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有關係?”桑可甩開他的手,冷眼對視。


    “我是你丈夫!”


    “要離婚的那種。”


    裴旭昀被噎地無語,一連說了三個好,沉聲道,“你一個月不見人,就是出去鬼混的?律師都聯係不上。要不是你兒子暈倒,估計還舍不得回來!”


    原來是要離婚,又找不到她人才來醫院守株待兔。難怪平日裏不見他回家看兒子一眼,這會兒會出現在這。


    虧她還以為他良心發現。


    桑可笑的諷刺,“律師聯係不上,不會找警察嗎?哦,忘了你大明星的身份,不方便。”


    她果然是不想離婚,故意玩失蹤,就看準了他不想把事情鬧大。


    裴旭昀看她的眼神又多了一絲厭惡。


    “桑可,不要做多餘的事。我是不可能讓我的孩子當私生子的。這個婚,我離定了!至於你和你的野種……”


    “裴旭昀!”桑可低聲警告,表情陡然冷到穀底,“有什麽話,我們出去說。”


    裴旭昀輕慢一笑,率先踏出病房。


    桑可跟出來時,主治醫生剛好走過來,“孩子的血檢報告出來了,已確診白血病。”


    聽到白血病,桑可一個踉蹌,跌坐在走廊長椅,陷入深深的愧疚中。


    當年為抹殺掉肚子裏的孩子,她吃了流產藥。孩子雖然頑強地活下來,但身體素質一直很差,剛出生就被抱進保溫箱裏。


    孩子三歲時被確診有自閉症,桑可一直以為這是老天對她最大的懲罰。


    卻不想命運並不肯輕饒她,降這樣的罪在她的孩子身上。


    醫生見多了家屬失態,安慰道,“隻要找到合適的脊髓,這種病的手術治愈率還是很高的。”


    脊髓配型。


    像救命稻草。


    桑可一下子站起來,拉著裴旭昀的手要去做血檢,卻被無情地甩開。


    “誰的野種,你找誰去。”裴旭昀的聲音很冷漠。


    每個字都深深紮在桑可的心上。


    她瞪紅眼,一巴掌打過去,“裴旭昀!當初要不是我救了宋琳琅,被她關在門外,被人綁走。懷孕的人就是她宋琳琅!如果今天站在這的人是她,你還會像現在這樣冷血,一口一個野種?”


    裴旭昀揉了揉火辣辣的臉頰,“桑可,要不是你天天去酒吧鬼混,招惹不該招惹的人,連累到她,她根本不需要你救!再說,那天晚上她也是嚇壞了,才沒注意到你還在外麵,又不是故意關門的。這點小事,你記恨到現在,一直拿出來說,有意思嗎?”


    這點小事?


    這樣的誅心言論,桑可也沒有想到時隔一年還能再次從他的嘴裏聽見。


    真是沒意思透了!


    若不是還有兒子要照顧,她真恨不得掐死這個男人,和他同歸於盡。


    桑可緊緊握拳,把指甲嵌入掌心,用疼痛拉回理智,“過去的事不論。但凡你還有一點良心,記得我去酒吧打工都是為了給你湊解約費,你今天就和我做這個血檢。”


    “要我做血檢,你先把離婚協議簽了。”


    “你在趁人之危?”


    “那就看在你心裏,到底是兒子重要,還是婚姻重要。”


    桑可想也不想,“好。我答應你。”


    得到想要的答案,裴旭昀卻沒有想象中的高興,甚至莫名生氣,仿佛心髒被什麽重擊了一下。


    他冷峻的臉看著她,“果然,在你心裏就隻有那個野種!”


    她麵色一冷,“裴旭昀,你再羞辱我兒子,信不信我和你魚死網破,把你和宋琳琅的事鬧大!”


    她一向沉默寡言,不愛搭理他,也就在懟他的時候牙尖嘴利。


    裴旭昀氣得一個人下樓做血檢。


    一周後,檢測結果出來。


    兩人的脊髓都不符合。


    醫院這邊隻能從脊髓庫裏尋找合適的脊髓捐獻者,讓桑可耐心等待。


    桑可也在答應離婚後,從裴旭昀手裏拿回房子的鑰匙。這一個月裏,她每天除了回家換洗衣服,其他的時間都在醫院陪兒子。


    裴母聞訊,坐著輪椅趕來,看見瘦了一圈的桑可,心疼道,“小可,你放心。隻要我老太婆還有一口氣在,你們這婚就離不成!”


    桑可給婆婆倒了一杯茶,“算了,媽。當年你可憐我,已經逼了裴旭昀一次,鬧得你們母子感情有了隔閡。如今五年過去,你也看到逼他娶我的結果。一直這樣糾纏,也沒意思。”


    五年的等待和失望早就消磨了最初的愛意。


    之所以一直守著這個婚姻,除了因為自己的付出太多,不甘心把裴旭昀拱手讓出去,更多是為了兒子有一個健全的家。


    可直到鬆口離婚,桑可才發現自己被婚姻枷鎖困得太久,忘了愛人之前先要愛自己。


    裴母聽出桑可說的都是真心話,心裏更難受,“說來說去,還是我們裴家對不住你。隻是你這樣,我怎麽和你死去的爸交代啊!”


    “媽,您照顧我這麽多年,早就不欠我什麽。”桑可用紙巾擦掉裴母的眼淚,心裏一陣唏噓。


    她一直都很清楚:裴母當年明知她懷的孩子不是裴旭昀,還要逼著兒子娶她,完全是為報答她養父的救命之恩。


    十八年前為救裴家母子,桑父死在火海裏。


    桑父去世後不久,桑母也不知所蹤。就在桑可要被送回孤兒院時,裴母及時趕來,把她接回家裏照顧。


    那一年,桑可八歲,裴旭昀九歲。


    如今真要結束倆人的這段孽緣,桑可最舍不得的是這個婆婆。


    送裴母離開後,桑可順便去藥窗處領藥,不巧撞見宋琳琅和一個女人在交談。


    宋琳琅穿著寬鬆的森女係連衣裙,看不出腰身,但腳下八公分的細高跟,實在不像是孕婦該穿的。


    隻聽她輕聲細語問,“你推薦的藥不會有問題吧?”


    藥?


    桑可一下子頓住腳步。


    “妊娠期吃這種藥完全沒影響,怎麽可能?我隻能保證對母體傷害不大。”


    “那就夠了。”宋琳琅明顯鬆了一口氣。


    見她絲毫不在意肚子裏的孩子,桑可忽然覺得自己很可悲。


    虎毒尚不食子。裴旭昀卻要為這種人拋棄自己。


    “不過那位不是馬上要離婚了嗎?等你們關係正式公開,你的肚子大點也就大點,怕什麽?吃這種藥,萬一被他知道……”


    “他不會知道的。”宋琳琅的聲音篤定得近乎冷漠,掏出一張紅色請柬,結束剛才話題,“後天我會在星宸舉辦我的個人畫展,你可以過來玩。”


    女人一下子激動起來,“星宸?那可是霍家從不對外開放的私人博物館!上次我爸接待外交官,他們想參觀,我爸找霍家通融。霍家連我爸這個市長的麵子都不賣,怎麽會讓你去辦畫展?你家到底有什麽門路?”


    “哪有門路。不過是我太優秀,連霍家剛回國的太子爺都知道我,派人來我家,主動提供場地。”宋琳琅說得眉毛都翹起來。


    桑可聞言,嘴角露出諷刺的笑。


    不巧被宋琳琅看見。


    桑可怕被賤人纏上,轉身要走,卻還是晚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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