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字號屍,身中兩刀,皆為致命傷,一處砍中胸前,一處砍中腦袋;乙字號屍身中一刀,這一刀斜砍在脖頸上……”


    “行凶者用短柄雙手寬背大刀,刀法嫻熟,看刀傷及痕跡推斷,應是本郡海榆縣滄海派師傳武學,踏浪刀。”


    “甲字屍、乙字屍約一百三十七丈外,另有丙字屍,丙字屍身中三十九刀,致命傷看不出來,被砍成數段,或有深仇大恨,行凶者刀法嫻熟,與甲字屍、乙字屍相同手段,便是奔著殺人來的。”


    “……”


    趙二宅上,捕役們已經包圍了此地,披著皂角袍的仵作沉穩驗屍。


    鄭均穿著新衣,挎刀站立於趙二府上,望著被編為甲字屍、乙字屍的兩人,心中波瀾不驚,仿佛昨夜行凶者並非自己。


    而除此之外,先前那位前來勘察王宅滅門的宋緹騎也在場。


    而很快,仵作便查驗完畢,十分老道的對麵前的宋緹騎稟報:“啟稟緹騎大人,院內痕跡顯示,行凶者殺丙字屍時,特地於院內潛伏多時,趁其入睡時下手。”


    “根據刀身粗淺及行為判斷,殺人者應為‘煉血淬體’階段武者。”


    仵作繼續道:“丙字屍宅府內,金銀細軟皆被搜查一空,屋內有火灼痕跡,許是尋仇。”


    “縣衙那邊傳訊,同一夜,還發生了另外四起命案。”


    宋緹騎麵目冷峻,一身氣場外放,似乎難忍心中怒意:“昨夜亡者一十二人,其中有八人,死在了‘踏浪刀’下!”


    什麽意思?


    偏要等到自己當值再動手?!


    婁威,好膽!


    好膽!!!


    在憤怒之餘,宋緹騎冷冷的環視一眼四周,望著周圍協同調查的捕役們,再度張口道:“昨夜斬了那梁煩的是誰?”


    而聽到了宋緹騎的話,鄭均沒有絲毫猶豫,向前踏出一步,不卑不亢的行禮道:“啟稟緹騎大人,正是在下。”


    宋緹騎望著鄭均,冷聲道:“你且將經過細細講來。”


    鄭均立馬將昨夜的事情娓娓道來。


    並沒有任何的修正,一切說的都是實話。


    隻不過他隱去了幾個要點。


    比如那梁煩求饒時說的話語。


    凡是對自己不利的,他都一概不說,直接隱去。


    而聽到了鄭均的話語,那宋緹騎的不由深深地看了幾眼鄭均。


    望著筋骨大開的鄭均,宋緹騎才開口道:“我記得你,傳你《鷹隼勁》不過月餘,你便已經煉血了?”


    “是,僥幸煉了一次血。”


    鄭均不卑不亢道。


    倏忽,鄭均話音未落,那黑袍緹騎忽然動了手!


    黑袍顫動,身形一閃而至,強悍的氣血爆發出來,宋緹騎五指成爪,當頭落下!


    五指落下時,也帶動了呼嘯風聲,空氣中的氣流如同炮仗般猛然炸裂,傳來一陣陣劈啪聲。


    在深厚內力真氣的灌注之下,這一爪抓下來,就算鄭均肉身橫練,一身銅筋鐵骨,也非得多上五個血窟窿來!


    這一幕,直接讓鄭均駭了一跳,全身汗毛炸立,隻覺自己仿佛被什麽猛獸盯上了一般。


    他沒有任何遲疑,腰間的那把嶄新儀刀正欲奪鞘,便見這爪子已經狠狠地落了下來。


    鄭均沒有絲毫猶豫,直接一個打滾,以十分狼狽的姿態躲過這一抓,接著便閃過一抹白練,儀刀出鞘,一身筋肉直接暴起,氣血上湧,擺出一副攻擊架勢,同時汗流浹背。


    這姓宋的緹騎為何忽然動手?


    莫非已經知道我是真凶?!


    鄭均在心中愕然思索,麵前這宋緹騎乃是蓄氣武者,比自己強了不止一籌。


    若是現在奪門而逃,有幾成活命機會?


    或許可以利用其輕敵的姿態,看看能否反殺,就算不能反殺,隻要砍中一刀,便能為我逃走創造時機……


    這些念頭在鄭均心頭一閃而逝,不過就在鄭均已經做好準備時,卻見宋緹騎已經收了架勢。


    “不錯,確實煉了血,天賦倒還不錯,也舍得下錢。這般機敏,也是能斬了梁煩的手段。”


    宋緹騎讚許的點了點頭,接著便不客氣的欽點道:“聽說死者裏有一個班頭?既如此,你便補了他的缺,當上這班頭,待丹田內蓄了氣,也別去縣衙當個什麽官兒了,不如來鎮撫司,你我做個同僚。”


    聽到了宋緹騎的話,鄭均一時語塞,但很快便回過神來,收了儀刀,對著宋緹騎拱手道:“謝大人厚愛!”


    原來隻是試一番自己的武藝。


    鄭均鬆了口氣,同時也在心中反省了一番自己的冒失想法。


    還是要沉得住氣!


    “不必客氣。”


    宋緹騎擺了擺手,繼續道:“既成了班頭,接下來幾日,皆由你來負責巡視,妥善安排便可,若有情報,直接來鎮撫司衙門尋我,我叫宋靖!”


    宋緹騎絲毫沒有想過鄭均會是昨夜殺人的行凶者之一。


    雖然,他對鄭均的武道天賦表示肯定。


    但行凶者這般嫻熟的踏浪刀可做不得假!


    且不說鄭均怎麽得到踏浪刀,就算是得了,等閑武者也需在名師指點下,花費大半年的時間,才能使得如此嫻熟。


    行凶者就算不是婁威、梁煩,也是滄海派麾下弟子。


    怎可能是鄭均呢?


    而且其他幾處屍體也被仵作探查過了,皆是踏浪刀所為,且更加的幹脆利落些,手法與婁威殺人時無異。


    不過昨夜的六起命案中,除卻這五起踏浪刀外,還有一家四口死於‘五髒功’下,同樣被開膛破肚。


    隻是這家被發現的早,沒有如王五全家那般被滿堂皆知。


    “這裏便交由你負責了。”


    宋緹騎深吸一口氣,看向了麵前不卑不亢的鄭均,當即道:“此地行凶者,刀法雖嫻熟但並未大成,行凶者多半是那梁煩,你既殺了此人,甲乙丙三處屍首便不必再驗了。”


    “結案需口供,你且去四周問一番,問完口供後,尋人收屍便可,若是此三人沒有親朋,便找張草席卷起來,往城外扔去。”


    說罷,這宋緹騎便沒有絲毫拖泥帶水,再度轉身就走,似乎還要奔赴下一處現場。


    畢竟相比於這已經‘確定’凶手的現場。


    那五髒功更值得去調查。


    而望著宋緹騎離開的背影,鄭均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我……


    這就成班頭了?


    他回望一眼四周,其他捕役、快手們也是麵麵相覷,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見鄭均望來,捕役、快手們沒有絲毫猶豫,直接上前賀喜。


    “拜見鄭班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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