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是裴南渡?


    聽到顧銘夜所說,秦沁隻覺得荒誕可笑,滑稽至極。


    張了張口,想解釋。


    可半個月前的委屈是真真實實刺痛了她的心。


    再加上今天他的“貿然打擾”,她更是再三忍耐,才沒有當著裴南渡的麵發作。


    此刻,房門關著,沒外人在,她沒必要再忍什麽。


    掙開了他的禁錮,語氣疏淡道:


    “我留的那張紙條上,已經寫明了我的態度,我們今後井水不犯河水,所以裴南渡是誰,跟你並沒有什麽關係。”


    聞言,顧銘夜眉頭幾乎皺成了一個“川”字。


    想起了她留給自己的那張紙條上的內容——


    【你有你的取舍,我有我的選擇。我們各自祝福,互相尊重吧……


    至於這段名存實亡的婚姻,考慮爺爺的身體問題,目前沒有很好的解法,暫時就先這樣吧。


    我走了,不必找我。】


    他突然明白了什麽。


    選擇……


    是啊,如果裴南渡就是“y”,那麽她的選擇已經很明顯了。


    聯係到下文那句“名存實亡的婚姻”,她是在說,為了爺爺的身體考慮,暫時保持不離婚的狀態,但各自過各自的生活,互不幹擾。


    想到此,顧銘夜突然覺得麵前的秦沁有些陌生。


    但卻也明白,當初兩人在婚前就已經做了約定,如果她的初戀回來,她還想跟初戀在一起的話,他是會尊重並祝福的。


    所以現在這一時刻真的到來,他不該揪著不放……


    頓了頓,顧銘夜將胸腔內所有情緒摁壓了下去,胃部突然一陣痙攣襲來,他眉頭微不可察的皺了皺,深吸了一口氣:


    “好,我尊重你的選擇,明天一早我就會離開。”


    說完,頓了頓,“你身體才剛恢複,我睡地板,你睡床。”


    就這樣,等地鋪打好,顧銘夜直接沉默著和衣而臥。


    氣氛像被凍住了一樣。


    令人窒息。


    秦沁躺到床上,看著天花板懸掛的白熾燈,眼睛一眨不眨,直到眼球被燈光灼的生疼,這才偏開目光。


    但偏開的刹那,眼眶一熱,鼻孔一酸。


    兩行滾燙的眼淚順著臉頰簌簌滾落了下來。


    吸了一下鼻子,秦沁緩了好半晌才壓抑住情緒,盡量讓聲音恢複正常:


    “我熄燈了。”


    說完,纖細的手臂一伸,直接摁下了牆上的吊燈開關鍵。


    周遭忽地一暗,適應了好大一會兒,秦沁才通過窗外月光看清室內輪廓。


    視線下移。


    看到地板上躺著的男人翻了個身,蜷縮著。


    不知是不是錯覺,男人高大的身軀似乎在隱隱發著顫?


    她以為自己看錯了,再次凝目細看,確認自己沒有看錯,這才“啪嘰”一下果斷將燈打開,從床上坐起:


    “你怎麽了?”


    地板上,顧銘夜抿緊唇瓣,呼吸有些粗重,隱忍著胃部的絞痛,並未回答。


    秦沁有種不好的直覺,直接從床上下來,赤腳走了過去。


    這才看清背對著自己的顧銘夜,臉色是何其的差。


    她與他生活兩年,太知道他這種情況是怎麽回事了。


    皺眉道:“是不是又胃疼了?”


    顧銘夜悶哼一聲,緊咬牙關:“沒事。”


    怎麽可能沒事!


    秦沁聲音略帶焦急:“你帶藥了嗎?”


    顧銘夜搖頭。


    秦沁將手背探到他的額頭,確認沒有發燒,開始冷靜下來,快速判斷他的狀態,並且在腦中搜尋著解決方法。


    很快,她有了主意,立刻穿上鞋開門出去。


    不多時,從外麵拿了一塊褐色的根莖狀東西,蹲下身送到了顧銘夜嘴邊:“咬住它咀嚼。”


    顧銘夜看起來有些遲疑,並未張口。


    秦沁解釋:“這是草藥‘延胡索’,有止胃痛的作用。”


    顧銘夜這才將嘴張開,咬住咀嚼。


    秦沁又抓住了顧銘夜的手,掐住他的“虎口穴”開始摁壓。


    不多時,見顧銘夜臉色好轉許多,試探問:“感覺怎麽樣?好些了嗎?”


    顧銘夜確實感覺胃疼症狀減輕了些,點了點頭。


    就這樣,經過秦沁一通“神操作”,顧銘夜的胃疼徹底被鎮住。


    秦沁又倒了杯水給他,看著他喝下去,果斷道:“你去床上躺,我再給你摁壓一會兒‘虎口穴’。”


    顧銘夜照做,秦沁也坐到了床上,垂眸捉著他寬大的手掌,一下下摁壓著。


    顧銘夜這會兒已經緩過來許多,眼皮掀開,看著認真替自己按摩的秦沁。


    低沉的嗓音略帶沙啞:“你怎麽知道這些的?”


    秦沁眼皮沒抬:


    “我養父之前是這村裏的赤腳醫生,我從小跟著他進山采藥草,耳濡目染學到了一點皮毛。”


    頓了頓,“在城裏犯了病直接吃藥就能緩解,所以這些一般用不上。現在天已經黑了,下山的路不好走,送你去醫院不太現實,想盡快止住胃疼,隻能用這些‘土方法’了。”


    顧銘夜默了默,點點頭。


    這還是他第一次聽她提起小時候。


    說起小時候,有關於“山”的記憶,他腦子裏率先浮現的,便是那次夏令營。


    那次夏令營的舉辦地點就是在西北。


    但時間久遠,西北群山環繞,當初舉辦夏令營的具體位置他已經記不清了。


    而秦沁專注著給他推拿,並未有聊天的心思。


    就這樣,半個小時過去,確認了他已經沒事,秦沁才放開他的手,活動了一下自己發酸的手腕。


    分析著他發病的誘因:


    “蘑菇是我親手采的,我確定沒有采到毒蘑菇,而且我跟裴學長都吃了,我倆都沒事,那就說明可能是你吃的有點多了,有些消化不良刺激到了腸胃,明天下山之後,再去醫院讓醫生看看吧。”


    聞言,顧銘夜眉頭微皺,不知怎麽回事,從她語氣裏聽出了幾分因自己“多吃了幾口蘑菇”犯了病,是“自找”的感覺。


    心裏有些不舒服,顧銘夜聲音有些發悶:“應該跟那幾口蘑菇沒關係。”


    秦沁凝眸看著他:“那是怎麽回事?”


    顧銘夜偏開頭,盯著地麵:“最近工作太忙,飲食不規律。”


    聞言,秦沁一頓,責備嗔怪的話張嘴就來:


    “你說你,多大的人了,我之前就跟你說過很多遍,你這個胃不能饑一頓飽一頓的,怎麽就是不聽?”


    可說完,終於想到兩人如今尷尬的關係,倏地頓住了話頭。


    顧銘夜這時在一邊幽幽開了口:“不是說井水不犯河水,怎麽又管起我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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