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以前隔壁管下村仗著有幾個年輕力壯的獵戶,可沒少在咱們這片山上作威作福。”


    “這下咱們村也有提名掛姓的獵戶了,看他們還怎麽囂張。”


    生產隊的人也是打心眼裏高興。


    一旁的陳強北卻趕緊放下手上的東西,把趙德漢拉到側邊。


    “大隊長,這啥意思啊?守林人、巡山隊我還沒當明白,怎麽又弄個獵戶的名頭?”


    “難不成,當了獵戶,守林人和巡山隊就不讓我幹了?”


    趙德漢神秘一笑:“你就把心放肚子裏吧,這可是好事。”


    陳強北遞去一個疑惑的眼神,趙德漢這才湊近他開口。


    “咱們山區,獵戶的地位可比守林人和巡山隊高多了。”


    “你看咱們周邊幾個村子的巡山隊,都是靠獵戶撐起來的。”


    “再不濟,也是幾個獵戶苗子。”


    “咱村好不容易出了你這號人物,你要成了獵戶,把咱西山村的名號打出去,看其他村誰還敢欺負咱。”


    陳強北這才聽明白,也就是說,成了獵戶,可以向下兼容當守林人和巡山隊。


    但守林人和巡山隊想要當獵戶,卻不容易。


    “那……當了獵戶有啥好處?”陳強北用真誠的眼神看向趙德漢。


    趙德漢伸手指了指他,一副什麽都逃不過他眼睛的表情。


    “好處自然有,每個村登記在冊的獵戶,每個月上麵給發五發子彈,月初的時候會從公社送到村裏。”


    “不過這可不是白給的,等到月底,獵戶必須上交二十斤肉給村裏,作為回報。”


    “這可是守林人和巡山隊沒有的待遇。”


    陳強北一聽,瞬間來了精神。


    還有這種好事?!


    他正愁沒子彈呢,雖說五顆子彈不多,但勝過沒有。


    至於每月交二十斤肉,對他來說太簡單了。


    甚至都用不著開槍,隨便射兩箭就有了。


    這子彈慢慢積少成多,也能攢不少!


    於是,他趕緊點頭:“好好好,這獵戶我當定了。”


    趙德漢露出這才像樣的神情。


    隨即拉起他的手,麵向眾村民宣布。


    “既然大家都沒異議,那我現在就宣布,強北正式成為咱村的實習獵戶,等到年後要是大夥兒對他滿意,就給他轉正。”


    “好……”


    “好……”


    村民們一片鼓掌叫好。


    黃白雪見狀,趕緊來到陳強北麵前,“強北哥,恭喜你成為咱們村第一個獵戶。”


    “怎麽說,以後哥們兒也是獵戶的徒弟了。”程三狗也跟過來湊熱鬧。


    三個人相視一笑,又開始忙碌起來。


    直到天黑,打穀場才漸漸冷清下來,所有人分了肉領了糧都高高興興地回家去。


    可爬犁上卻還剩足足兩頭豬沒分。


    陳強北本來想多給楊屠夫分一些,也不能讓人家白幹活不是。


    但楊屠夫卻說他不要肉,反倒指著被剔下來的一堆豬骨說,他就好這一口!


    弄回家去煮排骨,吸骨髓,剩下的骨頭還能喂給家裏的大黑狗。


    於是,陳強北把一堆骨頭都給楊屠夫用爬犁裝上,讓他拉回家去了。


    看著剩下分毫未動的兩頭豬,陳強北決定平分。


    給程三狗分半頭,黃白雪分半頭,趙大隊分半頭,剩下的半頭他自己扛回家去。


    就這麽送走程三狗和黃白雪後,趙大隊又把他留下來,交代了些當獵戶的職責後,也回家去了。


    糧庫裏,史勇看見趙德漢白得半頭豬,眼紅得要命。


    趁所有人走後,又把自己分糧的口袋敞開,從糧倉裏舀了滿滿兩盆糧食倒進去。


    心想,反正趙德漢受賄在先,他貪的這點東西算什麽?


    就算上麵查下來,他也會先把趙德漢咬出來頂罪。


    陳強北拖著半頭豬回到家,一打開院門,就看見妹妹正在院子裏跟狼崽還有閃電貂玩耍。


    見他回來,妹妹趕緊跑過去抱上他的大腿,“哥哥,你回來啦?剛才好多人來咱們家,說你是大善人呢。”


    妹妹天真地揚起肉嘟嘟的小臉,看向他。


    秦淑華聽見動靜從屋裏出來,趕緊先上前把他肩上抗的豬肉接下來,“哎呦,不是都給大夥兒分了嗎,咋還剩這麽多?”


    陳強北笑出聲:“媽,你這是嫌咱家肉多了?”


    “我可沒說,咱家以前過的日子有多苦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就是再多的肉,我也不嫌多!”


    秦淑華白他一眼,高高興興地把豬肉送進地窖,又趕緊把陳強北推進屋裏。


    “強北,你快來看看,剛才你沒回來,村裏人拿了你的肉,非要給咱們送東西來,咋勸都不聽。”


    陳強北進屋一看,瞬間驚呆了。


    本就不寬敞的一間屋子,現在愣是被大大小小的東西塞得滿滿當當。


    炕上桌上地上,密密麻麻的一片,連下腳的地方都快沒有了。


    陳強北走進去一看,都是些家常物什。


    有半碗陳年的黃豆、一些零碎但嶄新的布頭、新紮的掃帚、剛打的瓷盆子……


    一圈兒看下來,眼花繚亂的。


    “這些……都是村裏的嬸子送來的?”


    陳強北雖然驚訝,卻理解村裏人的樸實,那種你對我好,我也想方設法地對你好的想法。


    沒那麽多彎彎繞繞,卻讓人心裏暖暖的。


    “哎呦,那可不是,剛才人一窩窩地往家裏來,放下東西扭頭就走,我還想說等你回來把這些東西都還回去。”


    “可我這腦子,卻記不清這都是誰送的。”


    “現在大家夥過得都不容易,咱咋能要這些東西。”


    秦淑華臉上著急,可陳強北卻一臉淡定。


    “媽,既然她們送來,咱就收著吧,這也是大夥兒的一片心意,咱要是送回去,他們才會不高興。”


    “咱鄰裏鄰居的,講究的不就是個你來我往的人情嘛,大不了以後我再多打點肉分給他們吃。”


    陳強北這番話,才讓秦淑華的心定下來。


    “也是,還是你想得周到,那媽就把這些東西都收起來。”


    說完,她便開始忙活起來。


    第二天一早,陳強北被一聲炮響驚醒,嚇得他還以為聽到了槍聲。


    穿好衣服出了屋門才發現,是村裏幾個毛頭小子在炸竹子炮。


    不禁感慨,年關將近,村裏的年味也是越來越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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