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也想炸竹子炮玩!”


    妹妹不知道什麽時候從屋裏跑出來,指著外邊朝他撒嬌。


    陳強北想到上次給妹妹做的土炮,全讓他那次招呼到黑熊身上了。


    他立馬蹲下身點點頭,“好,這次哥哥給你做個大的,能開花的炮行不行?!”


    妹妹一聽,明亮的雙眼瞬間閃爍起來,“是不是隻有城裏才能看見的那種。”


    陳強北沉思兩秒,然後一臉堅定地點點頭:“沒錯!”


    “那叫做煙花,哥給你做煙花好不好!”


    “好!”


    “放煙花咯,哥要給我做煙花咯……”


    妹妹瞬間興奮得滿院蹦躂。


    陳強北搖搖頭,放個煙花都能高興成這樣,小孩子還真是好打發。


    不過轉念一想,也不能這樣說。


    這個年代正處於經濟起步階段,外有國債內有饑荒,鄉下人的娛樂生活並不豐富。


    沒有現代的手機和網絡等通訊設備,隻好自娛自樂。


    而且這個時候雖然有煙花,卻十分珍貴。


    一般隻有城裏富貴人家逢年過節才會放一些。


    像他們西山村這樣的山溝溝,有幾個衝天炮玩,就是小孩子們最大的奢望了。


    對陳強北來說,做煙花沒什麽難度,需要的材料都能在山上找到。


    順手的事兒而已,能讓妹妹高興就行。


    這時,秦淑華從屋裏出來,對他倆招呼,“你們兄妹倆又在商量什麽呢。”


    “媽,哥哥說要給我做煙花。”妹妹一臉興奮地跑向她。


    “你呀你,一點兒都不讓你哥省心。”秦淑華寵溺地捏捏女兒的臉蛋,而後又招手把陳強北叫了過去。


    “強北,你進屋來看看,你要的睡袋媽縫好了,看看哪不合適,媽再給你改。”


    陳強北一臉驚訝地起身,這才一天就縫好了?


    於是起身跟著她進屋,一眼就看見炕上鋪著兩條通長的皮子。


    一張虎皮、一張熊皮。


    完全是他想要的睡袋的樣子。


    他趕緊脫了鞋上炕鑽進去試了試,不由得驚叫起來。


    “媽,你這手藝也太好了吧。”


    “縫得又密實又暖和,還正好合身。”


    “這裏麵加了什麽?太舒服了!”


    陳強北像個多動症的猴子,試完這個試那個,嘴上卻直誇個不停。


    “自從你給咱家每人弄了件麅子皮,之前的爛衣服我都給拆了。”


    “我怕光縫這皮子,等到了山上你們鑽進去又濕又冷,就把舊棉花彈了彈,在裏麵縫了一層。”


    “這樣又保暖又吸汗,你們上山也不用那麽受罪。”


    秦淑華臉上笑的跟朵花兒一樣,嘴上卻輕描淡寫。


    陳強北從睡袋裏鑽出來,眼神中滿是崇拜。


    “媽,你就是我的神,居然連吸濕排汗都考慮到了,你這好手藝,在咱們家這些年真是屈才了。”


    這一句一句的直誇得秦淑華心花怒放,沒分家的時候,大嫂跟婆婆到處挑她的毛病,罵她針線不好。


    也從來沒人誇過她的手藝。


    直到今天她才明白,不是她手藝不行,而是別人見不得她好。


    “行了,都馬上要娶媳婦了,你這些好聽的話,還是留著哄白雪吧。”秦淑華點了點陳強北的腦袋瓜,笑著轉身去給陳立國熬藥。


    打開屋門的一瞬間,一道咒罵的聲音從外麵傳來。


    “真是吃飽了撐的,一家子敗家子,居然把那麽多肉分給別人,我看就是餓得輕。”


    “整整十頭豬,要是拉到鎮上,能賣多少錢!”


    “不知好歹的東西,胳膊肘往外拐,以為別人吃了你們的肉就會念你們好?我呸!”


    不用想,肯定是董吉香那個老太婆。


    陳強北立馬穿上鞋走出屋外,咒罵的聲音隔著新砌的院牆不斷傳來。


    手上端著藥罐的秦淑華一掃剛才的好心情,取而代之的是一臉擔憂。


    她隔著牆低低地反駁,“媽,強北分肉,也是想讓大夥兒過個好年。”


    “我呸,你們一家子吃裏扒外的東西,寧願把肉給別人,也不知道給你大哥大嫂分點。”


    “白眼狼忘了以前是誰養著你們一家子,一群忘恩負義的狗!”


    “你們要還有點良心,就趕緊把你們的肉送過來,讓你們吃那麽好的肉,真是糟蹋東西。”


    隔壁的董吉香卻大言不慚罵得更凶了。


    “夠了!”向來溫順的秦淑華終於爆發。


    “媽,到底是誰沒有良心,沒分家的時候你跟大嫂是怎麽對我們的,街坊鄰居誰不知道。”


    “那次強北從山上回來,我想拿碗熱湯讓他暖暖身子你都不讓。”


    “還說什麽養我們一家四口,那分明是立國他用自己的腿換的。”


    “這麽多年,你偏心大哥他們,我們忍氣吞聲,我拚命幹活,不過是想討口飯吃。”


    “你卻連一個好臉色都沒給過我們。”


    “現在已經分家了,你別想再讓我們倒貼!”


    秦淑華一股氣把這些年自己受的委屈全都發泄出來。


    “你……你個賤人,敢這麽對我說話,信不信我讓我兒子休了你。”


    “一家子敗類,當初咋沒餓死你們。”


    隔著牆,董吉香被氣得上氣不接下氣。


    她從沒想過以前逆來順受的秦淑華有一天也敢跟她叫板。


    這還了得!


    陳強北再也忍不下去,一把扶住眼圈發紅的秦淑華,示意她進屋去休息。


    他伸頭朝隔壁看了眼,微微挑眉道:


    “老太婆,你不就是眼饞我家有肉吃,惦記著我家的肉麽。”


    “想要嗎?”


    董吉香一聽,立馬擺起譜來,“陳強北,你要是現在把肉給我送來,我就還認你這個孫子,不然我們老陳家可沒有你這丟人敗姓的雜種。”


    “呦呦呦,瞧瞧,多大的口氣,你以為我樂意當你孫子?我巴不得我全家都改姓呢。”


    “跟你扯上關係,我們家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


    “還真以為你家有什麽皇位繼承,弄得多高貴似的。”


    “我就氣死你,我打的肉,我寧願喂狗吃也不給你!”


    陳強北一陣陰陽怪氣,差點讓董吉香氣的一口氣沒提上來。


    她隔著牆,哆嗦著手指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幹脆一屁股坐在自家院子地上拍手叫喊起來。


    “哎呦,都快來看呐,這個忘恩負義不敬長輩的狗雜種,要把我活活氣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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