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床上玩手機,刷著短視頻。不知不覺中已經到了午夜,正要睡覺的時候,我聽到屋外細細簌簌的聲音。緊接著便聽到有人開門的聲音。


    我剛想下床,一個光影從窗戶上一閃而過,通過男人的身形我看清出正是我二爺,我不知道二爺要做什麽去,可這三更半夜的出門確實讓人生疑。我下了床,出了屋門,便聽到一個男人對二爺說:“吉師父,您可算出來了,快點兒上車吧。大家都等著您呢。”


    二爺沒搭話,緊接著就聽到關車門的聲音。之後便是車開動的聲音。等車開走幾分鍾後,我便出了門,雪地裏多了一道車轍。


    夜晚的寒風直灌進我的睡衣裏。我打著寒戰跑回房間。被子捂了好久才緩過勁兒來。


    我不明白二爺大半夜地做什麽去了,也不曉得那個接二爺走的男人是誰。一直到我睡著了都沒有見二爺的回來。


    直到第二天清早,二爺已經回來了。早飯也做好。他似乎跟平常的狀態沒有兩樣,依然喊我起床吃飯。我也裝作沒事人的看著二爺。眼睛不時的偷瞄著他。


    “我身上有什麽嗎”他不自主的看著自己的身上。


    我扒拉著飯,搖著頭。


    這時養的三花貓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我的腳邊,它用頭蹭了蹭我的腿管,我知道它是在要吃的。我丟了一塊沾了菜湯的饅頭給它。它便叼著饅頭狼吞虎咽起來。


    我看著三花貓,說:“二爺,咱們家什麽時候養的貓?”


    二爺說:“今年春天養的,平時它很少在家,也就這幾天在家待著。估計是外頭冷吧。白天在炕頭貓著。晚上又不知有去哪裏野。也不著家。”


    二爺苦笑著,我順勢說:“怪不得昨天大半夜裏聽到嘰裏咕嚕的聲音,是不是你做的呀。”我玩笑著撫摸著三花貓的頭。眼睛偷瞄著二爺。


    二爺有些心慌,忙問:“你昨晚什麽時候聽到的。”他眼神明顯有些不自然,繼續說:“這隻貓喜歡破壞東西,它已經搞壞了很多物件了,現在不知道又把什麽東西給弄壞了。”


    三花貓似乎聽懂似的,轉頭朝著二爺叫著似乎在抗議。


    “我忘了?或者是我聽錯了。昨天風大,沒準兒可能是風吹的聲音。”這本來就是我瞎編的,看著二爺有心事的樣子,我隻能自圓其說。


    我接著試探地問:“二爺,你晚上是不是經常出門?”


    二爺愣了一會兒,笑著說:“大半夜的我怎麽會出門呢?當然在睡覺了。”二爺眼神更加的不自然:“好端端地你怎麽這樣問?”


    “昨天我看到了一個身影,以為是你······”我說。


    “那估計你看錯了,我一直在屋裏睡覺。估計是掛在院子了的衣服吧,”


    “或許是吧。”看著院子裏晾曬的衣服我淡淡地說,


    我吃著早餐,看著二爺不自然的神情,確信二爺在說謊,可是他為什麽不實話實說呢?他午夜做什麽去了,那個男人是誰?一個個謎團在我的腦海揮之不去。


    其實不隻是二爺,自從我回到家後,二爺早出晚歸,行蹤不定,村鎮的村民也變得神神秘秘的,似乎每個人都有一段不能讓人窺探的秘密。我不知道他們是怎麽了,可是心裏總是別扭。


    “二爺,你今天做什麽去?”我問。


    二爺似乎吃驚我為何突然開始關心的他行蹤。他雙眼看著我。


    我解釋著說:“我是說,我今天再休息一天,如果你有什麽可以幫忙的我可以去打個下手。也不至於跟上次一樣聯係不上。”


    “那天隻是個意外。”二爺似乎要反駁可是語氣還是越來越小。聲音也越來越弱。緊接著二爺不耐煩起來說:“你就在家好好待著吧,外邊的事情你就別操心了。”


    “您都有七十多歲的人了。一聲不吭的就出門了,每天起早貪黑的都不知道你在做些什麽。”看著二爺一臉不情願的臉。我弱化語氣說:“咱們家又不是沒有錢,我又不是沒有工作,足夠能支撐這個家的。你就別幹那些事情了。好好這家待著,跟你們的老哥們打牌老不行嗎。”


    “你能支撐這個家?你工資多少我還不清楚。”二爺點燃一支煙,朝著屋門坐著,他看著屋外,嘴裏喃喃著:“也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放著好好的工作不做,偏偏又回到這窮鄉僻壤裏來。”


    我沉默了,我是沒有找到個很好的理由來詮釋我回家的目的。我低著頭一言不發,嘴裏的食物也沒有滋味。我起身收拾餐具。就這樣我們爺孫兒默默地消化著各自的不解和矛盾。


    “吉大哥在不?吉大哥在家嗎?喲,在呢,還好趕上你在家了,快給我們朵朵看看吧。”就在我清理餐具的時候,院子裏來了一個女人,聽聲音是個上了年紀的。一聽這來曆便知道又是來“平事情”的。


    我瀝幹餐具,放到櫥櫃,擦幹手,便轉回客廳。跟我預料的一樣,來人是個五十多歲的婦女,短發,黢黑的皮膚開始鬆弛,她懷裏抱著一個一歲多的女娃娃,女娃娃小臉通紅,緊閉著雙眼,嘴裏還哭鬧著。


    我對她有些印象可是已經記不住是誰。女人看向我一眼便認出我來,發出公鴨嗓的聲音說:“吉祥,什麽時候回來的。”


    “早就回來了。半個多月了。”我不知道該怎麽稱呼對方時,二爺冷不丁的丟了一句“這是李明的媽”。


    我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可是李明又是誰?很熟悉的名字。我依舊不知道如何稱呼她,既然這個女人喊二爺一聲哥那喊奶奶便是沒有問題了。


    這個被我稱呼奶奶的女人似乎很驚異,但很是坦然的笑著說:“你小的時候經常喊姨娘的,現在喊奶奶,竟然怪不適應的。”


    我尷尬地站在原地,這時二爺說:“你的輩分大,按輩分他就應該喊你一聲奶奶,這有什麽不適應的。”二爺接過女人手裏的女娃娃,他嫻熟地哄著小孩子,說也奇怪小孩子在他的懷裏竟然安分了不少。


    女人看著女娃娃不再哭鬧便舒暢一口氣說:“還是二哥你有辦法。早知道就讓她早點過來讓你瞧瞧了。”


    “她怎麽了?”我上前看著女娃娃。女娃娃確實安分了不少,她自顧自地玩著手指,一雙葡萄大小的眼睛咕嚕嚕地四處亂轉。


    “也不知道怎麽的,從昨天起就發了高燒,吃藥大針都沒有用,我猜是被他爹的樣子給嚇著了。”女人摸著孩子的頭,臉上皺著眉頭起來:“說到底還是怪那個老程家的二小子,閑的沒事承包什麽塊義地啊。真的害人不淺。且等著他倒黴吧。”女人言辭可怕,似乎有滿肚子的怨氣。


    “她爸爸怎麽了?”


    “你說李明?”女人抬眼看著我,臉上一沉:“醫院裏躺著呢。”然後抱著女娃娃哄著,繼續說:“也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半塊磚頭突然砸在他的頭上,還好當時帶著安全帽,這要是光著頭,我看他早就死了。”女人拍打著女娃娃背,小孩子有了困意,雙眼開始迷離,女人繼續說:“我聽說,你們家鄰居那個劉榮也是,傷得不輕呢,聽說還做手術了。我還聽說差點死掉呢?”


    “哪有那麽誇張。就是砸傷了腿。”我說:“昨天我見過他,就是身體不太好,病怏怏地,一副沒有氣力的樣子。”


    女人尷尬地看著我。懷裏的女娃發出憨憨鼻息聲,女人說:“你說這能還有好,我說他們都不是好東西,祖上沒德,下輩受罪,我聽說劉榮的兒子病可是個急症,也是隨時要人命的。”


    女人眼睛滿是怨言,似乎每個人都對他有深受大恨似的。我和二爺隻在默默地聽著。女人坐了一會便走了。


    我和二爺的又開始冷戰。我出了門,打算去戶外透透氣。村子的年輕人幾乎都搬離村子了。剩下的都是一些老人。我在村子裏閑逛,偶遇幾個熟悉的人便打著招呼。能指名道姓的沒有幾個人。他們表麵看著笑臉相迎,我知道背地裏他們不知道評論我多少次了。因為在他們的認知觀裏,回老家工作也好,生活也好,都是沒有能力的表現。


    不知不覺我走到村外,曠野之上,太陽被薄霧籠罩著,依稀可以看清太陽的輪廓。我找個地方發著呆,靜靜地聽著風聲。


    就在陷入無盡的遊離的時候,我的手機響了,是個陌生電話,我接通電話,之後對方的聲音讓我清楚的知道她是誰。


    來電的是新月,一開口便問我在什麽地方。我不清楚她為何這樣問,也不知道她問的目的,更不知道她是從哪裏得知我新的手機號的,她沒有說些囉嗦的話,言簡意賅地說我曾經遺失的長命鎖在她的行李找到了。讓我給她個地址郵寄過來。


    我愣住了,可笑自己是想多了誤認為她是要回心轉意了。


    新月說的那塊長命鎖做工並不太精致,如意造型,非金非銀,非銅非鐵,似乎是一種玉製品。透過陽光可以看到玉石泛著青色的光。


    自有記憶起,二爺就讓我戴著,說著保平安的用的,隨著自己的年齡增長,我也不太喜歡帶這些東西了,嫌麻煩。


    尤其是這枚長命鎖做工也不太精細,可是二爺卻非常在意,經常讓我帶著,我沒有辦法我便把它放在錢包裏。隻是二爺偶爾問起我才會從錢包裏翻出來,之後便再次讓它放進錢包。


    最後翻出長命鎖是在我與新月的冷戰時候。


    那天晚上,我下班回到出租房,屋內昏暗無光,新月一動不動地坐在沙發上,我打開燈,她哀怨轉身看著我,雙眼通紅,手裏拿著一張照片。那是一張我為朋友慶生的照片。


    我不明所以地問她怎麽了,她狠狠地把照片摔在我的麵前,我撿起照片,看著被割壞的照片,我質問她,她反而一臉氣憤。臉上掛著淚珠,打了我一巴掌之後,摔門而去,至此我們陷入冷戰,最後分手。


    兩天後我便收到一個快遞,是新月郵寄過來的。東西就是那塊長命鎖,其中還有一張新月與陌生男人的照片,我看的出來,那個男人是他新交的男友。是用來惡心我的。


    快遞點的老板是叫王誌華,熟悉他的同輩人喜歡叫華子。他的兒子與我同歲,我因此喊他一聲華子叔。


    他正坐在搖椅上聽著當下流行的廣播小說。閉目養神地休閑的曬著太陽。我站在他的麵前,身形擋在他的麵前遮住了太陽,他睜開看著我。


    “華子叔,取快遞。”


    王誌華看著我的快遞上的信息便笑問:“女朋友郵寄來的?”


    我沒有回應,拿著快遞便走了。


    我在回家的時候遇到了王良,他是王誌華的兒子,也是我的高中同學,現在在附近的工廠做了保安的工作。我跟他的關係還是融洽,王良見我便興奮說:“吉祥,終於碰到你了,正好今天晚上我跟李明他們幾個吃飯,你也一起吧。”


    我本想拒絕,可王良聽了卻一臉不快,自認為我是瞧不起他了。我並沒有瞧不起的他們的意思,反觀是害怕他們對我的評價,一個高等學府出來的人到最後一事無成,灰溜溜地有回到小縣鎮工作,我就像魯迅筆下的孔乙己,不想失去自己的體麵。


    我架不住王良的軟磨硬泡硬著頭皮答應了。


    聚會的地址在縣城的一個高檔的飯店。在座的都是幾個陌生的麵孔。讓我有些拘謹。


    我跟在王良的身後就坐,一個頭頂著紗布的男人便朝我說:“吉祥,聽說你回來了,怎麽也不跟哥兒幾個直呼一聲,我們好請你吃個飯。”


    我環顧四周,唯有他頭戴紗布,便認定他就是李明。記憶中的他是個幹瘦的白淨的小男生,如今變成了肥頭大耳,滿麵有光的青年男人。時間在變,人也是變化的。


    我笑著說:“最近一直沒抽出什麽時間來。”我看著他的頭說:“阿姨說你受傷了,你現好多吧。”


    李明看著自己的報著像粽子一樣的紗布笑說:“過幾天就可以開線了,沒有什麽大礙,不會耽誤咱們今天晚上喝酒的。”


    李明身邊的一個女人輕輕敲打著李明的臂膀,嗬斥著。李明忙介紹說,這是他的媳婦,陳曉蓉。


    我與陳曉蓉點頭示意一下,李明繼續說:“今天是程鵬飛請客,我聽說他跟甄妮在一起了。咱們對麵的三個是程鵬風城裏的認識的朋友。”


    我看著對麵三個男人。一個是長得精瘦;帶著眼睛;一副學者的模樣,第二個肥胖壯大;一身西裝革履,最後一個中等身材;一臉嚴肅,看著手機。我示意著三個人,三人也友好的反饋。


    “怎麽程鵬飛還不過來。客人都到齊了吧。”對麵的胖男人說。


    這時門口進來一個嬌俏的女人,她穿著紫羅蘭貂皮坎肩,踏著輕盈的步子,走到胖男人的身邊,明眼人便認出二人的關係。


    女人說:“甄妮和鵬飛在路上呢。馬上就到,讓我們先點菜。”


    李明直鉤盯著對麵的女人,陳曉蓉吃味起來,黑著臉。李明忙說:“嫂子身上穿的是十字貂的吧。”


    女人笑著說:“是十字貂皮的,名貴的很,你大哥在國外買的,可貴呢。”女人瞅著陳曉蓉,看著陳曉蓉的妝容便說:“弟弟你可真有福氣,找了一個漂亮的媳婦,姐妹你能告訴我你是用的什麽牌子的粉底嗎。”


    女人之間一旦有了共同的話題便很快熟路起來。女人與陳曉蓉很快湊在一切開始討論女人之間的話題。熱火地已經將身邊的男人棄之不顧。


    王良中途離開一會,再次進來的時候,是與程鵬飛一同進屋的,程鵬飛說笑間見便坐在主位。甄妮而加入女人之間是熱聊中。


    程鵬飛沒有太大的變化,依舊是帥氣。


    程鵬風見我便頗為驚喜:“聽說你回來了,我還不太相信。要不是我二姨說你在她們那裏上班,我還以為你都在外地落腳了呢?不回來了呢?”


    “金菊姨是你的姨媽。”我頗為震驚,這是我第一次聽到他們的關係。


    程鵬飛不緊不慢地說:“咱們小地方,不出十裏就有親緣關係,這樣沒啥稀奇的,倒是你怎麽好端端的回來呢?”


    “對呢,何達說你生病了,嚴重不?”王良追問。


    “就是胃病,小的時候不怎麽好好吃飯,落下的毛病。不過現在已經找中醫調理過了,現在好多了。”我思忖著說:“主要是在大城市上班,事多休息少,每天忙的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太累了。所以我想回來了。”


    王良拍拍我的肩膀:“何達那小子也整天吵鬧著要回來,隻是幹打雷不下雨,不像你有魄力,一聲不吭的就回來了。”


    “如今返鄉潮的年青人是很多的,其實也是個不錯的選擇。”高瘦的男人突然插話說。


    李明看著程鵬飛便起哄著說:“程鵬飛,今天你是主角,你是不是要有什麽話想表達一下。”他又把目光轉移到甄妮身上說:“我聽說王良說,甄妮在高中可是校花,今天一來看果真是呢。來說你是怎麽追到的。”


    程鵬飛也沒有推辭,自豪地說:“沒錯,我們在一起了,打算年後結婚。”


    甄妮羞澀的低著頭。她與高中時候一樣不愛說話。記得在高中的時候,她便很受歡迎,身邊的追去者數不勝數,不過學校管製的比較嚴格,早戀問題便成為了學校主抓的問題之一,因此高中那些小情侶的戀愛都是見不得光的。


    甄妮似乎也沒有什麽精力去談戀愛,而是專注學習上,我與她沒有太多的交際,知道她的事情還是從學習榜上以及身邊同學談話中知曉的,


    她學習很好,成績在年級裏也是數一數二的,老師也是很器重她,說她是學習的苗子,日後肯定能考上很好的大學。學習好,人又漂亮,老師又器重,在學校裏這便是很受人追捧的資本。高中畢業之後便沒有什麽聯係了。


    我生性很內斂,不喜歡熱鬧,因此身邊沒有什麽要好的朋友。在高中就是個小透明的存在,當然現在也是,二爺說我太孤僻,日後在事業和愛情都會受挫,細想著,我著實被他說中了。


    我對程鵬飛的印象是停留在高中畢業的謝師宴上,程鵬飛在高中時代便是有名的存在,老師說他是“刺頭”,“刺頭”在我們的小鎮是不好的評價,為此我都是敬而遠之的。


    謝師宴那天王良也回來了,他是高二那年犯了校規被通報批評,之後他便不來上學,最後聽說他去當兵了。再後來便聽說他退伍之後托關係找了一份工作。我與他近幾年才有聯係的,何達便是我的中間人。


    與程鵬飛認識也是因為何達和王良的緣故。我忘記當時是怎麽樣場景了。隻記得那天喝了很多的酒。酒醒之後便是發現睡在程鵬飛的家裏。王良和何達似乎是並沒意外,平常心態的稱呼著程鵬飛的媽媽。


    他的媽媽也就是我現在老板的親姐金梅,是個溫柔女人,她是個家庭主婦,見到我們醒了之後便關切的問我們身體況狀,還煮了醒酒的湯水。她沒有見過我便不知道怎麽稱呼,何達介紹了我。我算是與她有了一麵之緣。


    程鵬飛為我們買了早飯,幫著母親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並不像傳言中的壞孩子,我不明白我為什麽他會冠宇“刺頭”的名號。如今這麽多年過去了這已經無從考究了。


    程鵬飛舉著酒杯說:“今天的聚餐除了說我跟甄妮的事情,最主要的還是介紹我身邊的朋友,任之,朱偉還有常安,對了還有朱偉女朋友美豔。”他喝了一口酒說:“我這三個朋友在咱們縣城合開了一家農場,日後還要咱們兄弟幾個幫忙給照應著。”


    “以後可要依靠兄弟們了。”說話的是朱偉,他端著酒一飲而盡。


    緊接著高瘦的任之和一直看手機的常安也依次敬酒。


    李明和王良也是回敬,我抿了一口酒便呆坐在一旁。


    王良見我抿了一口酒便打趣著說:“吉祥,我記得你挺能喝的呢,怎麽今天這麽含蓄呢。”


    我微微笑著:“我的酒量一直都不行。”


    王良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說:“我記得咱們在謝師宴上,你喝的挺猛的,怎麽幾年不見就不行了呢,是不是看不起我們。”


    我苦笑著看著。王良將我的酒杯填滿之後繼續說:“你要好好的敬一杯給鵬飛跟我,告訴你,給你介紹的那個中醫可是鵬飛的姥爺。”


    我再次震驚,恍惚間發現程鵬飛確實跟金阿桂有些相像。王良說的沒有錯我確實要向他們敬一杯酒表示我的感激之情。


    我朝著他們敬了一杯酒後,便靜聽著男人之間討論有關農場的規劃和暢想。我並不清楚這裏的門道,隻圖聽個熱鬧,之後便自顧自吃著菜。


    “對了,你的頭上的傷怎麽搞得。”


    不知道誰說了一句,眾人便把所有的注意力轉移到李明的頭上。


    李明哀歎了一聲說:“上工的時候,也不知道被哪裏飛來的磚頭砸的。”他吃一口菜繼續說:“我們那個工地也是邪乎,自從開建起來,前前後後出了很多的事情,不是這個人病了就是那個人傷了,已經七八個人因為這事情進了醫院。都說是壞了風水。”


    “我記得城郊那塊地是你二叔拿下來的,你二叔怎麽說?沒有什麽解決方案嗎?”王良聽著,轉向程鵬飛。


    程鵬飛搖搖頭:“我也不太清楚裏邊的事情,就知道他最近經常找大師來“平”事情,家裏也是為了他的事各處找人。”


    李明突然說:“對了,吉祥的二爺就是個風水師父,八成他能給平一下。”


    眾人的目光又移向了我,我尷尬著便把這幾天程大誌來求二爺幫忙的事情也說了,


    李明雙眼失神說:“既然二爺都沒有辦法,估計這事情就難了。”


    我笑著:“你什麽時候這麽迷信了。或者這就是意外。最近一直在下雪,路濕腳滑的難免出點小事故,我覺得你們就是太緊張了。沒有那麽邪乎。”


    “我也是不信,就是聽著心裏毛毛的,其實就是求個心理安慰。”李明說。


    眾人也是認可李明的看法。畢竟誰遇到這種糟心的事情都想找個心理安慰法子。這是人自出生都有的本能。


    “我倒是很好奇,你會不會有點奇門易術。”王良盯著我問,便對眾人說:“我聽說吉祥的二爺可是會奇門易術的,他會法術,還能看見鬼神呢,還能捉鬼吃鬼呢。”


    王良說的越來越離譜,讓我尷尬至極。


    有關二爺是否能具有通靈的本領,是我從小便被人追問的話題之一,因此我極其反感,因為我再怎麽解釋我們是與他們一樣是普通的小老百姓,他們依舊是保有著質疑的態度。


    後來等年紀大些看到一些《驅靈法師》《一眉道人》《我與僵屍有個約會》等通靈題材的電影電視劇後才明白,他們之所以認為道士有奇門遁甲,降妖除魔的本領多半都是受這些影視作品的影響。


    我自然是不信的,至於二爺真是是否這些本事我也是不信的,有的說二爺能捉鬼吃鬼那更是胡扯,無稽之談。


    我無奈地回複著王良:“你是不是看通靈電影看多了,這麽無稽之談的話都能說出來?我要會法術,我還能坐在這裏跟你喝酒聊天。”


    王良笑著說:“這不就是活躍一下氣氛嘛。別那麽認真。”


    我白了一眼王良。王良繼續說:“該說不說,二爺挺有本事的,算的挺準。我爸就找他給我算過命,說我就有當兵的命,你看我不是當過兵嗎。”


    “最後做了“逃兵”讓人給退回來。”李明打趣著。


    “什麽逃兵,那是我體測不合格,再加上得了病,這才不得已的。”王良有些小失落說。


    程鵬飛說:“好了,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現在大家不是都過著挺好嗎。”


    我們的聚餐吃了很久,臨近飯店打烊。從飯店出來的時候,天又下起了雪。


    最近真是奇怪,幾乎每晚都會下雪,有時大有時小,到了白天便是晴空萬裏,雪花很快把每個人的頭沾染白,如同帶了一頂雪帽。


    程鵬飛去送他的朋友回酒店,王良幫忙護送著,李明夫婦回了縣城的家。


    而我打了了一輛車回家,縣城打車很不方便,尤其是在這種雨雪天氣,打上車的機率也是很渺茫。許久之後才打上車,我給司機說了目的地,司機便一腳油門啟動車,也不顧及我有沒有係上安全帶,司機把車開的很快,估計是為了早點收工,我最害怕他一不小心給開進溝裏,畢竟這小地方,路燈這種照明設施還是不太齊備。


    又因為我喝了酒,經過車的顛簸,那種眩暈嘔吐的感覺直逼我的嗓子,我捂住嘴,示意他停車,司機似乎看到我有嘔吐的跡象便火速地將車子停到路邊,嘴裏還發著牢騷。


    這裏離家不遠,看著司機那張尖鑽刻薄的臉,自己也有了脾氣,我嘔吐了一會,稍微輕鬆地時候,丟了幾十塊錢給司機,語氣強橫著說自己不用麻煩他了,司機自知言語有些過激,便沒有跟我過多的爭執。驅車走了。


    我蹲在地上繼續嘔吐著,嘔吐物發著酒氣,直逼我的天靈,我起了身,深深呼吸,冷空氣衝淡著身上的酒氣。我蹣跚著朝著家的方向走去。


    沒有走幾步,便聽到不遠處傳來一聲呼喝聲,那是程大誌的承包的建築地傳來的。最近大家都在傳這裏邪乎,很少有人在這裏停留,我也是心裏發怵,但看著建築的臨時房有幾盞燈亮著,便開始放鬆心態,便鼓著勇氣想去看一眼情況。


    我顫巍巍地走近建築地,一個人正蜷縮在牆角,我提著膽子,竟然發現那個人竟然同村的阿勇。


    阿勇腦筋不太好,聽說小時候發燒,腦袋被燒壞了,這才變得時而清楚時而糊塗,我是從同村的人嘴裏知道他現在程大誌的建築地做看護。照看著這裏的一磚一瓦的安全。


    阿勇也認出了我,便把我一同拉到牆角,慌張地說:“別說話,你二爺正在做法呢。”他緊張地抱著我的胳膊,臉上寫著驚恐二字。


    聽到二爺在這裏我有些震驚,我問他怎麽了。阿勇語無倫次地說看見髒東西了,不隻是一個,而是很多個。他比劃著。闡述髒東西的眾多與可怕,我自然不太相信他說的,便問:“你說我二爺在裏麵?他是什麽時候來的?”


    “二爺最近每天晚上都來的,隻是今天來的比較晚。”


    我看著時間已經淩晨一點,似乎前幾日也是這個時間二爺被陌生男人接走了,看著此時的境況,我想通了那晚的事情,我想去看下情況,我安撫著阿勇,掙脫阿勇懷抱我的手臂。


    我躡手躡腳地靠近二爺做法事的地方。他站在一個圓圈內,在圓圈的五個方位分別點著五行紙,這是按著五行相生的理論擺放著。二爺拿著羅盤四顧觀望。我不知道他在尋找著什麽。但是隻覺得這雪下得越來越大,在不製止,他定是會生病。我見二爺稍微鬆弛,便呼喊著他。


    二爺猛地想要製止我不要靠近他,可是似乎有點晚了,在他身後出現一團寒氣,猛然向往我襲來,雪天刮風是不稀奇的,奇怪得是這風是沒有章法的。


    二爺招呼我快速去往他的身後躲著,看著二爺著急的模樣,我鬼使神差地進入那個圈內,躲在二爺的身後。我似乎就像是進入孫悟空給唐僧畫的伏魔圈一樣。圈內的風雪卻很小,是有規律的;


    我拽著二爺的衣角,問:“二爺你在找什麽呢。”


    二爺不做聲,麵容嚴肅地,拿著羅盤,羅盤的指針也是轉的毫無頭緒。


    冷風似乎不再那麽強烈,羅盤也趨於穩定,二爺從布袋裏掏出一把香點著說:“拿著香,快回家,別回頭。”


    “二爺你能別神神叨叨的行嗎,這裏哪裏有髒東西。”我看著越來越大的雪:“咱們回吧,這雪越來越大了,在這樣下去你會感冒的。咱們回家。”


    我努力的拉著二爺走出那個圈,二爺極力地反抗著。我也不知道怎麽的,腳一滑,整個人身子便栽倒雪地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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