣。”張璿沒有任何顧慮,想到什麽就說什麽,開朗活潑的性格也讓夜雪裳感受到了少女該有的活力。


    “難道說……我們接下來的訓練與階梯有關?”歌莉蕙質蘭心,藍色的雙眸透著一絲靈性。


    “小姑娘猜的不錯,接下來的考驗就是爬樓梯。”


    夜雪裳微笑著點了點頭,右手緩緩抬起,平坦的冰麵上赫然升起三道冰梯,相較於九寒宮前的冰梯,這兩道冰梯僅僅隻有八十一層。


    “這三道階梯共有九九八十一層,一層一感悟,蘊含著九寒宮自創立以來的全部修行經驗,至於你們能得到多少,就要看你們的能力了。”夜雪裳輕輕一歎,這階梯的分量遠不是之前的冰梯所能比擬的,尋常修士最多隻能達到十層,而她們……或許夜雪裳有些急於求成了,但她已經沒有時間了。


    藏寶室內,正在津津有味看著手裏小黃書的沈跡,忽然收起了書,目光悠長望著一旁的書架,“就是你在跟歌莉說話對嗎?”


    陰影之中,一位黑發紫衣的姑娘蒙著眼緩緩走出,她臉色蒼白,身體變得虛無縹緲,“抱歉,隻能以這種方式,讓你了解真相,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下一秒,紫衣姑娘直接撲向了沈跡,她雙腳離地,身體輕盈的仿佛一點重量都沒有,她便是冰柱之中的姑娘,寒千落,現在隻是個即將消散的靈體。


    沈跡沒有抵抗,直覺告訴他,這裏麵一定另有玄機,真相或許並不像夜雪裳說的那麽簡單,而現在就是接觸真相的最好機會。


    唰!


    寒千落穿過沈跡的身體,偌大的藏寶室,沈跡坐在椅子上,雙眸逐漸閉合。


    當沈跡再一次睜開雙眼之時,眼前的一切都變了,原本的藏寶室成了現在大宅院,兩個小孩子在眼前嘻嘻,過家家。


    沈跡轉頭望了一眼站在身邊寒千落,臉上沒有過多的驚訝,平靜的仿佛什麽也沒有發生一般,“現在可以出來解釋一下嗎,幽靈小姐?”


    “抱歉,這位公子,我的魂魄馬上就要消散了,隻能用這個方法,帶你了解九寒宮的惡毒。”寒千落眼中充滿了怒意,即使隔著那層紗布,沈跡也能從聲音中想象的出來她憤怒的樣子。


    “那個小女孩就是我,而跟我一起玩的那個男孩是我的青梅竹馬,楚楓。我們從小就被兩家人訂了娃娃親,平時總會在一起遊玩,生活無憂無慮,相親相愛。”


    隨著寒千落的思緒變換,精神世界的環境也在不斷發生變化,兩個孩子的年齡也在飛速的變化,最終定格在那場隆重的喜宴之上,女孩長成了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而男孩變成了英俊瀟灑的少年。他們穿著嶄新的婚服,在眾人的見證下喜結連理。


    那一刻,兩人的笑容是那麽的燦爛,就連沈跡也不由得露出了一抹微笑。但很快,這一抹笑容隨著一個人的出現而蕩然無存。


    “寒冰絕脈?居然會被我碰到……”


    路過的一名九寒宮女弟子注意到下麵正在舉行婚禮的寒千落是極為特殊的寒冰血脈,這血脈在修仙者中是較為特殊的存在,本身可以提供源源不斷的寒氣,也適合修煉她們九寒宮的秘籍功法,而且看樣子還未覺醒。


    唰的一聲,她落到眾人的麵前,二話不說,抓住了寒千落的手。


    “請問,仙人何故要抓我妻子?”


    楚楓擋在那名女弟子的麵前,一把抓住女弟子的手腕,神色微冷,嘴角的笑容逐漸退去。


    “寒冰絕脈十八歲便會爆發,屆時不管是她還是這裏的所有人都會死,我要帶她回九寒宮,請宮主救治。”女弟子盛氣淩人,她本不想解釋的,但如果不這樣,傳出去會有損九寒宮的聲譽。


    然而,即使這樣楚楓也沒有鬆手,他盯著那名女弟子,眼神堅定,語氣沉重,“那我要陪同我妻子一起去。”


    “九寒宮不允許男人進入,快快鬆手讓開。”女弟子一口回絕了楚楓的請求,誠然九寒宮乃是仙門,豈會容許普通人進入。


    “我不去,我要和楚楓哥哥在一起……”


    寒千落一把甩開女弟子的手,隨即,躲在楚楓背後,望著那名逐漸凶相畢露的女弟子。


    “仙人請回吧,我自會去找方士尋求破解之法的。”楚楓將寒千落護在身後,態度果決,他是不可能將自己結發之妻讓人帶走的。


    如果寒千落寒冰血脈的事情暴露的話,很難不會引起其他宗門的注意,到時再想帶寒千落離開就難了。


    “滾開,今天她我必須帶走!”


    女弟子輕輕甩手,楚楓的身體便不受控製的飛了出去,滿桌的酒宴頃刻間打了一地。


    那些還準備吃席的親朋好友見到仙人動怒,無一例外的化作鳥獸四散而出,原本大喜的婚事成了新人離別的慘劇。


    “別動我女兒!!”


    寒千落年邁的父親、母親救女心切,不顧楚楓父母的勸阻衝了過去。


    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攔讓女弟子逐漸失去了耐心,眸光一寒,靈力身旁形成兩道冰錐,一瞬間,貫穿了兩人胸膛,殷紅的鮮血噴灑而出,兩位半百的老人砰的一聲,倒在血泊之中。


    “父親、母親……”


    寒千落悲痛的喊著,淚水劃過臉頰落在那身鮮豔的婚衣,寒千落的心痛到了極點,一雙清眸浮現出一條條細微的血絲。


    “放開她……”


    楚楓嘴角的鮮血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他抓著女弟子的腳踝,那雙已經充血的眼睛死死的盯著女弟子,猶若殺人。


    “楓兒放手呀,你不要命了!”


    “仙人大恩,放過我家楓兒吧!”


    楚楓的父母立馬跪在楚楓的身邊,腦袋緊貼冰冷的地麵,不停的哀求著,他們可以死,但是作為他們唯一的兒子楚楓不能死。


    “看見了吧,你的父母因你而死,現在你難道要看著你愛的人也為你而死嗎?”女弟子抓著寒千落的手腕,目光灼灼。於她而言,殺一個是殺,殺兩個也是殺,她自然不介意將擋她路的凡人全部殺掉。


    寒千落咬著嘴角,她的心在滴血,如果不做出選擇,自己的楚楓哥哥也會被九寒宮的女弟子殺死的,淚水混合著嘴角的鮮血落了下去。


    “楚楓哥哥,忘了我吧,以後一定要過得幸福。”


    寒千落拚命的擠出一抹笑容,她不想讓楚楓的最後一眼是自己哭臉。然而,這一眼卻讓楚楓終生難忘。


    女弟子見寒千落放棄了掙紮,帶著她返回了九寒宮,獨留楚楓一人痛哭流涕,十指抓著石磚,留下十道血痕,至此,少年發誓要向九寒宮報奪妻之仇。


    果然……


    沈跡沒有感到意外,臉上隻有淡淡的傷感,自己救下來的歌莉、遣京的煉血堂叛徒,即便是講究人仙和平的現在,仍舊有修士為了各種原因而幹擾凡塵。


    隨著這段塵封已久的記憶出現,寒千落的眼角不自覺的流下兩行清淚。


    “在被帶回來之後,夜雪裳幫我覺醒了寒冰絕脈,用秘法封印了我的記憶,讓我成了一個行屍走肉般存在,每天除了修煉之外,就是讓其他弟子抽取我體內的寒氣修煉,對於整個九寒宮而言,我就是她們用來提升修為的道具,可以隨意欺辱。”


    寒千落所經曆過種種不斷在沈跡麵前上演,縱然沈跡是鐵石心腸,也不禁垂淚,對這位可憐姑娘深表同情。


    忽然,沈跡有個大膽的猜測,他想到了那名帶著戮仙劍闖入九寒宮的神秘人會不會就是當初那個被踩在腳下的少年,“等等,該不會那個叫楚楓的少年釋放了天魔,帶著天魔覆滅了九寒宮吧?”


    寒千落低沉不語,隻是點了點頭,為了救自己逃出九寒宮,楚楓不惜與域外天魔勾結,導致了第二次的天魔入侵,盡管她不想承認,但這裏麵確實有自己的一部分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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