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看向陸靳淵的眼神裏滿滿的都是恐懼,甚至本來還站在最前方最殷勤的人畏縮地後撤了半步,生生踩在後麵人的腳背上。


    這種情況,後麵那人也不敢大聲發聲,隻得打碎了牙往肚子裏吞,捂嘴忍住疼。


    陸靳淵表情涼涼的,他俾睨眾生,一股油然而生的君王之氣,“附近可有加油站?”


    村民們被狠狠威懾住了,整齊劃一地直搖頭。


    陸靳淵眉心皺起,剛想說什麽,就看見一個村官打扮的男人從村口出來。


    他看向這邊,直直奔來。


    “陸先生,真的是您啊!我還以為我認錯人了呢!沒想到陸先生您竟然能親自來我們賈家村!實在是令我們小村蓬蓽生輝啊!”


    村官一嘴的官腔,他對陸靳淵十分尊重,上來就要握手。


    出於禮貌,陸靳淵眉心更加緊了緊。


    “您是?”


    “陸先生,您沒見過我!我們這裏是賈家村!賈家村裏好多孩子都是受陸家的資助才能讀書的。所以,您是我們全村的恩人。”


    這件事,陸靳淵不是很清楚。


    陸家每年做的慈善事業不少,其中不乏有資助貧困生接受教育。


    但是看麵前這男人如此激動,應該不假了。


    他掛上精明的笑,“不知如何稱呼。”


    “鄙人賈老三,是賈家村的村長。您若是不嫌棄跟著村民們叫我一聲賈村長吧。”


    賈老三客客氣氣的,陸靳淵也客氣的喚了他一句“賈村長”。


    賈老三樂得合不攏嘴,見他隻身一人前來,忍不住困惑,“陸先生,您怎麽一個人出現在賈家村?”


    “我和朋友出來玩,不巧汽油耗盡加之迷路,這才誤入了賈家村。”


    賈老三為難的搓了搓手,“您這件事有些棘手。附近最近的加油站據此也要一百公裏。您看今晚天色也晚了。要不您和您朋友就在我們賈家村歇一晚吧。”


    陸靳淵也沒想到別的辦法,隻得點頭答應下來。


    賈老三派了兩個人給陸靳淵引路,方便陸靳淵把人接過來。


    可是,當陸靳淵回到車旁時,車輛已經被砸得稀巴爛,車裏小秦鈺和星喬都不見了!


    陸靳淵掏出手機想調看行車記錄儀裏的監控,卻發現這窮鄉僻壤裏根本沒網絡!


    跟著陸靳淵的其中一個小女生突然小聲驚呼了一聲,立馬引起陸靳淵的側目。


    “你發現了什麽?”


    小女生捂著嘴,一臉害怕的樣子,她搖了搖頭,眼裏都是驚恐。


    另一個小夥子雖然沒有她反應這麽劇烈,也是慘白了一張臉。


    他將小女生拉過來護在身後。


    “陸先生,您的朋友是不是女人?”


    陸靳淵眸光陰冷得可以滴出水,“繼續說。”


    “我們賈家村有護村的山神,他保佑我們賈家村的村民健康長壽。但是前提是我們每年要祭獻一至兩名女子給山神當妻子。而今年殺神娶妻的日子就在這兩天了。”


    “她不是你們賈家村的村民。”


    小夥子無奈的扯了一下嘴角,“隻要是被山神看中,他哪裏會管你們是不是賈家村的人。”


    陸靳淵眉心直接打結在了一起,他語氣冷的嚇人,“這哪裏是什麽山神?怕不是什麽妖邪?”


    小夥子的臉刹那間比紙還白,他擔驚受怕的左瞄右瞄,確定沒有人聽到才鬆了一口氣,“陸先生,您這話可不能瞎說。若是讓山神聽到了,動怒降罪於我們,我們整個賈家村都要跟著遭殃呢!”


    “哥,我覺得陸先生說的沒錯呀!你見過那個村的保護神像我們村這樣……”


    女孩的話還沒有說完,就找到了男孩一個猛烈的巴掌,“蘇秀秀,管好你的嘴巴!”


    蘇秀秀難以置信的看著一向疼愛自己的哥哥,她捂著臉,眼淚直在眼眶裏打轉。


    或許是覺得有外人在,被這樣打了巴掌十分沒麵子,蘇秀秀看了一眼陸靳淵,哭著就跑開了。


    蘇皓皓想去追,剛跑了兩步,想到還有客人在,又頓住腳步,尷尬的解釋,“秀秀被我寵壞了。”


    陸靳淵的心思根本就不在兩人身上,他問,“你妹妹的反應為什麽這麽大?”


    提到這件事情,蘇皓皓的雙拳緊握,他恨恨的咬緊後槽牙,痛恨自己無用,“因為這次村裏選出來的新娘是秀秀。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您的朋友替秀秀頂了災。”


    後半句話蘇皓皓是滿臉的歉意,但是也有些許的慶幸在裏麵。


    陸靳淵拳頭狠狠攥起。


    若是這個山神真是什麽妖邪之物的話,他反而不擔心了。


    因為小秦鈺雖然心智不全,但那一身捉鬼的本領還在。


    妖邪之物碰到她,那也隻能自認倒黴了。


    他現在唯一擔心的是——有人在這背後裝神弄鬼。


    有時候鬼怪,遠遠的沒有人可怕。


    “您這位朋友是您的親人吧?”


    蘇皓皓突然問。


    陸靳淵自認為自己表現的很冷靜。


    就聽見蘇皓皓繼續說著,“陸先生您是一個內斂的人。但是當知道您的這位朋友遇到危險的時候,你整個人的狀態都是崩著的。你的眉心就沒舒展過。”


    陸靳淵抿著唇看了他一眼,問,“你、叫什麽名字?”


    ——


    另一邊。


    五六個大漢扛著一大一小的兩個麻袋,一腳深一腳淺的走在日暮裏。


    “大哥,這個大貨色是個極品。你把她綁來我能理解。但是那個小的又黑又醜又瘦的,綁來幹什麽?”


    “你懂什麽?大的我們用來獻祭給山神。至於這個小的嘛~隔壁村王麻子家不是一直都想要個孩子嗎?雖然這個醜了點兒,但是多少能賣兩個錢。到時候請兄弟夥出去搓一頓!”


    “高!實在是高!不愧是我們的大哥,小問題就是長遠!是我們所有人學習的榜樣!”


    “……”


    小麻袋裏的星喬閉著眼睛聽著這一群人吹噓遛馬,嘴角噙著一抹不屑的冷笑。


    這些人還以為自己要發財了,殊不知大禍即將臨頭了。


    秦鈺還在昏睡著。


    直到被丟進黑漆漆的山洞,她都沒有醒過來。


    大漢們見事情辦妥了,屁顛屁顛的扛著小麻袋就走了。


    邊走他們心裏還算計著能把星喬賣到多少錢。


    他們這群人走後沒多久,漆黑黑的山洞裏放射出兩抹血紅色的光芒。


    光芒漸漸靠近秦鈺,它先是俯身在地上嗅了嗅,緊接著血盆大口一張,直接把麻袋給叼走了。


    ——


    “熱~”


    小秦鈺感覺身體要熱爆炸了。


    她迷糊著眼睛,隱隱約約中她看見一個蹣跚的背影正攪動著一根長長的木棍。


    木棍的另一邊是一口直徑有十米的大缸,缸裏泡著很多東西。


    有些東西還是一個人的形狀,頭上還有長長的頭發,可以初步判斷是個女人;


    而有的東西已經被熬的剩下黏糊糊的一坨,根本就分辨不出她本來的樣貌……


    “壞東西!”


    小秦鈺的語氣依舊稚氣。


    但是她對鬼怪的嫉惡如仇使得她體內靈氣迅速聚集。


    感受到她這邊的異動,熬湯的怪婆婆一截兒一截兒的轉過身子來。


    該怎麽形容看到的這張臉呢?


    那是一張已經不能稱作是臉東西了。


    因為她的五官長的是東一個西一個。


    一隻眼睛在額角,另一隻眼睛卻在嘴角;嘴巴長在了原本鼻子應該長的位置;而鼻子卻長在了側臉;眉毛長得更是抽象,一個在耳朵上,另一個卻在脖子上……


    她這個樣子像極了被人隨意捏的粘土娃娃,並且還惡作劇的故意將五官亂粘。


    “小東西,沒想到你還有點兒本事。”


    正中心的嘴巴一張一合的,密密麻麻的兩排牙齒不禁讓人頭皮發麻。


    她的大木棍從大缸裏抽出,猛地敲在了秦鈺這邊的小缸上,“你別急!等我把這邊的湯熬好了,再讓主人來好好的收拾你。”


    說完她還發出了桀桀的怪笑聲。


    也不知道那木棒上有什麽,被敲過之後,小秦鈺的意識開始薄弱起來。


    恍惚中,她看見了一張咧著嘴露出大黃牙的臉。


    ——


    “嗷嗷嗷!!!”


    陸靳淵從蘇皓皓的口中打聽到了山神娶妻的山洞。


    前往的途中,突然聽到了奇怪的聲響。


    他警惕的繃緊肌肉,進入隨時可以戰鬥的狀態。


    此時。太陽已經全部落山了,夜幕低垂,星星就像是投影在一塊黑色的幕布上,周圍更是時不時發來空靈的鳥鳴,與“嗷嗷嗷”地一聲聲怪叫相呼應著。


    陸靳淵分辨出聲響的來源,他目光死死盯住聲源的那個方位,直到一個黢黑的腦袋一衝一衝地出現。


    是一個人,他一瘸一拐正往外跑。


    看見陸靳淵,那人興奮的嗷嗷聲更大了。


    他的腿腳明顯是有問題的,跑起來呈一個“x”。


    而越是走近,越是能看清楚他身上已經髒得發硬的外套,外套硬得甚至連蒼耳都粘不牢固,因為隨著他的跑動,一片綠色直往下掉……


    陸靳淵是有潔癖在身上的,看見這一幕,他下意識的臭了臉。


    無意識的,他身上的煞氣也出來了。


    那人仿佛能看見這些煞氣,他立馬停住了腳步,歪著頭,表情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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