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事情原委後,南行川心裏頗不是滋味,同時又很氣憤,下意識地看向文落玉,心想她是在為這件事不開心嗎?


    文落玉倔強的頭還在低著,一是為了躲避眾人視線,二是在哄逸哥兒,她多希望逸哥兒哭久一點,那樣她就有的忙活了。


    南若秦說:“怪不得嫂子上個月大病了場,怕不就是宋姨娘在背地裏詛咒嫂子的?”


    一聽,南行川又看向文落玉,忙問:“你病了?”


    此時的文落玉就跟那個小媳婦一樣,抱著孩子在角落裏晃蕩,生怕自己成為焦點。


    菀音碰了碰她的胳膊,“姐姐,說話啊,姐夫在問你呢。”


    她頭也沒抬地說:“什,什麽?”


    “姐夫問你是病了嗎?”


    “哦,是上個月的事,早就好了的。”


    田婆子說:“夫人上月突然病得厲害,連床也下不來,怕讓大家擔心,也不讓我們說,隻自己撐著。好在夫人福大,病了幾天,就慢慢好起來了。病的那幾日,夫人夠遭罪的,人也消瘦不少。”


    南老夫人心疼地說:“你這孩子,都病了還這樣要強,還瞞著我們。”


    文落玉無奈笑著說:“沒什麽的,都過去了。”


    南行川說:“怪我不常在家,家中的大小事,全靠落玉一人。”


    文二夫人說:“你在外麵為朝廷出力也不容易。如今難得我們一家人團聚,自當好好慶祝一番才是,不能讓宋姨娘這事擾了我們的心情。不過既然女婿趕回來了,宋姨娘這事,就交給女婿處置。”


    文落玉赫然一驚,不是,交給南行川處置,那還有她什麽事?還有宋懷姿什麽事?她本想說點什麽的,一張嘴,發現好像也沒什麽好說的。


    南行川說:“請嶽母放心,我一定查明此事,給玉落一個交代,絕不讓她受半點委屈。”


    文二夫人滿意點點頭,看到南行川這般關心文落玉,也就放心了。


    為著南行川的突然回家,南家才辦完的滿月宴,又要重新熱鬧起來。


    文落玉又得忙著去張羅,南老夫人和文二夫人卻不讓她去忙,讓她多陪陪南行川說話。


    文二夫人說:“正好音姐兒和秦姐兒也都大了,是時候讓她們學著去管家,安排家宴這等小事,就交給她們兩個去辦吧。”


    南老夫人附和道:“是啊,正好讓玉姐兒也歇歇,家宴而已,就是出錯了也不礙事。秦姐兒,你和音姐兒就試著去操辦操辦。”


    蒼天,要知道,文落玉是寧願自己去忙活的,也不想在這如坐針氈,她實在是無法麵對南行川。


    倒不是她討厭,也說不上討厭,而是不知道該如何去麵對南行川。


    對於原主的各種身份,當家主母,文家女兒等等,她都可以從容去應對,唯有南行川妻子這個角色,她無法去扮演。


    可以說,南行川的突然回來,打破了她生活的寧靜。


    文二夫人等人有心留她單獨和南行川說話,還把逸哥兒抱走,留他們夫妻兩個說話。


    她的至暗時刻到來了,她甚至比宋懷姿還要慌張無措。


    眾人散去後,空氣陷入窒息的沉默。


    “這家裏,辛苦你了。”南行川率先發話,也早已察覺她的各種不對勁。


    “不辛苦。”她側著身體,玩弄著桌上的茶盞。


    二人一個坐著一個站著,眼神毫無交流。


    她想到宋懷姿的事,忙說:“宋姨娘的事,我已經問過她了,是她一時糊塗,做下錯事,甘願認錯。你要怎麽處置她?”


    南行川也好說話,“依你的意思,你要如何處置都可以。”


    她心想這南行川也真是夠無情的,好歹宋懷姿替南家生兒育女,雖說犯下錯誤,可又沒真的害死人,南行川居然絲毫不念舊情,說該怎樣就怎樣。


    她好生鄙夷,覺著南行川是不拿宋懷姿當人看,替宋懷姿鳴不平。“我想著,宋姨娘生下瀟姐兒和逸哥兒,不看僧麵看佛麵。逸哥兒又還小,宋姨娘這事,不好罰得太過,就當是給逸哥兒積德了。宋姨娘也說,從今以後會改過自新,絕無下次的。”


    這讓南行川有幾分詫異,他是知道文落玉一向賢淑大方,凡事不會斤斤計較。


    但這事關係到文落玉自身,又是紮小人詛咒的,人人都忌諱,沒想到文落玉竟然還為宋姨娘說話。


    他還隻當文落玉是不好開口,“宋姨娘品行不端,平日裏又容易惹是非,如今做下此等惡事,實在是難以饒恕,不嚴懲她,隻怕是還有下次的。”


    文落玉給急得都站起身來,“我可以給你保證,她絕對沒有下次的。”


    “嗯?”


    “真的!”


    南行川微皺著一側眉頭,愈發覺得眼前人很陌生,各種意義上的陌生。


    文落玉看到他眼中的困惑,心下咯噔,怕他看出什麽來,連忙解釋說:“我的意思是,就給宋姨娘一次機會吧,人非聖賢,誰能無過?能改就好。我們看在兩個孩子的份上,適當懲處就好。而宋姨娘看在兩個孩子的份上,也必定會改過的。”


    他覺得也有道理,“那你的意思是,要如何適當懲處?”


    “呃,就罰宋姨娘禁足三個月,你看怎樣?”


    “禁足。會不會太輕了?”


    “再罰她抄寫佛經,我們再怎麽罰,又能罰到哪裏去?總不能對她動刑吧?她生逸哥兒時難產,險些丟了性命,這已經是在懲罰她了。我不曾生育過,可也知道生育的艱險。”


    “好,聽你的。”


    她鬆了口氣,還好南行川容易糊弄不追究,保住宋懷姿了。


    南行川還問:“你這病好全了?”


    她說:“當然好全了。”


    怕南行川再問下去,也是怕尷尬,她趕緊找了個借口溜之大吉。


    南行川看著她的離開的背影,覺得她像是變了,又像是沒變,對自己還是有份疏離感。至於其他的,他一時也說不上來。


    醒春軒裏,宋懷姿又開始懷疑人生了,她想不明白,為什麽自己穿過來後,坎坷一坎接著一坎的,她也沒做什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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