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雲和玉蟬隨了生母劉氏去她的家中。


    一路上,劉氏都在不停的解釋:“家裏還窄小,比不得嶽帥府氣派,比昔日相州家裏還不如。”


    嶽雲笑了說:“屋裏哪裏有個好壞,擋風遮雨好歹是自己的家就好。”


    “你~~你~繼爹~~他是個行伍之人。”劉氏結結巴巴的話,嶽雲似乎對“繼爹”二字十分敏感,怔了神沒說話,重逢母親的一臉喜悅都蕩然無存了。


    劉氏慚愧的低了頭說:“雲兒,是娘對不住你。你才那麽小,娘就~~娘最舍不得的就是你,你是娘的第一個孩子~~”


    邊說邊停下步子哭起來,摟了嶽雲的頭,搬下兒子的脖子,用額頭頂了他的額頭呢喃說:“娘夢裏總夢到你的樣子,小手牽了娘的衣帶哭了說‘娘,雲兒餓得肚子都在哭。’,娘還夢到你調皮爬上樹掏鳥蛋吃,被你爹抓了揍。”


    嶽雲心頭一酸,安慰的撫摸娘的後背說:“娘,別哭了,這不是雲兒終於找到娘了嘛。”


    劉氏含了淚笑著點點頭,帶了嶽雲夫婦七拐八折的來到一片院落,看了構造就知道是軍營的家眷所在。營房前繡旗招展,鬥大的一個“韓”字,是韓世忠元帥大軍的家屬營。


    嶽雲遲疑的問:“娘,那~~那大叔~~他在韓家軍做些什麽?”


    嶽雲的目光始終停留在那麵大旗上,心想若是韓元帥和幹娘梁紅玉知道這事要有多尷尬。但已經來到營寨駐地前,又不得不進去。


    於是跟了滿臉欣喜的娘往院裏走。


    一路上,娘對周圍打招呼觀望的人頻頻笑了點頭搭話。


    “鄭家的,來客人啦?”


    “是呀,來客人啦。”嶽雲看了娘的答話都含了尷尬。


    而嶽雲和玉蟬一對絕美少年人更是惹人注意。


    “呦,看這兩位小哥兒長得真神氣。”


    “眉眼鮮活,還跟鄭家的有幾分像呢。”


    嶽雲和玉蟬聽了這些議論,繞著地下一地的髒水往後院去。


    母親低聲說:“他~他不在家。他在韓家軍當個小押隊,官不是官,就神氣的不得了。平日裏除去喝酒發瘋就是賭錢打人。”


    話音剛落,一個五、六歲大小的女孩子撒腿跑過來抱住了劉氏的腿,喊著:“娘,娘可回來了,金兒餓。”


    玉蟬和月兒麵麵相覷,已經猜出個八九。


    “金兒,叫哥哥嫂子。這是你的大哥大嫂。”那個叫金兒的女孩子抬起臉,打量著麵前陌生的兄嫂。


    “雲兒,這是你妹妹,叫金兒。”


    嶽雲溫和喊了聲:“金兒妹妹。”


    玉蟬知趣的笑笑,蹲了身看了金兒,金兒卻往娘身邊貼貼問:“娘,明明是哥哥,怎麽是嫂嫂?金兒餓了。”


    玉蟬這才笑了,她是一身男妝。


    “你姐姐呢?燕奴呢?”劉氏詫異的問:“她沒給你作法吃嗎?”


    “拖油瓶她在屋裏呢。”金兒氣氛的說。


    “娘~~”一聲哭泣,屋裏走出一位六、七歲大小的女孩子,蓬亂著頭發,衣衫更為破舊,乞丐一般抹了淚過來:“爹他回來過了,把米缸裏的糧食倒走去賭了。”


    “他怎麽今天回來了?”劉氏顯然有些慌張。


    “拖油瓶,拖油瓶,你不許喊爹,你爹早死了。爹說就是你吃光了我家的糧食。”金兒不依不饒的十分厲害。


    嶽雲已經大致明白了母親的尷尬,心裏更是悵惘。


    “燕奴的爹死了,她一歲的時候爹就死了,娘帶了她改嫁來了鄭家,生了金兒。”娘說得很是羞愧,揉了淚眼說:“雲兒,娘真不該讓你看到這些。”


    嶽雲沉默片刻,堆出笑意說:“娘,隻要娘過得好。”


    屋裏幾乎是徒窮四壁,一張半舊的木桌,殘破的茶碗和一個舊得辯不出底色的茶壺。


    “燕奴,快去給你哥哥嫂嫂打點水來喝。還有,打盆水給你哥哥洗把臉,去去暑氣。”


    玉蟬將就的在一張條凳坐下,怕這是屋裏難得一件看來不錯的家具了,雖然漆色斑駁陸離,但是還顯得寬穩。


    嶽雲四下環顧,劉氏湊過去說:“雲兒,別笑話,這裏~~”


    “娘說得哪裏的話,兒子還嫌棄娘不成。”


    劉氏感動的哭了,金兒在一旁搖晃娘的胳膊說:“娘,金兒餓,要吃飯。”說罷哇哇大哭。


    燕奴乖巧的過來給嶽雲和玉蟬遞上水碗,又打來盆水。


    “雲兒,來,娘給你擦擦身子去去暑氣。”劉氏在水盆裏浸手巾,嶽雲忙自我解嘲的笑了:“娘,讓媳婦來吧。雲兒這麽大了,若還象小時候一樣讓娘給擦洗,怕媳婦要笑掉牙了。”


    玉蟬嬌嗔的說:“誰個理你,好歹讓娘也看看你身上令人提心吊膽的傷疤。”


    劉氏緊張的問:“雲兒,你爹他,你爹他還打你嗎?”


    “不打了~~”嶽雲調皮的說著接過娘遞來的手巾擦著脖頸拖長聲音頑皮的說:“那是不可能的。”


    玉蟬被逗笑了,劉氏卻歎息說:“雲兒,還同小時候一樣頑皮,怎麽不惹你爹氣你。你爹他從小被爹娘管束的言,年紀輕輕就擔當了家務,所以不大玩笑的。偏你的性子乖張頑劣。”


    “娘,出去吃頓飯吧。雲兒看家裏也不方便。”嶽雲說,“就算是雲兒請初次見麵的兩位妹妹了。”


    劉氏笑了笑:“雲兒,有錢不要亂花,你爹和奶奶都是節省的人。平日不許去什麽酒樓的。”


    “出門在外,偶爾為之。”嶽雲的提議,兩個女孩子眼睛放出興奮的光。


    熱鬧的街市上找了處不錯的酒樓,嶽雲點了幾道菜,玉蟬卻堅持要點道“紅燒長江河豚”。都知道河豚的肉極其鮮嫩,而且在鎮江極為出名,隻是河豚的子有毒,所以做這道菜的時候都要極其謹慎。也正是因此,這道菜價格不菲。


    兩個女孩子吃得狼吞虎咽,絲毫沒了女孩子的矜持。玉蟬不停喊了店家加菜加飯,奇怪這麽小的兩個女娃子如何如此能吃。


    “金兒,你幾歲了?”玉蟬從懷裏掏出一對兒金耳環,送了金兒和燕奴一人一隻。金兒卻毫不客氣的一把搶了燕奴手中的耳環叫嚷說:“都是我的。你是拖油瓶,鄭家的東西都不是你的。”


    “金兒!”劉氏責怪著,金兒卻哇哇哭了說:“金兒告訴爹爹去,打死這個拖油瓶。”


    玉蟬見情形不妙,忙低聲逗了金兒說:“哭鬧的孩子會被店家趕出去的,你看,夥計過來了。”


    果然很管用,金兒止住哭聲不哭了。


    玉蟬又說:“金兒,嫂嫂也是拖油瓶,拖油瓶沒什麽不好呀。你哥哥也是。”


    嶽雲被玉蟬認真的話逗笑,可不是,若是在鄭家,他不過就是個拖油瓶。


    “金兒先把耳環還給姐姐,下次嫂嫂給你帶更多的好東西來。吃的玩的用的穿的,嫂嫂有很多漂亮衣衫要送給金兒。”


    金兒破涕為笑,開心的頻頻點頭,同玉蟬親熱。


    玉蟬又哄慰燕奴說:“燕奴,你是姐姐,就要讓著妹妹囉。大一天也是大,要有當姐姐的樣子。”


    燕奴點點頭。


    “燕奴你今年幾歲了?”玉蟬問。


    燕奴開心的答了說:“九歲!”


    玉蟬忽然沉了臉,有意的看了眼婆婆,婆婆低下頭,再看了眼丈夫嶽雲,嶽雲卻滿不在乎的在夾菜。


    “老漢若沒認錯,這位是嶽侯爺的衙內,‘贏官人’少將軍嶽雲吧?”臨桌一位不時向這邊窺看的老人忽然端酒過來。


    嶽雲也是一驚,不想竟然在這裏被人認出。


    忙起身抱拳施禮,恭敬的說:“在下正是嶽雲。”


    “孩兒們,快過來快過來,這位就是令金兵聞風喪膽的小將軍嶽雲,說書的講的那位‘雲來大仙’。”


    一時見酒肆沸騰起來,圍擁來很多人。嶽雲慌忙搭理想了辦法抽身,就見一隊尋城的人馬過來。


    “出什麽事了?”眾人閃開一條路,為首的將軍竟然是韓世忠手下的將軍蘇德。


    “蘇叔父~”


    “雲兒,你怎麽在這裏?”蘇德問,又一眼瞟見一旁的劉氏,更是詫異的答了句:“劉婆子,你不是告假在家伺候男人嗎?”


    劉氏支吾著敷衍幾句,拉著不停的喊著“哥哥”的女兒金兒和燕奴抽身走開。


    嶽雲追出去時,母親和玉蟬她們已經不見了去向。嶽雲順來時的路摸索回去,卻見玉蟬拉了兩個妹妹在路邊買糖人。


    母親從角落裏閃出來,羞愧滿臉:“雲兒,娘給你丟臉麵了。”


    嶽雲忙哄搶了母親不要多想。


    “好呀!不在家裏做飯,跑到街上野來了!”一個洪鍾般的聲音,身後出現一位五短身材,黑胖的漢子,酒糟鼻子,滿臉紅潤,一身酒氣。


    劉氏答了說:“不出來怎麽辦?家裏的糧食都被你拿去賭了,兩個孩子餓不得。”


    劉氏的話音未落,黑矮漢子掄圓巴掌,一嘴巴將劉氏煽到牆根。


    “娘~~”嶽雲和玉蟬慌忙撲過去,漢子卻哈哈笑了問:“怎麽,沒錢還去倒貼小白臉了?”(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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