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村莊已經近在咫尺,這裏距離曹闊在海邊的駐地不遠,因為這裏是必經之地,所以曹闊拉著馬韁緩緩步入村子。


    村裏人看到他沒有往日親切的問候,而是顯得有點陌生,害的他還以為是白蓮宗主到了。但在人群中看到王公公後,他知道自己終於安全了。


    朱允炆被藍夜送到這裏後無處落腳,就住在了村子裏,他身邊的人為了他的安全,明裏暗裏布置了不少崗哨,久而久之村裏人村裏也察覺了這位公子哥身份不凡。


    小民雖然不能得知他的確切身份,但懂得避諱總是不為過的,又因為他一直在打聽曹闊事情,所以村民們連平日張牙舞爪的梁梅也疏遠了,見曹闊回來,更是不知道他們之間會發生什麽事情,一個個生缺缺的。


    “告訴他,我上個月在他四叔的書房裏放了煙花,他們家的惡奴家仆不日便到,不想生事端,往東十裏登船。”曹闊對王公公說完,打馬便走,跟在身後的人也不停歇,呼啦啦的打村中疾馳而過。


    知道是錦衣衛要來,王公公招呼都來不及打,撒著歡兒就竄到村裏頭通報去了,頓時整個村子都變得雞飛狗跳起來。


    到了駐地,曹闊險些沒把眼珠子瞪出來,除了梁梅和洪九在這裏,藍夜一家、岩枝和殷含秀也在,連小曹山也跳出來:“小師叔,最近師侄武功大進,要不要比劃比劃?”


    “啪”殷含秀在兒子頭上狠狠銷了一巴掌:“都什麽時候了,還不快幫著把人卸下來,招呼大家上船。”


    “你們怎麽在這裏啊?”曹闊傻乎乎的問。


    “如意九老劍和洪繼大師脫了牢獄之苦,天下英雄都知道是大哥砸了北鎮撫司的大牢,也知道您血戰胭脂河的事情,對咱們六合樓另眼相看,沿途州府的英雄好漢都在幫助從大牢裏出來的人脫困,也有意無意的給錦衣衛添些麻煩,否則您帶著這麽一大家子人怎麽可能安安穩穩的跑回來。我們都是聽說您一路南行才往這裏趕的,路遇二哥知道您的落腳處,就都在這兒等著了。”薛岩枝一邊說一邊去解朱昭玉坐騎上的繩子。


    “我半途遣鬼雄和鬼帥離開了,你們走差了。”曹闊拉著藍夜道。


    “不礙事,兄長的安危重要。”藍夜也去幫忙。


    由於不善騎,朱昭玉和孫家人的兩跨都快磨爛了,根本下不了馬,全得洪九梁梅等人去扶,他們兩個之所以沒有去迎曹闊,是因為朱允炆知道洪九回來後就像蒼蠅一樣揮之不去,火旗衛以為盯住了洪九就能找到曹闊在海上的住處,結果殷含秀來了以後直接封了駐地,任何人不得進出,誰不服就暴揍一頓,害的朱允炆無法,隻能在村子裏守著。


    曹闊問了個大概,既有感動也有擔心,真心埋怨著:“不知輕重,盡往凶險裏闖,以後休做這等混事,讓真田近些,大家上船。”


    梁梅這邊給真田打旗號,朱允炆那邊也帶著人趕到了,轟隆轟隆的也有快二百號人的樣子,由於這裏沒有碼頭,人隻能用小舢板一趟一趟的運到大船上去。


    朱允炆抽空將曹闊拉到一邊,提起劍柄對著他的肚子就是一下子,憋著嗓子喝問:“吾待爾如親,爾非要千方百計的看吾笑話嗎?”


    曹闊沒想到他會動手,冷不丁的還真挨了個結實,悶哼了一聲後,劈手奪過光陰劍也給他一下子,呲牙道:“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本樓主哪有閑工夫看你的笑話,若不是事關岩枝,我管你四處作死,愛哪去哪去去……”


    朱允炆吃痛,反手一拳就砸了過去:“昔日燕王作亂,你為何助紂為虐,害我百姓流離失所,天下生靈塗炭。”


    曹闊也不慣著他,劈頭蓋臉就是一拳:“別在這兒假仁假義,你就是怪我沒幫你,可這事我也和你解釋過,還挨雷劈了……”


    兩個人剛開始動作還隱晦一些,可掐著掐著就收不住手,你一拳我一腳竟是扭打了起來。


    火旗衛有些無奈,六合樓這邊的人不動,他們也不好上前解圍,因為真動起手來,根本沒勝算,看著雙方頭領掐架,不知該如何是好。


    王公公察言觀色,挪到藍夜跟前,低聲下氣的央求道:“二爺,說句話吧,在耽擱下去唯恐生變呐。”


    藍夜看看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又看看殷含秀,並沒有說話,他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現在這裏除了曹闊就是六嫂說了算。


    場中各人一舉一動早在殷含秀的秀目之中,她微微點頭道:“不急,男人,鬧過就好了。”


    王公公有些沮喪,默默低頭看了一眼,不再言語。


    話說不急,曹闊和朱允炆果然開始拍打身上塵土,捋平衣衫褶皺,沒事兒人一樣朝他們走來。眾人草草登船,幸而真田座下已有兩條海船,才勉強把大家安排妥當。


    這邊揚帆起航,岸上也漸漸匯集了不少朝廷的人馬,蠍女搭手張望,見曹闊站在船尾朝她擺手,臉上冷峻的笑容夾雜了一絲莫名,吩咐道:“通知左旗官出海,往東南追。”


    大船動起來,眾人總算把心都放在了肚子裏,唯獨孫匠官一臉茫然,老人家造了一輩子船,自然知道現在還沒有脫離危險,他們仍在朝廷的捕獲範圍之內,但更令他坐立不安的是,腳下的船是倭船,船上的船工全是倭人。他認識的那個曹文仗著一身本領不服朝廷管束他能理解,可是和倭人攪合到一起,他是絕不能認同的。


    他讓家人悄悄的往船舷上靠去,待摸到船幫子之後,老頭兒一翻身就騎了上去,他的兒孫等人也跨在了船舷上,把周圍的人看的一愣。


    高潮離得最近,趕緊走近問道:“孫老,您這是做什麽?”


    孫匠官抬手阻止他走近,說道:“高家小子,你和老夫說,曹文是不是打算做海盜,夥同倭人劫我大明海船。”


    “哪有的事,您老想差了,您快下來……”


    高潮、洪九這邊忙活孫匠一家,曹闊那邊也焦頭爛額,他正在為滿船的皇親國戚尷尬呢,朱允炆、薛岩枝、朱昭玉之所以能到這裏來他才是那個始作俑者,一個個正大眼瞪小眼呢,一聽孫老頭兒要舉家條跳船,他撇開眾人就衝了過來:“孫老,您誤會了,真田是我的仆從。”


    “你還要哄騙老朽到什麽時候?”孫匠官氣吼吼的說著,兩行熱淚不知不覺已布滿臉頰,不知是因為滿家老小將要性命皆休,還是因為信錯了人。


    “你個老頑固不信我,那你總得信公主吧?”曹闊無奈,幹脆把畫蝶和朱昭玉拖過來,自逃亡之後,眾人都是跑的多說的少,曹闊也沒時間介紹大家認識,但紫金山做三角翼的時候畫蝶是去過船廠的,老孫頭知她底細,這會兒讓老頭兒仔細認認,看他還怎麽說。


    “你,你,你竟是連公主也綁來了!”孫匠官認出畫蝶,知道公主也在船上,驚的瞪眼。


    “我就那麽不堪嗎?那麽你看那是誰?”曹闊無語,朝他大吼,然後又拉過朱允炆讓他辨認,奈何孫匠搖頭,明顯不認識的樣子。急的曹闊臉上也見了汗水:“連你們家皇上都不認得了?這是小朱兒!惠帝啊!”


    “又欺老朽,我們這樣卑賤的人何曾見過皇上,更何況惠帝已自焚宮中。”


    見孫匠官連皇上站在眼前都不認得,高潮湊上來賊兮兮的道:“師父,惠帝身邊那個麵色白淨的是個太監,把他褲子扒了,自能真相大白。”


    “白你妹,除了能證明他是個宦官什麽都證明不了。”曹闊氣的把他推開。


    朱允炆見他們無法,把雙袖一抖,和顏悅色的對曹闊道:“我倒是能自證身份,但勸下這位老者之後,你得讓我痛痛快快的揍一頓,不準還手。”


    “你這是趁火打劫!”曹闊跳腳。


    “你就說答不答應吧?”朱允炆不停的用小指去蹭手上的扳指。


    “答應。”曹闊軟了。


    眾人不知道朱允炆有什麽辦法讓孫匠官一家相信他們,都很好奇。


    隻見朱允炆對王公公使了個眼色,王公公便跪伏在朱允炆腳前,然後取出一方寶匣獻上。


    朱允炆先是將一條帕子放在他背上,又自匣中取出一隻玉印,印在那條帕子上,而後將帕子遞給曹闊:“拿與他看。”


    曹闊見那印章上畫的盡是些小鳥一樣的符文,讓高潮遞給孫匠官,自言自語的道:“這寫的什麽啊?”


    “受命於天,既壽永昌。”殷含秀與藍夜異口同聲。


    “撲通。”孫匠官一把撲在地上,將頭磕的“咚咚”響:“吾皇萬歲。”


    傳國玉璽!


    曹闊雖然不認識王者們夢寐以求的這八個字,但是玉璽上寫的什麽他還是知道的,沒想到這寶貝竟被朱允炆帶在身邊。他猛然回頭,不料朱允炆已經提了木棒在等著他了。


    約定輸了,當著這麽多人他也不好意思反悔,伸手指著朱允炆手裏的大木棒:“玩歸玩鬧歸鬧,你怎麽還急眼了,打可以,不興帶家夥的哈。”


    朱允炆麵帶和善,衝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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