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夏文心中升騰起怒火。


    “夏大人,你可知這次自盡而死的姑娘是什麽人?”


    “城西破落戶王家的小女吧,有什麽問題?”


    “夏大人,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啊,這王家雖然是破落戶,但是還真有個親戚挺有能力的。”


    “啊?是什麽人?”


    王司監隻是抬起手,指了指上麵:“是咱司正都惹不起的人。”


    “那又如何,這事本來跟袁重沒關係。”


    “夏大人可知這次又是誰把人家姑娘給侮辱了?”


    “還不是陳老三那個不成器的東西。”


    “唉,既然夏大人都知道,這事情就好說的多了。”


    夏文有些茫然:“這是如何說的?”


    王司監把手一伸:“這邊上麵有話,要嚴懲元凶,那邊吏部遞了話,說陳老三根本不知情,是有人把姑娘硬塞到他房間裏的。”


    “純粹放屁,沒他允許誰能隨便進他房間。”


    “這有些人的屁,就是再臭,你也得忍著。”


    夏文悶哼一聲。


    王司監雙手一攤:“現在的問題是,你根本找不到一個有份量的人來承擔上頭的怒火,你來教教我該怎麽辦?”


    “那也不能不分黑白,枉顧律法。”


    “夏大人你為官多年,怎麽會不明白,這律法是為哪些人設立的?”


    “我不管如何,這袁重是我兄弟袁成的獨子,他生前托付給我,就是拚卻我性命不要,也不能讓他枉送性命。”


    “哎哎,夏大人別急,我也沒說要袁重的命啊。”


    “就是冤枉也不成,如果真是袁重做下的,我夏文沒話說,可明明就是冤枉人,這事到哪也說不通。”


    “行行行,你們都厲害,你也別在我這裏撒氣,有本事你該找誰找誰去好不好?”


    “好,你等著。”


    說完夏文甩袖而去。


    王司監撇撇嘴,我當然得等著,就看你們神仙打架呢,誰輸誰贏,管我屁事。


    一般下午的時候,王司監就不在司裏坐班了,該去青樓喝兩杯,聽聽曲。


    可這幾天得守在這裏,就怕有人找麻煩,自己不在場,弄的上頭不高興。


    下午王司監有些困意,忽然發現桌子上放著一塊玉璧,甚是養眼,遂拿在手裏把玩。


    這時從門外踱進一個人來,瘦高的個子,清濯的麵容,甚是優雅。


    王司監一看,天承司老大來了。


    這是很少見的,天承司司正大人是很少在司裏其他房間出現的。


    連忙站起來施禮。


    天承司司正大人可是三品大員,是能直接麵陳皇帝陛下的,也是皇帝陛下麵前的紅人。


    別看跟他們隻差了一兩個級,但是身份卻是天壤之別。


    兩人分賓主落座,王司監知道司正大人為何而來,肯定是夏文去告狀了。


    也不隱瞞,他也不敢隱瞞。


    就把袁重的情況詳細地說了一遍。


    司正大人也撓頭,這個事袁重可正當其衝,卡在點上了,這鍋他不背,別人沒有比他更合適的。


    正當兩人沉默時,司正大人的眼睛,看到了王司監正在把玩的玉璧。


    他眯著眼睛仔細看著,總覺得有些眼熟。


    見司正大人注意到他手上的玉璧,王司監連忙雙手遞上,請司正大人品鑒。


    司正大人也不客氣,接過來認真觀察,還舉起來迎著陽光仔細端詳。


    “你從哪弄的玉璧?”


    “呃,這個…好像是袁重的隨身之物,他們覺得貴重,就送過來讓我看看。”


    “袁重的隨身之物?叫人去問問,他是從哪弄的?”


    “是,我立刻安排。”王司監起身去喊人,由於司正大人在場,他也不好坐在那兒直接叫人。


    王司監小心地湊上前來問:“大人,您可是懷疑這袁重受賄?”


    “我隻是覺得這玉璧好像在哪見過,很有些熟悉。”司正仍然盯著手中的玉璧,搖頭道。


    很快,有人來報,已經問清楚了,袁重說這玉璧是朋友送給他的,問他的朋友是誰,他隻是說不方便說。


    王司監叱道:“什麽叫不方便說?”


    那人低頭“問話的人也說了,很是給了他幾下子,但仍然不肯說。”


    司正抬手:“算了,我去找人問問吧,不要為難袁重,等我處理。”


    “遵命。”


    袁重這會兒鬱悶的要命,不但吃住難過,而且還飛來了無妄之災。


    那個刀條臉過來問話,讓他交代身上的玉璧是哪來的。他也不知道那個錦衣公子是誰啊。


    這怎麽交代,隻能咬牙說是朋友送的,不然呢,受賄的還是偷來的?


    反正以他現在的身份是配不起這樣的玉璧。


    為這事,刀條臉踹了他幾腳。


    袁重也隻能咬牙硬挺,自從進到這裏麵來,他已經無數次咬牙了。


    莫名其妙地來了這麽個破地方,總受冤枉不說,還沒地方說理。


    我的命怎麽這麽苦啊,前世被人一刀送走了不說,這世又是鬧哪樣?


    暗自咬牙,好你個刀條臉,你且等著哈。


    司正大人名字喚作杜清,確實算得上如今皇上身邊的紅人,這會兒他正要赴皇帝陛下的宴會。


    急匆匆進了皇宮內院,來到皇帝陛下的禦膳房。


    看見當今聖上,正在親自炒菜,紮著圍裙,烈火烹油,忙活的不亦樂乎。


    杜司正笑眯眯地站在一邊看著,隨侍一旁的還有宰相龐勉大人,太尉龍吟大人。


    如果袁重在場,就能看到,正在炒菜的當今聖上,正是那位在江湖樓,輸給他玉璧的錦衣公子。


    而那個高個子隨從也站在一旁。


    過完了炒菜癮,皇上請諸位大臣入座。


    麵對兩個一品大員,杜司正隻能敬陪末座。


    “請諸位愛卿嚐嚐朕的手藝如何。”


    還是充滿磁性,低沉略帶沙啞的嗓音。


    龍太尉菜還未入口,就大聲稱讚起來。


    讓杜司正暗暗撇嘴,我怎麽就沒搶過這個老家夥呢。


    陪皇上吃飯,在外人眼裏那是無上榮光,卻不知道,他們哪裏會吃得舒坦。


    幾位在座的老臣都竭力吹捧,絞盡腦汁地回答皇上隨口問的問題。


    不到半個時辰,杜司正的內衣都溻透了。


    好不容易挨到飯局結束,杜司正瞅了個機會,將那玉璧捧在手上,往皇帝麵前湊了湊。


    “陛下,您看這玉璧眼熟嗎?”


    皇上掃了一眼,點點頭


    “挺眼熟的,哪兒弄的好玩意兒?”


    “這是臣下天承司的一個候補司徒,叫袁重,他身上的配飾。”


    皇上露出思索的表情,片刻後搖搖頭,


    “這個玉璧不錯。”


    “老臣也覺得不錯,就是感覺眼熟的很。”


    皇上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你想據為己有?”


    “老臣豈能占屬下的便宜,就是想讓陛下給長長眼。”


    “嗯。”


    見皇上沒了談話的興致,幾個重臣都紛紛請辭。


    那個高個子隨從也上前替皇上送客。


    就當杜司正躬身退到大門時,皇上懶懶地說了句:“杜愛卿,這玉璧是朕送給他的,剛想起來。”


    “是是是,老臣明白,老臣告退。”


    第二天,杜司正早早就來到了天承司,親自提溜著玉璧找到王司監。


    將玉璧遞到誠惶誠恐的王司監手裏:“這個還給袁重吧,著袁重負責查勘王家女兒自盡一案。


    限其三日內告破,結案報告我要看到。”


    說完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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