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均草草吃了兩口烤鴨後,不顧形象,直接掰了條鴨腿,接著便起身,打算隨刀筆小吏前去兵馬司點驗。


    “午膳我們應是回不來了,姐夫一人都吃了便是。”


    撂下一句話之後,鄭均便與許恒一起,往兵馬司的方向走了。


    此番傳喚,無非就是關於功勞賞賜之類。


    先前自己斬的那幾個朝廷要犯,賞金也沒發呢。


    這次連著平叛的賞賜,應該也有個三四百兩。


    加上自己之前的銀兩,鄭均發覺自己也算是黑山縣裏的富貴人家了。


    下次可以在縣城外,買個寬敞點的莊園。


    鄭均在心中想著。


    而許恒則是心情複雜,思慮起此番召見究竟是為何。


    不多時,兩人便來到了兵馬司中,一同入內,拜見縣尉:“拜見縣尉大人。”


    “免禮。”


    蔡勳坐在大座上,手握著那卷發白的典籍,見鄭均、許恒來了之後,立馬起身,一副欣喜不已的樣子:“鄭三郎來了,快快入座!”


    “謝大人。”


    鄭均拱手見禮,接著便坐在了一旁。


    而許恒見狀,也是十分期頤的看向蔡勳,似乎等待著什麽。


    誰料蔡勳似乎沒瞧見許恒一般,正準備和鄭均說些什麽的時候,忽然瞧見許恒也在一旁,接著便驚訝道:“許典史也在啊?”


    不是你讓我來的嗎?


    許恒感覺有些悲涼,臉皮有種被火灼的感覺。


    “哦對了,許典史揭發有功,過上幾日去趟郡裏,謁見郡守,便能補了縣丞的缺。”蔡勳隨口說道,“這些日許典史還是好好準備一下吧,沒什麽事兒,便可下去了。”


    “是。”


    許恒雖然感覺有些不忿,但聽到了蔡勳的話語之後,還是欣喜莫名,拱手道是。


    這可是縣丞啊!


    許恒眼神火熱,拱手稱是之後,便迅速退離了兵馬司。


    而在許恒離開兵馬司之後,蔡勳繼續看向鄭均,十分柔和的說道:“我聽聞三郎踏入了蓄氣,初時還不信,這般見了三郎,方知天驕風範啊!”


    “僥幸,僥幸。”


    鄭均連聲推辭,不知蔡勳想要做些什麽。


    “先前三郎不過煉血,我還有些顧慮,如今蓄氣,便再無顧慮,三郎是願去考一番武舉,還是留在縣內當差任職?”蔡勳問道。


    鄭均當即道:“願留於縣中,聽候縣尉差遣。”


    “好!”


    蔡勳聞言,不由大喜過望,接著便笑道:“若三郎沒有進鎮撫司衙門的打算,本尉便上表朝廷,讓三郎進黑山衛代任都頭,統黑山衛一眾兵馬,三郎且看如何?”


    “卑職願意。”


    鄭均沉聲說道。


    這也是他想要促成的事情,沒成想還真給辦了下來。


    這軍中任職,自是鄭均期待的。


    而見鄭均認下,蔡勳不由點了點頭,接著便忽然壓低聲音道:“鄭三郎,倘若來日有變,你可能效力?”


    聽到了蔡勳的話語,鄭均頓時一震!


    什麽意思,來日有變?


    你想幹嘛?


    這話語之中的‘變故’,絕對不可能是尋常變故,都這般去說了,鄭均感覺……蔡勳的圖謀甚廣啊。


    難不成也是謀反?


    這背後的蔡家,就是和清水幫勾結的勢力,此番賣了清水幫,就是為了給蔡勳攢功績的?


    不對啊。


    鄭均想不明白蔡勳說的大事是什麽,但還是立馬沉聲說道:“願效死力,以竟全功!”


    這個時候總不能說‘不願’吧。


    “善!”


    蔡勳滿意點頭,接著便道:“日後缺了銀子與我來說,黑山衛尚有步卒二百二十七人,騎兵十一人,剩下的缺額你自行招募即可,一定要保證這黑山衛的忠心,若有大事,願意效死力!”


    “卑職明白。”


    鄭均點頭。


    “且莫誤會。”


    蔡勳補充了一句,意味深長道:“我說的死力,乃是擔憂進山剿匪之時,士卒不振,不堪重用。”


    “大人何出此言?我理解的自然沒甚問題,當是剿匪效力。”


    鄭均回應說道,鏗鏘有力。


    嘴上這般說,但鄭均知道命是自己的。


    似蔡勳這般隻是動嘴說說的情況下,鄭均自然不可能全然效力。


    有好處就上,沒好處就躲。


    蔡勳身心愉悅,接著便從衣袖之中掏出了五張銀票來,對著鄭均道:“朝廷的賞銀,連同先前的,共有五百兩,你一同帶走罷。”


    “多謝大人。”


    鄭均點頭,接下銀票之後,便拱手道:“卑職明日便來兵馬司上任。”


    蔡勳微微頷首,接著鄭均便離場。


    出了兵馬司後,天色昏暗。


    鄭均深吸一口氣,大步流星的朝著田宅而去。


    田宅大門早已被封禁,裏麵已經被縣衙抄了幾回,可以說是沒什麽財產。


    鄭均十分熟練的翻牆而入,進了田鎮遠所說的暗格,從青瓦磚下搜出了一個小盒,登時讓鄭均對縣衙的這些抄家差役感到失望。


    “抄家不知道掀地板?黑山縣的差役果然不行啊。”


    鄭均搖了搖頭,將小盒裏的丹藥全都取出後,便立馬將一切恢複成原來的模樣,翻牆出門,回了家。


    回到家中之後,鄭均自是不由分說,來到了姐夫家中。


    “均子回來了?”


    鄭萍見鄭均過來,當即欣喜不已,對著鄭均道:“今晚留下吃飯吧,你姐夫帶了隻鴨子回來,我去熱熱。”


    鄭均瞅了一眼。


    發現是中午還沒來得及動嘴的另一隻鴨子。


    “姐夫這般節儉啊。”


    鄭均看向周浦,周浦雖平時大大咧咧,但瞧見鄭均的眼神,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後腦勺:“你們不吃,倒是有些浪費,便帶回來了……且不說這個了。”


    鄭均微微頷首,見姐姐已經去忙碌晚飯,當即從衣袖中掏出了一張一百兩的銀票,對著周浦道:“姐夫,這有一百兩,回頭你幫我去物色一處莊園,最好是大上一些的。”


    “嗯?”


    周浦聞言,不由有些一怔:“買莊園作甚?”


    鄭均隨口說道:“縣裏買宅子,太小,施展不開。”


    最近山雨欲來,讓鄭均愈發覺得有些不對勁兒。


    在縣城之中,若是出了什麽大事,一下子就被堵住了,根本逃不了。


    房子大些,也更便於逃匿與謀劃。


    比如陰養死士……


    雖然對鄭均的這個要求感覺有些不對勁兒,但還是收下了銀票:“外麵的大院便宜,你若想買個大的,也頂多六七十兩,剩下的……”


    “最好是在長塞鎮附近去買,剩下的就交由姐夫處理。”


    鄭均十分認真的開口道:“最近的情況有些怪譎,姐夫這武道,還是重新拾起來練練吧。”


    “練武?”


    周浦聞言,不由幹笑了起來:“算了罷!我可沒有你這般天賦異稟,練了七八年了,這才堪堪開始煉血,這麽久都沒有煉成一次。”


    生在這方世道上,誰不想武道登峰造極?


    還不是天賦不夠,礙於柴米油鹽,隻能慢慢放棄?


    聽到了周浦的話語,鄭均不由分說,直接從袖口取出了瓷瓶,裏麵有三粒褐紅藥丸。


    “這是……”


    周浦見狀,不由一怔,喃喃自語道:“益血丸?十兩銀子一枚的益血丸?”


    這麽貴?


    鄭均聞言,頓時感覺蔡勳確實財大氣粗,但還是不動聲色的說道:“姐夫認識便好,這有三粒,足以支撐到姐夫煉血了。”


    “之後我會向縣尉、縣令舉薦姐夫去當壯班的班頭,倘若來日有變,也好有所防備!”


    聽到了鄭均的話語,周浦內心大震,接著便道:“三郎放心,若是來日有變,咱們一家人,我自然願效死力,以竟全功!”


    這句話,有些熟悉。


    鄭均忽然想起來自己當時在蔡勳麵前說的那一番話語。


    隻不過姐夫的話,比起自己的話。


    更加真摯。


    說完,周浦又問道:“不過,你要推舉我當壯班班頭,那均子你……難道是要當典史了?”


    “不是。”


    鄭均搖了搖頭,眼眸深邃,進而張口道:“從明日起,我便是黑山衛的都頭,統禦這三百的能戰之兵!”


    隻要姐夫當上了壯班班頭,這般五百民壯起碼也能組織起來。


    在這黑山縣,赫然就是掌握了絕大多數的武備。


    日後無論如何,也是有底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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