粱四兒接著道:“本來咱們守著山門也無大礙,不過你知道三爺,受不得激,和他們一個什麽指揮使換了一槍,對方傷了腰腹,三爺傷了胸口,好不容易才止住血,最後還是放了滑車他們才不敢攻山,夫人當時剛好在山下集市,於是就拖著我來這兒了。”


    “三爺和山貓他們不要緊吧?”曹闊急問。


    “都沒事兒,貓子被逼進山裏了,隻是三爺得躺上一陣子了。”梁四兒道。


    “看到小伍了嗎?”曹闊又想起伍誠。


    “已經在山上了。”


    知道他們沒事兒,曹闊才略感心安,這是馮黛青他爹來了,沒想到這麽快,他們怎麽知道山莊私鑄軍械,下意識看了方大人一眼。


    方大人心底泛著尋思,馮拙誠這是怎麽了?這可不是他的本意,難道是信裏沒寫清楚?卻不動聲色的說道:“這之間一定存著什麽誤會,讓老夫前去一探究竟,必定保你山莊無恙。”


    曹闊想了想道:“也好,反正我也是要回莊的,如今天色已晚行路不便,我們明日一早出發。”


    方大人哪裏還能等到明早,此地距他的莊子快馬至少也有兩天的路程,如今天寒地凍四五日能到都是好的,去的晚了若是發生不可挽回的局麵那可悔之晚矣,趕緊找來衛山虎,命人拿著自己的手書連夜出發,不管來人是誰都不準與呼嘯山莊為難。


    大帳內,馮拙誠一手扶著腰一手捏著方大人的手書看了半天也沒說話,送信的人隻能耐心的跪在帳前聽令,進帳之前他看到外麵不少受傷的兵士,遠處還停著一輛殘破的大車,上麵的大木箱子插滿了刀劍,也不知道是做什麽用的,不過看馮大人的樣子怕是沒占著什麽便宜。


    “行了,本官知道了,你也別回了,就在這裏等著翰林就是。”馮慎輕輕揮揮手讓來人下去,無力的倒在椅子上,心下抱怨這次算是被自家丫頭害慘了,這莊子到底是什麽來頭,不會是和方大人有著什麽千絲萬縷的關係吧?他怎麽會在這兒。


    方大人之前給他的信裏麵嘲笑他“虎父無犬女”,說是自家丫頭“交好”了一個本事不錯的山賊,說那人如何如何了得,有意讓自己收服此人,但是自己看這人根本不怎麽樣,就那個混蛋脾氣根本沒辦法溝通,完全不懂人情世故,還生性桀驁,除了槍法還算過得去,其他的一無是處。不對,他手裏的大槍比自己的利,那輛大車也很厲害,讓兵士們吃了不少苦頭,好在是空車,否則不堪設想。


    這些倒也罷了,問題是方大人的這封信,如果沒理解錯的話,自己好像是找錯人了,也就是說紮了自己一槍的家夥不是自家丫頭勾搭的人,啊呸,哪裏有勾搭,我馮家就沒有這樣的人,早知道就該把火炮搬來,也不至於見方大人時灰頭土臉。


    現在想什麽都晚了,一切等方大人到來見分曉吧,也不知道童亭怎麽樣了,這幾天在山上挨凍沒有……


    擔心童亭的不止馮拙誠自己,還有張中,他也是馮拙誠的親信,此次前來討伐山賊眾百戶當中的一個,童亭就是他的屬下。


    自從童亭被人一槍砸在地上綁上了山,他在幾個百戶當中就抬不起頭,自己的人不頂事兒還讓指揮使受了傷,這麵子可丟大了,所以主動請命把防守駐地和巡邏的任務要了過來。


    還沒到飯點兒呢,探馬來報,有百十人正從西麵接近大營,來路不明。


    張中一聽就樂了,來的正好,午飯不吃了,省的聽幾個老哥們奚落。一聲令下,所轄軍士朝西迎了上去,不多時就攔住了曹闊等人的去路。


    曹闊望著來人披盔戴甲,一看就是衛所的人,他們身後青煙嫋嫋怕是馬上要開飯了,他也有點餓,不願糾纏,想早早回山,於是對身邊的連海平道:“喂,老方是個文官,不知兵,眼前這些人你管得了嗎?”


    “呃,密諜司隻管消息,不管人。”連海平婉拒。


    自從衛山虎派人在柳葉哨裏四處查看,呼嘯山莊的人就像防賊一樣防著他們,這讓想見識一下連弩的連海平心癢難耐,特別是方大人所說的奇特盔甲,那些人睡覺都摟在被窩裏,更是讓他抓心撓肝。


    眼前的情況連海平斷定曹闊不會當著他的麵殺人,那麽想要回莊子,隻要方大人不出聲,就得硬碰硬來上一場,他是真心想看看這些賊到底有多神奇,令方大人對他們讚不絕口還刻意拉攏,於是就有了以上的對話,但是……


    “罩甲!”


    一聲大喝,嚇得還在眉來眼去的二人一哆嗦,花想容可不管那麽多,自打密諜司進了柳葉哨就跟進自家後院似的“閑逛”,就差到她睡覺的屋子裏看她修眉了,不要臉的程度比土匪還土匪,有心找“細作頭子”理論一番又怕自己說不過他,一枝花什麽時候忍過這種鳥氣,可見忍氣吞聲做良民對於她還是太難了,今日剛好遇到攔路狗,可以拿來出出氣。


    隨著一聲令下,身後的兄弟們紛紛拿出板甲扣在身上,經過多次改進,現在的板甲已經不用繩子綁著了,前後兩片一合就扣住了,隻是給馬罩甲的時候收緊鎖扣需要點時間。


    這些方大人都見過,沒有多少意外,但是八荒遲悔和單雲錦沒見過啊,他們還以為裝盔甲的箱子是隨身用品呢,頓時讓兩人心潮澎湃,也想跑到隊伍裏湊湊熱鬧。


    最誇張的就是花想容,有四個人為她著甲,瞬間完成華麗變身。


    曹闊第一套試製的全身包甲就是用她做的模板,經過無數次細致的測量,這套純手工裝甲終於麵世。


    裝甲分為內外兩層,內甲主要用於塑形、保溫以及腰腹和兩胯處的魚鱗片,平日穿在身上也沒有什麽妨礙,外甲主防禦,除了胸、背、大腿、小腿、大臂、小臂是整塊鋼料,其他部位多是一環扣著一環的活節,膝、肘、肩上多有層疊的利刃與尖刺,連鐵鞋的半高跟兒上都裝了刀刃,整套輕甲成流線型,把一個女人的曲線與火辣完全勾勒了出來。


    當花想容把帶著一大簇飄揚的飛羽頭盔戴在頭上,頭盔下顎處的護頸與胸前的裝甲完美契合後,一個滿身閃耀著金屬花紋的機甲戰士就出現在眾人眼前。


    “上馬!”


    花想容抽出曹闊的龍刀槍發一聲喊,周雄、唐鶴、趙力、溜子等眾兄弟“吼”的一聲長槍前指,嚇得張中覺得自己大白天撞鬼了,每一張頭盔的縫隙後仿佛都藏著一個陰魂。


    特別是陣前的女人,別人頭盔都是在眼睛的部位橫著開一道縫隙,雖然不像軍中麵甲那樣耳、鼻、口、眼那麽分明也算在他的理解範圍之內,這女人卻是整個麵部由長到短向兩側均勻的豎著開了一排縫隙,怎麽看著都不是一個人應該有的樣子。


    麵前的五十鐵甲可不是他身後這一百二十人能應付下的,再來五百人也未必夠,特別是那一聲暴吼,震得樹上的雪花都飄落下來,大軍陣前對戰的時候也就這樣了。


    “快放響箭,通知大營!”張中叫到。


    這邊衛山虎眯著眼睛看完了整個過程後先是瞅了瞅方大人,覺得老大人的書沒有白讀,有眼光。


    這種一個人就能輕鬆穿戴的重甲堪稱神器,暫且不說防禦性,就是穿著的速度就值得稱讚,而且在很大程度上已經扼殺了輔兵的存在性,雖然看上去沒有山文甲美觀,但的確有他的獨到之處,這一趟也不算白跑。


    於是湊到連海平身邊低聲道:“公子,我看不但匠做間要收歸軍械,連這個龔潮生也要收走,這些東西絕不簡單,穿重甲居然不用輔兵,神機營都做不到,還有那女人的鐵手,不但五指可以分離,而且可以活動自如,抓、拿、握、點都十分的方便……公子,您流鼻血了。”


    衛山虎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示意連海平,曹闊轉頭一看,這貨果然流鼻血了,這就讓人啼笑皆非了,嘿嘿笑道:“喂,你對一堆破銅爛鐵有感覺?”


    “才沒有,怎麽會。”連海平否認。


    蹄聲隆隆,花想容已經帶著人衝出去了,連海平急著辯解,又怕這支出乎預料的重甲重創了寧山衛,但心裏還想看看寧山衛到底有多少本事,一邊擦著鼻血一邊糾結的對花壽道:“老人家,您這閨女巾幗不讓須眉。”


    他本來是想借著花壽提點一下花想容收著點,但花壽覺得朝廷的官誇讚自家閨女,做父親的也與有榮焉不是,蹭了蹭光亮的大腦袋嘿嘿笑道:“說來慚愧,孩子沒娘,她小的時候老夫就抱著她打劫來著,疏於管教了。”


    眾人黑線,都表示沒聽見……


    花想容雖然莽撞,但分寸還是有的,隻是把擋在麵前的人衝的人仰馬翻,並沒有去劈砍他們,即使這樣也有好多被馬匹撞傷、擠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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