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 ss=maintext>第六十回  招涼珠能保屍體  熱心吏為述案情</b>


    天皇洪秀全在那未死之前,忽覺滿身的精力,反而旺壯起來。其時徐後、陳小鵑後妃等等,都已徐娘年華,平時又是淘灑空的。當然不是天皇對手,大家正擬敗陣而逃的當口。陡見天皇突然滿頭大汗,雙頰忽爾紅暈,徐後一見天皇這般神色,很高興的笑問道:“萬歲今天怎麽如此饒勇,妾等委實有些難以支持。”天皇正待答話,不知怎麽一來,喉管突起痰聲,跟著雙目一閉,砰訇一聲,倒過地上去了。那時徐後等人,還不知道天皇已經脫陽而死,隻當偶爾失足,大家趕忙圍了攏去一看,隻見天皇的身子早已繃繃硬了。


    大家至此,這一嚇還當了得,頓時狂哭大叫,鬧得不知可否。可巧忠王李秀成、英王陳玉成兩個,因為軍情大事,要與天皇當麵取決,好容易的想了法子,方能越過曾國荃的大營,進了南京。所以一到宮中,那裏還等得及由人通報,及至走到內宮門口,忽又聽得裏麵陡起一片哭聲,李陳二人,此時還未知道天皇有了不幸,隻當天皇又在處置那些不能遵奉諭旨的嬪妃,所以不待傳報,二人就一腳奔了進去。


    等得進去,一眼瞧見天皇一絲不掛,直挺挺的躺在地上。


    所有一房間的後妃,個個也是赤身露體,形狀真教惡劣,正想連連退出,就見徐妃已在和他們兩個哭著說道:“忠王爺,英王爺,你們二位快看我們萬歲,是否已經駕崩。”


    李陳二人一聽此話,早已嚇得心膽俱碎,渾身發抖,如飛的奔到天皇麵前,仔細一看,更是連話也不及答覆徐後,急急一同撲的一聲,跪至地上,抱著天皇的龍體,放聲大哭道:“陛下,皇兄,你老人家怎麽一句遺囑都沒有,就此丟下臣弟等等的歸天去了。”


    李陳二人一麵哭著,一麵忙又問徐後道:“萬歲如此形狀,究是甚麽病症?”


    徐後見問,隻好紅了臉的掩麵答道:“萬歲吩咐要開無遮大會,我們怎敢不遵,誰知陡然氣絕,連我等還當萬歲沒有駕崩呢。”


    英王陳玉成的性子最躁,他就突出翻眼珠子,厲聲的責問徐後,陳吉二妃道:“這樣說來,萬歲的駕崩,你們都有大罪。“陳玉成的罪字剛剛離嘴,忽向左右一望,複又大聲的喝道:“快把眾人拿下。”


    李秀成趕忙亂搖其手的阻止道:“英王不可亂來,天皇既已駕崩,人死不能複生,辦罪之事尚小,關於鎮定全軍的事情才大,現在隻有急其所急,緩其所緩。”


    李秀成說到此地,便對徐後,吉妃,陳妃,以及眾妃等人,一齊說道:“快快先把萬歲的龍體遮住,你們大家也得趕緊穿上衣服,我要召集各位王爺進來,商量大事。”


    徐後等人,一聽此話,方才想到大家都赤體,連忙吩咐宮娥彩女,拿了一幅繡著黃龍的被單,蓋在洪秀全的身上,大家始去穿上鳳袍。等得她們穿好出來,李秀成已將眾位王爺召到。徐後抬頭一看,隻見到來的幾位王爺是:洪仁發、洪仁達、賴漢英、羅大綱、秦日綱、陳開、賴文鴻、吳汝孝、古降賢、陳仕章、吉安瑾幾個,眾位王爺,正在抱著天皇屍首痛哭之際,忽見徐後到來,都忙照例行禮。


    行禮之後,李秀成方即緊皺雙眉的問著大家道:“天皇大哥,既已晏駕,依我之意,隻好暫時匿喪幾天,等我布置好了,那時再行發喪,並請幼主福瑱太子登位。否則軍心一散,南京城內,難保沒有官兵奸細,倘一鬧出獻城等等之事出來,我們大家,便沒葬身之地了呢。”


    大家聽說,一齊忙不迭的答道:“忠王言之有理,我們對於這件大事,急切之間,卻沒主張,隻有悉聽忠王主持,以安邦家。”


    李秀成聽了,又問徐後等人道:“後嫂以及各位皇妃的意思怎樣?”


    徐後道:“我們都是女流,隻聽忠王辦理。”


    李秀成道:“這末我們快快退出,就將此宮封鎖起來。”


    陳玉成忙搖手道:“且慢,今天已是四月二十七了,天氣炎熱,恐怕天皇的龍體有變。”


    李秀成便問徐後道:“皇嫂,我知萬歲有顆大珠,曾經得諸此間一位巨紳。據說這顆珠子,就是古時燕昭王的招涼珠,隻要此珠放在萬歲的身旁,即不礙事。”


    徐後聽說,忙問吉妃道:“這顆珠子,萬歲不是賜了貴妃了麽。”


    吉妃點點頭道:“是的,讓我就去取來。”


    等得取到,大家一見那顆珠子,約有胡桃大小,非但光瑩奪目,真的寒氣颼颼。李秀成接過珠子,放在天皇的側邊,便同大家一齊走出,封鎖宮門。


    徐後急暗暗的懇求李秀成道:“忠王爺,方才英王怪著我們,本是正理。但是此等笑話,鬧了出去,似於萬歲爺的盛德有累,可否求著忠王爺勸勸英王爺不必追究此事。”李秀成點點道:“此事萬萬不能鬧將出去,皇嫂放心,不過幼主這人,現是國家根本,皇嫂和各位貴妃,須得好好照應。”徐後連連答應。


    李秀成即同大從出了皇宮,正擬自去布置軍事,不防兜頭遇見洪宣嬌匆匆走來,一見大眾,突然放聲大哭的說道:“天皇已經駕崩,你們為何瞞我?”


    李秀成疾忙把洪宣嬌拉到一邊,悄悄的告知一切。洪宣嬌雖然連連忍住哭聲,豈知已被閑人聽見了去。當下一傳十,十傳百的,不到半天,滿城百姓無不知道。


    那時李秀成已經回到他的府中,有人報知此事。李秀成急得跺腳的連連的說道:“宣嬌誤事,宣嬌誤事。”李秀成說了這句,急又奔進宮去,一麵趕緊發喪,一見就立幼主洪福瑱即位。幸虧李秀成這樣一辦,總算息了謠言。


    這末洪秀全的死信,洪宣嬌又未在場,在場之人,已由李秀成吩咐嚴守秘密,當然沒人宣布,怎麽洪宣嬌又會知道的呢?原來洪宣嬌自從納了傅善祥上的條陳,立了童子軍之後,倒也爽爽快快的樂了幾年,後來忽又厭煩起來,便將那座童子軍統統解散,又去和那天皇的一個孌童,名叫朱美顏的打得火熱。朱美顏雖被洪宣嬌看中,但是天皇那兒,不能不去應卯,既在那兒應卯,天皇駕崩,他豈不知,他一知道,急去報告洪宣嬌知道。至於後來李秀成主張匿喪不發的事情,他卻沒有聽見。後來還算李秀成尚有急智,一見外邊已經知道,所以馬上急請幼主洪福瑱登位。


    那時的洪福瑱,僅止一十三歲,尚是一個孩子,曉得甚事,一切朝政,都由李秀成一個人主持。那知那個洪仁發,本是一個草包,一見李秀成主持朝政,還要吃醋心重,隻是去和李秀成搗玄,猶虧宮內有那徐後,因感李秀成不究她們之事,處處左袒秀成。宮外的那個英王陳玉成,也知李秀成是個擎天之柱,此時再不保全李秀成,一座天國,不必官兵攻入,恐怕自己也會倒了。因此凡遇洪仁發在和李秀成為難的時候,他即挺身而出,指著洪仁發痛罵道:“天國是姓洪的,不是姓李的,也不是我姓陳的。你再這樣的瞎鬧下去,天皇大哥,真在陰間大哭呢!”


    洪仁發的為人,真好說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了,獨獨看見這隻四眼狗,總算稍稍有些懼憚,當時見陳玉成如此說法,方才無言而退。


    李秀成雖然不再被那洪仁發所窘,可是又被曾國荃所窘。


    原來曾國荃自拜浙江巡撫之後,因感朝廷破格錄用之恩,憑他良心,真的隻想立破南京,方始說得過去。因此,日日夜夜的同了李臣典、蕭孚泗幾個,決計用著挖掘地道的法子,去破南京。


    一天正在和李蕭兩個商量軍務的當口,忽見湖北送到一信,拿到手中一看,方知是劉秉璋寫給他的,趕忙拆開,隻見寫著是:


    沅帥勳鑒,昨與敝門人徐杏林深夜談天,忽見窗外突然一亮,即偕杏林出視,始知天空一顆巨星,似甫爆碎。當時據杏林言,此星爆碎,必應現今一位大人物身上,弟即迫渠袖占一卦,據說此星,應在發逆洪秀全身上。杏林每占必有奇驗,特此先函報知,即就近迅速查明,若果應卦,亦朝廷之洪福也。弟偕杏林駐軍鄂省,轉瞬數年,官帥與潤帥,極為相得。此間近歲以來,尚無大戰,弟蒙天恩,簡為江西布政司使,不勝惶恐之至。該缺現用沈葆楨廉訪兼暑,弟尚無意到任也。執事開府浙江,恐亦一時不去到任。金陵不破,弟與執事,猶不能安枕也。匆匆奉聞,祈不時賜教為幸。再者杏林之六弟七弟,一名春發字毓林,一名春晏字嘯林,此次林州克複,彼賢昆季之功不少。杏林之意,擬令二弟在籍代渠定省之勞。而太夫人又為才德兼全之人,不忍因渠一己侍奉之私,埋沒其賢郎之功名大事,輒勸其賢郎赴尊處投效。毓體、嘯林二氏,本喜立功疆場,重以乃兄之囑,不敢違命,既奉慈命,似在躍躍欲試,杏林左右為難,托弟轉求執事,如彼二弟果來投效,務乞善言遣去,此為釜底抽薪之法。杏林甚至謂渠二弟,果欲立功於國,渠願回籍事母。凡為人子者,似亦不能全體盡忠於國,而置慈親於不顧也。杏林既發此論,渠乃能說能行之人。


    杏林果回原籍,則弟直同無挽之在,不知所適矣。專此拜懇,順頌升安。


    曾國荃看完之後,即命密探潛入南京,打聽消息,及接回報果有其事,連忙回信去給劉秉璋。信中大意,約分三事:第一件是徐氏昆季如去投效,準定善言遣去。第二件是報知洪秀全果死,轉達官胡二帥,乘機撲滅其外省之羽翼。第三件是無論如何要借徐春榮一用,又說徐氏不允援助,隻有奏調。劉秉璋接到那信,隻好力勸他的門生,不好再事推托。徐春榮之知曾國藩,曾貞幹,曾國荃兄弟三人,早有借他一用之事。既為國事,不好不允,當下即別乃師,一腳來到曾國荃的大營。曾國荃一見徐氏到來,真比他拜浙撫之命,還要高興萬倍。當天就整整的談上一天,又連著談上一夜。後來曾國荃說到軍務的時候,方始問道:“現在洪逆已斃,其子福瑱複即偽位。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杏翁之意,若要速破南京,究以何法為妙?”


    徐春榮見問,不假思索,應聲答道:“隻有掘通地道,較有把握。”


    曾國荃喜得擊掌的說道:“英雄之見相同,這句古話,一點不錯。兄弟不瞞老杏翁說,此事已經辦到九分九了。”徐春榮微笑道:“既已辦了,那就更好。職道還有一個意見。”


    曾國荃聽說,趕忙把他的椅子挪近一步道:“杏翁有何意見,快請發表。兄弟對於朝廷,既負此責,自然望這南京,早破一天好一天的。”


    徐春榮道:“敵方的軍事,現由偽忠王李秀成主持。此人的軍事學問,並不亞於那個錢江。還有四眼狗,羅大綱,秦日綱,賴文鴻,賴漢英幾個,都是從廣西發難的人物,屢經大戰,確是有些饒勇。四眼狗這人,隻有大帥手下的那位李臣典總鎮可以對付。”


    徐春榮說到此處,忽將眼睛四麵一望。


    曾國荃已知其意,忙接口道:“杏翁有甚機密說話,隻管請講,此地沒有甚麽外人。”


    徐春榮聽說,方才低聲說道:“職道知道李總鎮手下有個參將,名叫苻良。他本是發軍那邊投降過來的,此人心術不良,請大帥迅速通知李總鎮一聲,切宜防備。”


    曾國荃不待徐春榮說完,忽現一驚,忙又鎮定下來,笑著問道:“杏翁向在湖北,今天才到此地,何以知道李臣典手下有這個姓苻的人?又何以知道姓苻的對於李臣典有所不利?這真使我不懂。”


    徐春榮笑上一笑道:“職道稍知文王卦,每於無事之際,便將現在帶大兵的人物,常常在占吉凶。至於姓苻的事情,也無非從卦辭上瞧出來的罷了。”


    曾國荃聽完,急將他的舌頭一伸道:“杏翁,你的文王卦,真正可以嚇死人也。那個姓苻的壞蛋,果然要想謀害李臣典。昨天晚上,方被李臣典拿著把柄,奔來稟知兄弟,兄弟已經把他正了法了。”


    徐春榮笑道:“這倒是職道報告遲了一天了,早該在半途之中差人前來報告的。”


    曾國荃聽見徐春榮在說笑話,便也大笑道:“杏翁,你的大才,滌生家兄、貞幹先兄,以及少荃、春霆、雪琴、哪一個人不欽佩得你要死。當年的諸葛武侯,想也不過爾爾。”


    徐春榮正待謙遜,忽見一個戈什哈報進來道:“彭玉麟彭大人到了。”


    曾國荃聽說大喜道:“快請,快請。”


    及至彭玉麟走入,曾國荃一把捏著彭玉麟的雙手,又用眼睛望了徐春榮一眼道:“雪琴,你知道這位是誰?”彭玉麟搖搖頭道:“這位倒未見過。”


    曾國荃一麵放手,一麵又大笑起來道:“雪琴,這位便是善卜文王大卦,劉仲良當他是位神仙看待的徐杏林觀察。”彭玉麟不待曾國荃說完,忙去向著徐春榮一揖到地的說道:“徐杏翁,你真正把人想死也。”


    徐春榮忙不迭的還禮道:“職道何人,竟蒙諸位大人如此青睞。”


    曾國荃道:“快快坐下,我們先談正經。”


    等得各人坐下,曾國荃忙問彭玉麟道:“雪琴遠道來此,你可知道洪賊秀全,業已受了天誅了麽?”


    彭玉麟接口道:“小侄是到此地,方才知道的。小侄此來,因有一條小計,要請老世叔采納。”


    曾國荃忙問甚麽妙計,彭玉麟道:“從前偽忠王李秀成,用了掘通地道之計,轟毀六合縣城。小侄因思洪賊占踞金陵城池,已有十二年之久,何不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呢。”徐春榮笑著接口道:“大人高見,竟與沅帥同心。”


    彭玉麟不等徐春榮往下再說,急問曾國荃道:“莫非老世叔已經辦了不成?”


    曾國荃點點頭道:“已經掘得差不多了。”


    彭玉麟道:“既然如此,小侄現已帶了一千艘的炮船來此,打算交與老世叔,小侄明天就要回去。”


    曾國荃聽說,便跳了起來道:“我正待專人前去請你來此幫忙。這場大戰,全仗大家助我才好。”


    曾國荃說到此地,忽然氣烘烘的說道:“雪琴,你看少荃可惡不可惡,我已三次公事給他,他隻推說自顧不遑,不能分兵來此。”


    彭玉麟聽說,微笑一笑,沒有言語。


    曾國荃也不在意,又對徐春榮說道:“兄弟要請杏翁擔任幫辦軍務之職,明開馬上奏派,杏翁不可推卻。”


    徐春榮慌忙站了起來辭謝道:“職道不敢擔任這個幫辦軍務的名義,職道不瞞大帥說,一經奏派,將來便得奏請銷差,反而羅嗦。職道一俟大局稍靖,馬上就要奉請終養的。”彭玉麟接口道:“杏翁不愛做官,倒與兄弟的脾氣相同。無奈聖恩高厚,上次放了皖撫,兄弟再三托了我那老師奏請收回成命,誰知皇上又將兄弟放了長江提督,並準專折奏事。兄弟打算且等南京攻下,再行奏請開缺。”


    曾國荃因見到玉麟也在附和徐春榮,便不再說。


    彭玉麟忽然想著一事,便對曾國荃笑著道:“小侄素來雖然不喜做官,卻是最恨貪官汙吏。去年年底,忽有鄱陽陽縣民婦陳氏,去到小侄那裏告狀,說是她於某歲嫁與同縣民人葉佐恩為妻,不久生下一子,取名福來,後來葉佐恩病歿,遺腹又生一子,取名福得。嗣因家貧不能守節,複贅同縣民人嚴磨生為婿,同居五年,相安無事。嗣以葉佐恩的住宅,典期已滿,該宅即為原主贖去。嚴磨生遂偕陳氏攜二子,另覓住宅,於東門湖上。嚴磨生仍種葉佐恩所遺之田二畝,以養一妻二子。其時福來業已九歲,乃由嚴磨生商得陳氏同意,將福來送至坑下村徐茂拐子家裏學習裁縫,每年有點心錢三千四百文給與福來。又過數年,嚴磨生又將福得送至坑下村劉光裕家中牧牛,坑下村距離嚴家所居的東門湖地方,約四十裏。


    次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嚴磨生親至坑下村接福來、福得二子回家度歲。二十六的大早,福來背著藍布口袋一隻,內盛洋錢一圓,製錢二千文;福得背著白布口袋一隻,內盛白米一鬥,行至墈上亭地方,忽然天下大雨,嚴磨生又發病疾,便至亭內稍憩。適遇雷細毛其人,擔著兩隻籮擔而至。雷細毛本是坑下村劉氏家中的仆人,那天也由劉氏家中回家,故此同路。嚴磨生因和雷細毛之家,和他所居相近,乃對雷細毛說道:“我發痰病,此刻不能走路,我想命二子同著老兄先走,我要在此多憩一憩,稍好一點,隨後趕來。”


    雷細毛自然滿口應諾,嚴磨生即命二子將那藍白兩隻布袋,置諸雷細毛的籮擔之內。彭玉麟剛剛說到此地,忽見天上,陡起一燈紅光,不覺一嚇。正是:無端偶述呈中事有意須觀卦上辭不知這片紅光,究是何物,且閱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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