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少秋僅僅是為了應題抄了那一首《釵頭鳳》。


    這首詞讓秦老夫子生出了共鳴要邀他去秋雨廬。


    這首詞也讓唐纖纖和東方長纓兩個女子生出了各種猜忌。


    以至於東方長纓急吼吼的就要出竹溪去派人調查白少秋的舊情人,幸虧被唐纖纖給拽住。


    “不急這一時。”


    “但看來你確實已喜歡上了他。”


    “長纓呀,其實你去看史上的這些名垂青史的文人,誰又沒有點風流韻事呢?”


    “聽說這些文人們要想寫出精妙的詩篇,總是需要外界所提供的某些靈感。”


    “才子為何喜歡上青樓?”


    “這女人,尤其是年輕漂亮的女人,便是他們創作的源泉!”


    “白公子才華已顯露,接下來你可要盯緊一點了……一個帥氣又有才華的少年,就像這春天裏盛開的花一樣,他就開在那裏,便有蜂蝶自來!”


    “蜂蝶源源不斷,殺是殺不完的!”


    唐纖纖又俯過身子,狡黠一笑道:


    “我說……他若是去了京都,你若是不方便離開西陵城,要不要我在京都幫你看著他點?”


    東方長纓頓時看向了唐纖纖。


    總覺得唐纖纖臉頰上的那兩個梨渦兒裏盛滿了不壞好意的味道。


    “莫非你還不死心要打他的主意?”


    唐纖纖眉眼兒一彎:“他若是褪去了贅婿的身份……”


    “我倆形同姐妹,不要便宜了別人豈不是更好!”


    東方長纓雙眼一瞪:


    “他可不能成了你的駙馬!”


    “他成了你的駙馬這不是把我這個正主兒給擠了出去?!”


    “你……別瞎想!”


    “再說了,還不知道他能否入蘭亭而奪魁呢!”


    “還是那句話,京都才子多如過江之鯽,你回去之後好生選選你的駙馬去!”


    “你可別打我夫婿的主意!”


    ……


    ……


    白少秋一路暢行。


    他來到了書香門後的第三個亭子,這裏是竹溪文會的第五試。


    這道題更有了一些難度——


    “西陵之西是西荒,西荒有敵謂之蠻人。”


    “在那片荒涼的黃沙地上,興國將士為守衛邊疆戰死者不知凡幾。”


    “西陵之寧,便是邊塞無數將士用血肉之軀所鑄就。”


    “吾與這安寧時光中常望月而思,當用怎樣的方法來悼念那些為國捐軀者呢?”


    “吾輩能做的,便隻有以詩詞祭奠。”


    “請寫一首邊塞詩詞,以頌我邊軍之壯誌情懷!”


    這些學子們從未曾上過戰場!


    不過他們中的許多人倒是去過大散關——


    他們並沒有真正見過邊軍與蠻人的戰爭,甚至都沒有去到昔日的那些戰場。


    但他們見過邊軍的訓練。


    見過大漠、落日還有黃沙下的蒼涼。


    感觸會有的,但能有多深這就不知道了。


    而白少秋這個昔日西陵城的廢材甚至連大散關都沒有去過!


    他去過的地方隻有青樓賭坊茶樓酒肆!


    故,當他站在這一題板前的時候,那位評判的夫子看著他的背影笑了笑——


    這位來自長興書院的朱夫子聽說過白少秋,甚至與白少秋的父親白長庚還認識。


    他當然是比較清楚這位白公子的那些故事的。


    但他也已經看過了白少秋前麵所做的那些對聯詩文,他很驚詫。


    甚至一度懷疑此白少秋非彼白少秋。


    可西陵城禦賜贅婿隻有他一個!


    這便無法解釋。


    那就隻能視為這小子本就極有天份,而今忽然開悟。


    挺好。


    不,是很好!


    可惜他成了王府贅婿,不然……他興許能將白府給重新興起來。


    這就是得失吧。


    他得了智慧才學,失了一生之自由——


    贅婿,是沒有自由的!


    是受女方家裏管束的!


    譬如他能參加這場竹溪文會,這便需要王府的同意才行。


    或許王府也是想要看看他的本事。


    他在這場竹溪文會上表現越好,那麽將來在王府的日子便能過得更好一些。


    有用的贅婿當然與無用的贅婿受到的待遇不一樣。


    他能走到第五關已實屬不易,他大抵也就止步於這一關了。


    有點可惜!


    就在這位夫子如此想著的時候,白少秋已轉身向書桌走了過去。


    這夫子一捋短須,愕然的看著白少秋。


    就見他從懷裏摸出了一支筆。


    而後不假思索的落筆!


    朱夫子笑了起來。


    這小子,快倒是真的快,但憑空臆造的詩詞終究經不起推敲。


    罷了,


    看在他爹的份上,這首邊塞詩詞他能做得通順便給他一個甲下吧。


    朱夫子並沒有好奇的過去看。


    他依舊坐在桌前,視線又落在了麵前的那張紙上。


    他在細細的琢磨白少秋所寫的那首《釵頭鳳、紅酥手》。


    他不得不佩服白少秋的這首詞寫得好極了!


    隻是……


    這詞中的那種悲傷遺憾無論他怎麽看都覺得不應該出至於白少秋的手筆——


    那是經曆過巨大的傷心絕望。


    是一段刻骨銘心的感情被生生割開之後的發自肺腑的痛!


    白少秋這小子……他還有這樣的情感經曆?


    就在朱夫子各種揣測的時候,祁少同與卓一行還有另外三名學子來到了這裏。


    朱夫子抬眼看了看,有些奇怪。


    上陵書院的宋子規竟然沒有來。


    難道是因其父被九公主殿下所責讓他亂了心緒?


    倒是可惜了。


    宋子規倘若再次奪魁……他將是竹溪文會的連續四次魁首!


    這很了不得!


    遺憾的是他上次參加香山文會卻名落孫山。


    但他經過這兩年的厚積沉澱,許能在明年的香山文會上取得不錯的成績。


    就在朱夫子如此想的時候,他的視線又落在了白少秋的身上。


    白少秋已收好了筆,拿著那張紙,衝著祁少同他們打了個招呼便向他這裏走了過來。


    “寫好了?”


    “嗯,寫好了。”


    朱夫子沒有急著看,他依舊看著白少秋,臉上帶著一抹笑意:


    “你能開悟,我很高興。”


    “昔日你父親偶爾會來尋我小酌,他對你……頗為失望。”


    白少秋倒是沒料到這個夫子還是父親的舊識,他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嗯,那時我不懂事。”


    “現在你能走到這裏……倘若你父親知道,我想他一定會在千味樓大擺三天宴席!”


    朱夫子的視線這才落在了這張紙上,又道:


    “這便是一個父親對兒子的……”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的眼睛頓時瞪得老大!


    他的嘴也張得老大!


    他豁然站了起來!


    竟然連下巴的那一簇短須都在微微顫抖!


    他看向了白少秋,眼裏的神色極為複雜!


    有震驚!


    有歡喜!


    更有難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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