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三兒一牽出這個由頭,熊相南的幾個心腹都開始控訴他們最近受到幫會的打壓。


    靠打家劫舍活過的人極少有好脾氣,火氣說上來就上來,一個姓夏的胖子當場就摔了碗:“咱們雖說上了岸,可吃飯的手藝還沒扔呢,趁著現在人手多,熊老大你給我二百人,我去東邊把那孫子給拾掇了,先給老三出口氣,然後咱們一起去總堂問問,誰都不是他喵後媽養的,憑什麽他們可以騎在咱們頭上拉屎。”


    “發什麽瘋,這話也是你說的,都給我滾出去。”熊相南拍桌子攆人,然後又給曹闊等人告了罪。


    山裏的渾人見得多,曹闊不在意這點事兒,告訴他開封那邊的原武運送局已經聯係好了,以後往北走這條線都從他這裏過,讓他隨時準備接洽。


    熊香主自從走上生意這條路,對原武運送局的名頭也是知之甚深,對曹闊早早就同他們牽上線感到由衷的佩服,覺得打家劫舍的買賣到底是條不歸路,比起人家賺的錢,自已以前玩的命不值一哂,早上岸是對的,所以對這事非常重視。


    曹闊走的時候讓藍夜找到夏胖子和老三,告訴他們不用去找其他香堂麻煩,他們自會送上門來,把人手準備好就是。


    “二爺,您這話可真?”夏胖子不太相信。


    “我兄長這次來,是給熊香主牽線搭橋的,原武運送局以後北邊的生意都打這兒過,連帶著相熟的朋友也會避開開封一線的渡口,所以你們東麵的香主以後想在他的地界上看到一條像樣的船,怕是難了,你們在這吃香的喝辣的他不會幹看著吧?”藍夜說起這話表情有些死板,但是這讓他們深信不疑。


    “原武運送局可是大戶,那可來錢了。”夏胖子和邪三對視一眼。


    “和你們香主說,六合樓不急他那點份子錢,給你們都成上家,河麵上多豎些大船,兩岸的苦哈哈們多給些散碎銀子,他們就能把場子罩住,有人鬧事都不用你們動手。”藍夜繼續格式化的背台詞。


    邪三兒一聽六合樓送了這麽大一樁買賣還不要錢,連道金樓主仗義。


    不過一提熊相南,夏胖子就有些恨鐵不成鋼,雙手一砸:“我們香主就是太重義氣,這些年幫裏有什麽大風大浪都是他在前麵頂著,可是到頭來連句暖心窩子的話都沒有,舵主還百般刁難,我看他們遲早是要下毒手的。”


    “不是我挑撥離間,做兄弟的要多幫兄長分擔,早做準備才是。”藍夜說完準備要走。


    夏胖子又歎:“人手咱們不缺,缺的是手裏的家夥,這半年官府查的厲害,連砍柴的家夥都收走了,咱們在水上討飯吃的,手裏的家夥格外易損。太行山南邊倒是有個古墨幫做這買賣,但是貴的離譜,想去買些趁手的家夥還真舍不得銀子。”


    “別買他們的東西!”一聽是呼嘯山莊,藍夜就心中起火,說話帶了感情,氣勢一下就變了。


    “吆,二爺和他們有過節?”老三試探著問。


    “古墨幫就是呼嘯山莊。”藍夜揭了黃君蘭的老底。


    “呼嘯山莊?那太行大玉,金樓主他……”夏胖子不知道該怎麽接這話了,都知道呼嘯山莊的莊主就是太行大玉,但是為什麽現在他自立門戶六合樓就不得而知了,看這位二爺的語氣,這裏怕是有什麽不愉快,甚至起了爭執也說不定。


    “他百丈崖有今天,是我家兄長手把手教給他們冶鐵鑄刀的本事,打下威虎、翠鬆,收了柳葉三座寨子,這才有了呼嘯山莊,那是我家兄長用命拚來的,為此還得罪了太行三匪,結果他花壽翻臉不認人,分兵奪權。”


    “我家兄長重情義,花家的女兒又是我嫂子,所以才有的後來夜襲無思寨,血拚驚濤樓,打下三匪之後兄弟們都不願回去受那份氣,這才豎了六合樓的旗。更可恨是那花家婆娘,怕我們搶了她的生意,居然停止供應山上的鐵礦,全然忘了他們是怎麽才有今天的。你們少什麽兵刃現在就給我列個條子,古墨幫能做的,六合樓隻比他們好不比他們差,價格也絕對公道,這事我說了算。”藍夜一身火氣,把前前後後的事情全說個明白,絕不讓呼嘯山莊再占他們的便宜。


    一提起血戰太行三匪這些事,在場的人都能倒背如流,邪三兒一臉的原來如此,不由自主的搖頭道:“二爺夠義氣!金樓主這番遭遇就是前車之鑒啊,咱們熊老大若不早做打算,怕是也得走這條道兒,咱們可沒金樓主破七煞的蓋世神功,兄弟們必須早做準備,這事兒不能聽熊老大的。”


    等藍夜拿著一單合同遠去,夏胖子才道:“姓金的還真不是挑撥離間,他能有今天原來都是被逼的,我看他是見不得咱們香主走他的老路才拔刀相助的,隻是他今天送了一頂花轎過來是什麽意思?”


    望著院子裏曹闊等人留下的一應婚嫁用具,邪三兒摸不著頭腦,傻乎乎的道:“那二爺不是讓咱們都成家嗎……”


    到了懷慶府地界,離呼嘯山莊也就近了,想著紅豆差不多該生了,曹闊就想回去看看山貓和梁四兒他們,許久不見花老爺子和花烈,剛好花想容也在身邊,決定回去探望一番。


    “回去?那裏有什麽可看的,見了我爹說什麽,指望他讓小娘給你認個錯,請你回去做莊主啊?”花想容不同意,在一邊說風涼話。


    “那你小娘不得吃了我,是想莊子上的姑娘們了,回去看看阿貞他們。”曹闊與她鬥嘴,引得大家發笑。


    威虎哨上除了馬安全是新人,山下還設了路卡,進進出出的隊伍絡繹不絕,有人上來要收花想容的路銀,被馬安一腳踹開,笑臉相應道:“小姐回來了,別見怪,都是新來的,不認得您。”


    “這都什麽稱呼,你嗓子怎麽了?”山上的老人誰喊過花想容小姐,所以她皺著眉頭問了一句。


    “之前病了一場,好了之後就這樣了。”馬安道。


    “梁四哥今天沒過來?”曹闊打聽了一下梁四兒,他負責巡查的地方從東到西,不知道能不能見到。


    “梁四哥現在人手多,不用自己到處溜達了,這會兒不在山下的小市場就在柳葉提那邊的醋坊待著,等著沈家那個叫蛐蛐兒的小丫鬟,神仙一樣的日子,花老爺子叫他回山住他都不肯去。”馬安滿臉羨慕之情。


    山下的小市場果然沒有見到梁四兒,但是在山上卻看到了伍誠,這小子也不知道來了多久,四層高的樓子貼著石崖都快封頂了,這是曹闊當初設計諸多方案中的一個,也隻有伍誠手裏有圖紙。


    “你怎麽在這兒?”曹闊都蒙了,誰讓他幹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給黃君蘭服軟了。


    “不是您讓我來的嗎?”伍誠反問。


    “我讓你來的?我怎麽不知道?”曹闊開始回憶那個地方出錯了。


    “花姐說您說的陵川那邊不急,先把這邊的聚義廳建了,不過您放心,陵川那邊我都弄的差不多了,有老九和矮子在,一切都井然有序,不耽誤出銀子。”說到後麵,伍誠貼著曹闊耳根悄悄的道。


    是花想容,難怪她不想回來看她爹,原來是怕自己看到伍誠,“女兒外向”就是句瞎話。


    心有悶氣的曹闊一回頭,花想容抱著山貓的孩子趕緊湊過來,一臉嬉笑的對他道:“你看,小貓子,剛睜眼,多討喜。”


    曹闊也是第一次看花想容這種討好的表情,知道她怕自己責怪,當著外人也不好說什麽,幹脆接過孩子逗弄起來。


    紅豆給山貓生了個丫頭,樂的他見天合不攏嘴,這次看到曹闊,死活要跟著他去六合樓,因為他覺得山莊裏越來越別扭了,新人蓋過老人,一個個說好了似的,都聽命於幫主夫人,重要職位全都換成她的人,四個堂口形同虛設,連花三爺說話都不好用了。


    花老爺子這個年過得也許真的老了,什麽事都任由夫人折騰,以前後山采礦該吃飯吃飯,該休息休息,現在也不知道她在哪裏買來的莊戶,沒日沒夜的幹,要不是河邊的水輪機壞了莊子上修不了,她都能把人給累死。


    “她沒讓伍誠修?”曹闊看著眼前宏大的工程問道。


    “伍誠借口急著回去沒給修,這不聚義廳還沒蓋好呢嗎,我估麽等剩下幾個水輪也壞了,那幾個匠做間就全部要換成人力了,現在的呼嘯山莊已經不是以前的呼嘯山莊了。”山貓歎氣。


    花烈見到曹闊,異常高興,可是衝到眼前卻不知該說什麽,一句“別來無恙”道盡久別重逢的知己情。


    花壽的精神狀態十分飽滿,用他的話說,拚了一輩子的命就是為了幾張嘴,如今要吃有吃要喝有喝,偌大的房子眨眼就建好了,夫人能搭理一切,他還跟著瞎什麽操心,唯一有些缺憾的就是花烈還沒成家,花家還沒有後人,若是花烈能生個兒子,他就死而無憾了。


    黃君蘭聽到夫君誇讚她,對著眾人微微一笑並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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