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點半方向,射擊。”


    砰!


    砰!


    噠噠噠……


    槍聲迅速吸引了加洛林士兵們的注意,他們轉過頭,瘋狂地向著李輝傾瀉火力,仿佛要把剛才經曆的憋屈,一股腦還回去。


    然而麵對呼嘯的彈雨,李輝則顯得很冷靜,他匍匐下身子,任由子彈從頭頂飛過,一點一點,向著不遠處的淺溝爬去。


    那是農田的排水渠,剛好可以提供掩護。


    槍聲漸漸平息,斥候呈扇麵開始包抄,然而還不等他們發現李輝的身影,一聲巨響,就轟然傳來。


    “我的腿,我的腿……”


    一名斥候捂著斷掉的小腿,痛苦地哀嚎著,其他人見狀,隻得停下腳步,心有餘悸的微微後退。


    未知是最恐怖的,地雷之所以成為步兵的夢魘,就是因為你不知道它埋在哪裏,數量又有多少。


    從那個倒黴蛋的情況看,他是踩中一顆步兵地雷,沒有死,但那條腿肯定是保不住了。


    敵人竟會狡猾的布置地雷,這讓本就心驚膽戰的士兵們,更加恐懼。


    “該死的,千萬別讓我逮到,否則我一定剝了他的皮。”


    帕斯卡憤怒的揮舞拳頭,他看到士兵臉上的驚恐,敵人造成的殺傷並不大,損失還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內,但是士氣,卻跌落穀底。


    要知道這些都是老兵,哪怕是從殖民地拉來的炮灰,都至少參加過十幾場戰鬥。


    結果現在,這些老兵竟然露出如此恐慌的神情,這個仗還怎麽打。


    砰!


    砰!


    就在帕斯卡鬱悶之時,兩聲急促的槍響傳來,隻見又有兩名斥候,捂著胸口倒地,哀嚎不止。


    “射擊,把重機槍和迫擊炮都架上,清除這些討厭的老鼠。”


    帕斯卡知道時間緊迫,但是他沒辦法了,不消滅這些煩人的家夥,他的隊伍即便到了德貝爾大橋,也會因為士氣低落,導致不可預見的事情發生。


    作為一名經驗豐富的指揮官,他很清楚士氣是能決定戰鬥勝負的關鍵因素,他必須讓部下們重新振作起來。


    而振奮士氣最好的辦法,就是把打掉士氣的源頭消滅。


    因為掌握絕對的火力優勢,在視線良好的情況下,樹林方向的攻擊很快被壓製,子彈如同雨點般射了過去,甚至將前排的小樹,直接打成了木屑。


    “非常感謝你們的及時支援,如果不嫌棄的話,我希望可以給你們一個深深的吻,來表達我的感激。”


    李輝順著排水渠“爬”了回來,正好與狼狽躲避彈雨的兩人會合,在表達感謝的同時,也開起來了玩笑。


    “吻就算了,等戰鬥結束,請允許我打一拳在你臉上,尊敬的少尉先生。”


    巴特勒一本正經地說著,從嚴肅的表情上看,沒有絲毫開玩笑的意思。


    他是真想揍麵前這個小子一拳。


    兩人在樹林裏目睹了一切,李輝的確逃進了排水渠,但如果斥候們再往前推進二十米,就會發現他。


    為了保護這位指揮官,他們不得不向斥候開火,用來吸引注意力,但代價也是慘重的,那就是加洛林人瘋狂的彈雨。


    “一拳可不夠,我需要狠狠揍你一頓。”


    普拉托也是帶著火氣說道,這個冒失的年輕人,簡直要把他們害死了。


    “好吧,如果我們都能活下來,被你揍一頓也無所謂。


    但是現在,我們還是快點兒撤退吧,趁著加洛林人的迫擊炮還沒開火。”


    李輝無奈地說著,目的達成了,加洛林人停止了前進,但現在,他們的處境卻不太樂觀起來。


    聽到迫擊炮,普拉托和巴特勒都不再言語了,他們三個匍匐在地上,一點一點的緩慢爬向樹林深處。


    三分鍾後,炮彈的破空聲響了起來。


    轟!


    轟!


    轟!


    迫擊炮的可怕之處,就在於發射速度。


    熟練的炮兵,可以在短短一分鍾內,將二十發以上的炮彈送出去。


    而且口徑越小,速度就越快。


    三個人停止了前進,他們捂住腦袋,蜷縮身體,盡可能地減小暴露麵積,爆炸此起彼伏,但他們能做的,僅僅是祈禱。


    好在對方的彈藥儲備不多,大概十幾發過後,炮擊便停了下來。


    於是他們趁著這段時間,趕緊起身向樹林深處跑去,盡可能拉開與敵人的距離。


    “步兵過來了,我們可以在樹林裏解決他們。”


    到達安全位置,李輝拿出水壺,給自己灌了一口,喘了幾口氣後,凝重地說道。


    他通過地圖,發現有三十多個加洛林士兵已經到了樹林邊緣,似乎是大致判斷出了己方人數,敵軍準備依靠數量優勢,徹底把他們絞殺在樹林裏。


    “那就幹掉他們,多拉一個加洛林雜種墊背也好。”


    巴特勒拿出刺刀,熟練地掛在槍頭上,他已經沒有子彈了,近身肉搏反而成了唯一的手段。


    “不必那麽悲觀,來,還你的。”


    李輝知道他的情況,作為指揮官,隨時掌握部下的彈藥情況,屬於基本操守。


    所以他拿出繳獲來的子彈包,塞到巴特勒手裏,每一個都是沉甸甸的,合計有上百發。


    “你那一拳可以免了。”


    巴特勒咧嘴一笑,這些子彈包都是薩克森製式裝備,直接掛在腰上就行。


    “現在怎麽辦?樹林雖然可以遮擋視線,但槍聲還是容易暴露位置。”


    普拉托是獵人出身,知道在樹林裏開槍,雖然視線受阻,但還是可以通過聲音判斷方位。


    “沒關係,我們遊動作戰,他們抓不住我們的。”


    李輝很有信心,月光的出現,讓他喪失了優勢,但是進入樹林,這個優勢卻又重新回到自己手中。


    於是在簡單的休整後,他便帶著兩人往回走。


    此時的加洛林士兵已經進入樹林,他們彼此保持一個勉強可以互相支援的距離,然後搜索前進。


    砰!


    隨著一聲槍響,某個倒黴的家夥倒下了,然而同伴還不等過來查看情況,一柄刺刀,又從身後冒出。


    噗!


    從肋骨縫隙刺入心髒,過程極度絲滑。


    等其他人趕來,隻看到兩具同伴的屍體,然而不等他們搞清楚狀況,幾顆手榴彈,又從頭頂飛過。


    轟!


    隨著爆炸聲響起,淒厲的慘叫也穿透樹林,還在外麵的加洛林士兵聽到後,宛如寒蟬般顫抖。


    帕斯卡的臉,陰沉得仿佛能滴出水來,對方明明不超過四個人,結果自己派了三十個人進去,竟然還被按在地上胖揍。


    這個戰鬥力,也太恐怖了些。


    “傳我的命令,迫擊炮不必拆解,所有人向北急行軍。”


    經過激烈的思想鬥爭,他決定放棄進入樹林的那個排,趁著對方被糾纏之際,大部隊快速前往公路。


    士氣沒有恢複,但是沒辦法了,現在已經過了淩晨,如果他們再磨蹭下去,根本無法在拂曉前,完成對德貝爾大橋的突襲。


    接到命令的士兵們,仿佛得到了解脫,即便戰友還在樹林裏搏殺,但他們依然逃一般地往北跑去。


    然而這種情況下,陣型徹底亂了。


    迫擊炮組和重機槍組,因為裝備原因,被遠遠落在了後麵。


    然而這是致命的,隻聽突然的槍聲傳來,一名迫擊炮手應聲倒下。


    “不要停下,繼續走。”


    帕斯卡回頭大吼著,心中卻是謝天謝地,對方隻有步槍,如果……


    結果就在此時,又是一聲槍響,另一名迫擊炮手,也捂著胸口倒地。


    “快,把迫擊炮扔下,你們快走。”


    帕斯卡猛然驚醒,他猜到了對方的意圖,敵人的目標不是迫擊炮,而是炮手。


    一時間,他感覺牙齒都快咬出血了。


    他的這隻隊伍,隻是臨時拚湊。


    除了工兵,偽裝成薩克森軍人的斥候,重機槍組和迫擊炮組外,其他均是來自殖民地的雜兵。


    所以能夠熟練操作迫擊炮的,隻有那幾個炮手,對方似乎也察覺到了這一點,於是在無法破壞迫擊炮的情況下,把目標定在了炮手身上。


    迫擊炮的確操作簡單,但是想要打得準,還是需要經過專業訓練的。


    他的隊伍裏,根本就沒有能夠替代炮手的人,於是情況變得棘手起來。


    “重機槍,原地架設陣地。


    輕機槍組也過來,對著樹林方向掃射。”


    帕斯卡下達了命令,副官聽到後,當即提醒道:


    “長官,可是樹林裏還有我們的人。”


    “你當我不知道麽,不要囉嗦,立刻執行命令。”


    帕斯卡心裏發了狠,他必須保護這些炮兵,畢竟沒了迫擊炮,他們奪取德貝爾大橋的可能性,至少要下降兩成。


    很快,機槍手們就布置到位,在帕斯卡的命令下,他們扣動扳機,瘋狂地對著樹林掃射。


    慘叫聲傳來,但是根本無法分清敵我,帕斯卡沒有心情去管到底打中了誰,他隻要一個結果。


    那就是消滅這些該死的老鼠。


    砰!


    密集的機槍聲中,突然傳來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帕斯卡立刻轉過頭,隻見不遠處,最後一名迫擊炮手,也在發出慘叫後,痛苦的倒地。


    他的大腦,陷入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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