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裳樂了:“嘖嘖,你不是說我是你最好的姐妹嗎?怎麽,為了男人,姐妹就扔牆頭了?重色輕友呀?”


    司空琳琅臉一紅,有些心虛,卻還是梗著脖子道:“咱們是在討論魁首的事,就事論事!”


    “好,那就就事論事。”管裳順著她的話,說道:“你等著瞧吧,神機營不但拿不到魁首,甚至連名次都不會有。他們……會翻船!”


    司空琳琅不信。


    神機營的神勇,誰人不知?


    然而,現實由不得她不信!


    沒多久,但見那艘民間龍舟衝上去,卻並沒有采用什麽戰術技巧,而是——


    在兩船擦身而過的時候,整船十九人全部撲向神機營龍舟,直接棄船來兩個同歸於盡!


    兩艘都翻了!


    前四位都掉了,原先排在第五位的就成了第一位,也進入了窄彎。


    司空琳琅傻眼了:“怎麽還有這種做法?他們這是……惡性競賽啊!”


    管裳笑眯眯地道:“有規定不讓這樣幹嗎?”


    司空琳琅:“……”


    那自然是沒有的。


    “現在的第一位,是龍驤衛吧?”管裳看了一眼船頭的那麵“驤”字旗,笑道:“水裏都是餃子,他們也要掛了。”


    果然,神機營也好,金吾衛還是的五軍營也罷,他們落水後第一件事便是遊上岸。


    可是!


    民間那艘炮灰龍舟卻不是!


    他們依然留在河裏煮水餃,沒有上岸,而是遊向了前方,在龍驤衛的即將劃出窄彎後,他們便宛如水鬼一般冒出水麵,猛地拖住了舟身。


    一陣混亂,七手八腳這個成語有了畫麵感。


    很快,龍驤衛的也翻了!


    在他們之後,溫長風的龍舟宛如離弦之箭,飛速掠過窄彎。


    被一個文人的龍舟比過去了,後方的龍舟自然不服輸,都想要上前跟他們一較高下。


    然而,掛著“壹”字的神行十三太保的龍舟,在“溫”家船過彎後,突然在窄彎橫過來,將整個狹窄的河道徹底給攔住了!


    二當家中氣十足一吼:“千斤墜!”


    後方趕上來的龍舟,砰砰砰撞了上去,“壹”隻是動蕩了一下,撞上來的龍舟卻——


    全翻了!


    過彎之後,便是一片平坦的河道。


    隻見掛著“溫”字旗飄揚而上,那艘龍舟第一個抵達終點!


    “還有這樣的。”司空琳琅真傻眼了:“雖然往年也都看他們鬥得不可開交。可這種,讓一艘衝鋒一艘殿後的戰術……”


    盡管戰術不是自己出的,卻是自己的人參與的,管裳心裏高興,卻假裝謙虛說了句:“占了其他營衛都隻能出一艘龍舟的便宜罷了。”


    民間的龍舟,可沒有規定隻能出一艘。


    所以他們這套戰術,完全在規則內。


    往年也沒有什麽民間的龍舟參賽啊!


    可以說溫家龍舟勝之不武,卻不能不承認他們的確贏了!


    司空琳琅本來沒想太多,但見管裳唇角掛著笑意,她不由詫異地問:“又不是你贏了,你怎麽看起來這麽高興?”


    管裳總不能說:溫家贏,就是司空璟贏,司空璟雇傭的是我的人,四舍五入就是我贏啊!


    她隻能道:“我們管家,跟溫家一直是友好關係。我替溫長風高興,有問題嗎?”


    重點是——


    溫家複出,一定是為了讓司空璟出山。


    司空璟出來了,肯定要把管家撈回來!


    雖然他們沒結盟,可目標是一致的。


    隻要司空璟能把管家撈回來,她承擔了這份恩情,以後自然會還。


    司空琳琅無言以對。


    她站起來,道:“一會兒就該是領賞了,我去看看,你去嗎?”


    身為長公主,她要去皇帝那邊看一下,完全可行。


    管裳欣然站起,道:“有熱鬧可看,豈可錯過?”


    她便跟著司空琳琅來到了前方高台,也是最佳視野的觀景台。


    有段距離,靠兩條腿走到這邊的時候,賽事已經完全結束了。


    禮部尚書捧著比賽結果前來稟報聖聽。


    當今皇帝司空令,是個嚴肅的中年男人,四十五歲上下。


    聽完了禮部尚書的稟告,他有些詫異:“溫家?”


    溫家退出舞台的時間並不長,並不足以讓大家遺忘。


    禮部尚書應:“回皇上,是的。領隊的,正是前太子太保溫大先生的孫兒,溫長風!”


    當今皇帝並非儲君登基,而是撿漏。先帝駕崩出於一場意外,與太子父子二人一起墜下山崖摔了個粉身碎骨,否則根本輪不到司空令上位。


    溫家書香門第,祖上出過好幾位大儒,溫長風的祖父便是其中一位,便是當時的太子太保。


    新帝登基後,本想尊他為太傅的,但他卻因病告老,退出了朝堂。


    為了安撫溫氏,皇帝封溫大儒的女兒為貴妃。


    溫貴妃爭氣,誕下了五皇子。


    從此後,溫氏也成了有皇子依傍的皇親國戚。


    但溫家的確是拿得起放得下的氏族,五皇子一出事,溫家立即退出,主家甚至搬出京城,住在了問學山莊。


    什麽叫做“孤臣可棄,但絕不折節”,這就是了。


    因此,溫家在那些儒生的眼裏的地位,、是神聖的。


    如今他們參加龍舟賽,並且在賽事上脫穎而出,不知振奮了多少人的精神。


    “叫溫家這小子過來,讓朕瞧瞧。”


    麵對溫家,皇帝說話的用詞都要親和許多。


    這是溫家在天下學子心目中的地位決定的,跟溫家是不是他兒子的母族,並無聯係。


    而當初五皇子出事被軟禁,也是看的溫家的麵子,不可能將他處死。


    不多時,一身勁裝的溫長風便來了。


    “學生溫氏長風,叩見皇上!叩見太子殿下!”


    管裳上次見他還是初春,這陣子他經常出來練龍舟,人曬黑了兩個度,書卷氣有所減弱,倒顯得更剛毅、更出挑了。


    寶劍鋒從磨礪出!


    司空令看著他,笑道:“起來吧,許久不見,長風長大成熟了。”


    一旁的太子司空擎也道:“是啊,記得上次見長風的時候,還是個白麵書生。”


    溫長風跟五皇子一起長大,算得上是五皇子的伴讀。


    因為這等關係,隻要五皇子當不上太子,溫家想要成為天子近臣,幾乎無可能。


    哪一朝的皇帝太子,也不會用兄弟的母族人做心腹。


    倘使溫家想出頭,必定要扶五皇子上位,而溫家威望又很高。


    太子焉能不防?


    但溫長風卻像個毫無棱角的普通書生,保守應道:“長風無用,也隻會讀一些之乎者也。”


    “謙虛了不是?”皇帝笑了兩聲,道:“溫大先生病故的事,朕有耳聞。如今溫家也當你來挑大梁了。”


    當時溫長風的父親、五皇子的舅舅病故,皇帝這邊是命人送了奠儀過去的。


    溫長風當即又跪拜下去謝恩。


    寒暄幾句後,開始了獎賞的環節。


    司空令問:“你們獲得了今年龍舟賽的魁首,想要朕賞點什麽給你?”


    溫長風第三次跪下去,鏗鏘有力地道:“學生鬥膽,近日聽聞在長歡園的五皇子殿下病況日臻良好,懇求皇上請太醫前往查探!若殿下身子大好,自當不必在園子養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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