嘍囉們覺得這事兒不真實,山寨這種地方從來都是有進無出的,頭一次遇到往外送人的,一股依依不舍的情緒在空中彌漫。特別是梁四兒,無精打采的靠在門柱子上,仿佛被敲碎了一場淒美的夢境,望著山道悠悠說道:“其實蛐蛐兒挺好的……”


    山貓自打進了寨子就喜歡和梁四兒在一起打轉兒,因為他們有同樣的愛好,可謂是誌同道合,進了屋子他就眯著眼睛瞅瞅這個看看那個,偶爾還吸吸鼻子。


    “五爺,您這是怎麽了?”趙力很有眼色的問。


    “不對。”山貓起身圍著曹闊拎回來的小布包兒轉了又轉,又看了看曹闊沒有阻止的意思才道:“二爺這包裏是女人家的物件兒。”


    “狗鼻子。”曹闊笑罵,從小布包裏掏出一把帕子扔給他:“都給你。”


    山貓也不拒絕,拿了條白色的帕子放在鼻子下麵使勁的吸了幾下,看的大家一通好笑,曹闊看他陶醉的樣子猛然間想到了一樣東西:騎行頭巾。


    這可是個好東西,一條頭巾能變著花樣使用,什麽圍巾、發帶、麵罩怎麽用都行,簡直是攔路打劫、殺人越貨的必備良品。


    腦補一下,一個臭大戶帶著惡奴家仆大搖大擺的路過楓樹林,秋風乍起吹起片片緋紅,百丈崖當家們清一色的麵罩、風衣、駿馬、長槍,嘍囉們穿著統一製式的服裝在後麵迎風而立,那得多拉風?


    “山貓,你那匹絹布呢?”曹家急問。


    “都給四爺送去了,您要的話得找四爺拿。”


    看曹闊風風火火的出去,六窩棚的人也都追了出去。


    花想容躲在屋子裏繡帕子,阿貞在一旁指點,知道是曹闊敲門,嚇得她一把將慘不忍睹的帕子塞到枕頭下,見曹闊要絹布,就朝上鋪一指,這些年搶的好布都在這裏了,今天知道小院兒裏那些女人居然敢給二爺送帕子,這怎麽能忍,自己也要送,敢截姑娘的胡,豈不知老娘送過香袋,早下手了。


    曹闊用手一匹一匹的摸過去,舒了一口氣回頭道:“白瞎了這麽好料子,這些東西算不得多金貴,但是利用好了絕對物超所值,寨子裏誰的女紅好,叫過來我有用。”


    “阿貞就很好啊。”花想容舉薦。


    “二爺。”阿貞應聲。


    “有裁作的剪刀和針線嗎?去拿來,我要做些東西。”


    “這裏就有。”阿貞打開桌子上的一個木盒,做女紅的東西裏麵都有。


    當下,曹闊親自剪下一塊耀黑色的素麵料子,並在紙上簡單畫了一朵怒放的牡丹,幾經修改後讓阿貞用紅色的絲線先在這塊料子上按比例先勾勒出一個大樣兒,然後按照要求縫製起來。


    當頭巾做好後,曹闊拉過花想容,讓她做自己的模特,在眾人驚訝的眼神裏給他們演繹了一塊麵巾的正確打開方式,特別是麵罩和頭罩的變化,看的眾人心癢難耐又躍躍欲試。


    曹闊解開花想容頭發的時候她沒有抗拒,僅僅臉色紅了一下就自然如初,她不知道自己被曹闊翻來覆去都打扮成什麽樣子,但從對麵這些土包子的眼裏流露出的驚奇、恍然還有欲望,她就知道這一次又顛覆大家的認知。


    最後曹闊還是把頭巾擺成麵罩掛在她臉上,退了一步左右看看,又上去捏著她的下巴端詳了一下,最後把目光鎖定在她的兩條眉毛上,山裏長大的孩子,特別是這種沒有娘親的,從小沒人管也沒人教,不會化妝也不會打扮,長的漂不漂亮全憑天生麗質。


    在征得花想容同意後,曹闊拿了把鋒利的小刀給她修眉,反正她長著一副瓜子臉,配什麽眉毛都好看。第一次幹這活兒,連拔帶削的修了兩條略帶弧度的平眉,再把額頭的雜毛兒清一清,人就爽利多了,頭發他盤不好,扭來扭去最後在阿貞的幫助下挽成個單螺也不靈蛇髻的樣子算是完工。


    花想容刻意控製自己,不願讓大家看到一個羞怯的四爺,所以當曹闊再次退後,並指導花想容擺個簡單的造型的時候,一個正顏厲色、霸氣十足的冷豔四爺就出現在大家眼前,配上麵罩正中的牡丹圖,略一微笑還有點妖媚感。


    “這、這、神女一樣的四爺啊。”阿貞在一旁驚歎。


    “一塊布能玩出這麽多花樣兒,大玉你算是神了。”胡老二道。


    曹闊也挺滿意,忽感身後傳來濃重的呼吸聲,一轉頭:“貓爺,你流鼻血了?”


    “啊?”山貓當然知道自己為什麽流鼻血,但是這個場合可是對四爺的大不敬,一手拍在臉上轉身衝了出去,鼻血飛濺,胡老二、洪九急忙躲閃。


    “這頭巾你們喜歡嗎?”曹闊征求大家意見。


    “喜歡。”……


    “我變好看了?”花想容不確定的問。


    “沒有,就是端莊大氣了些。既然大家喜歡,這麵巾我想多做一些,先給那些拚殺勇敢的兄弟發一發,算是獎勵。以後每個人都會有,不過我會把它們的顏色、圖案分開,你知道的。”曹闊道。


    花想容一下子就想到了香堂,四個香堂四種花色,她朱雀堂的人清一色的牡丹美女那情景該有多美好?二話不說就應了此事。


    “二爺,有人探山!”山貓又衝了回來,鼻子上的血還沒擦幹淨。


    探山?沒兩下子誰敢半夜闖土匪窩子,這都是高來高去的武林高手才敢幹的事兒,五個當家很快聚頭,探山的幾個人尚未到山門,還在山道上觀望。


    寨主的意思是聚集嘍囉明了火把開幹,一般情況隻要吆喝兩聲就能把人嚇退了,花烈不同意,說當初在北山坡的時候就經常遇到探山的,不是偷點東西點把火就是殺幾個人後逃之夭夭,而且隔三差五的來,非常可恨,所以這種人必須打死或者打服。


    曹闊對這種人不甚了解,不置可否:“如果把人殺了會怎麽樣。”


    山貓感慨:“惹麻煩唄,若來人是名門望族的門生或者武林大俠,說不好還會招來更多複仇的人,這事兒沒法兒說理去,畢竟山賊名聲不好。”


    “那還是別殺了吧?不如明火執仗每個人發一壇酒打發走算了。”曹闊半開玩笑的道。


    花壽想了一下道:“也不能弱了寨子的威勢,這些人也欺軟怕硬,讓門口的幾個弟兄退回來,把人都喊起來,讓一些人去水坑那裏藏著,等他們進了寨子直接把山門堵死,看看能不能抓活的,盡量別殺人,若能結個善緣最好。”


    於是花壽在正麵坐鎮,花烈帶人去東麵水坑,山貓帶人貓在西側廁所附近,曹闊和花想容則趴在院子中間的木料堆裏,就等探山的進院兒了。


    所有人準備停當,可左等不來,右等也不來,難道是退縮了?


    “喂~有人嗎?二當家?”一個女人的聲音打著顫兒在山寨門口響起。


    這又是什麽情況?大半夜的有女人找自己?不是探山的?我在這裏沒什麽親戚吧?曹闊疑惑的同時感覺到身邊有兩條寒光掃視自己,氣溫陡然下降二十度,不好!趕緊起身道:“過去看看。”


    眾人打著火把來道山門前一看,是白天被抬上山的那個小姐和小丫鬟蛐蛐兒,隻是那個漢子不見了。山貓給花壽講述了白天的事情後,寨主就讓不相幹的人散了,自己也回小山穀了。


    留下花烈、花想容和曹闊等人大眼瞪小眼兒,特別是花烈和花想容,眼睛裏都是放射性射線,要把曹闊徹底看透。


    “放你們走了還回來幹什麽?”曹闊不解的問。


    那個叫蛐蛐兒的小丫鬟抖了半天,身上的小包袱都抖散了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那個蒙著帕子的小姐一直站在小丫鬟身後端詳“二當家”,這是個一眼就能讓人看出與眾不同的人,要說哪裏不同,一下子還說不上來,反正同一件衣服在他身上能穿出不同的味道。風骨?對,是氣息,懶洋洋的外表下散發出來的是鶴立雞群的氣息。


    她上前把不中用的小丫鬟拽到一邊道:“我堂兄病倒在山下了,我倆實在搬不動他,山裏又多野獸,求二當家好事做到底,救救我堂兄。”


    好膽色!曹闊不禁在心裏暗讚一聲。這個時代的女人能求到土匪窩子的那絕對是個身心強大的主兒,一時間玩味大起,於是冷聲道:“你們能好模好樣兒的離開這裏,那是因為馬和其他東西來交換,但是現在你要救人,這條命你用什麽換?”


    “我沈家是做生意的,二當家開出價碼,日後我沈家定當如數奉上。”沈小姐說話斬釘截鐵。


    “日!後!”曹闊加強語氣,因為他想到一個笑話,不管別人聽懂聽不懂,自己先開心一下。


    這個時代的人當然聽不懂這兩個字的內涵,沈小姐以為二當家不信她的話。可想而知,這又不是做生意雙方可以簽個契本,即使給山上立了字據,山賊又怎麽可能拿著字據上門討債,可若不救堂兄,就憑她自己和一個崴了腳的丫鬟怎麽可能平安走出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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