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李沛航家裏出來,寧衛東騎著車子不緊不慢往家走。


    他把消息送到了,下一步就看李沛航怎麽做了。


    之前王開峰暗中出手占了先機,現在李沛航反應過來,已經抹平了信息差。


    接下來就看兩邊誰能技高一籌,或者運氣更好,先找到許進山。


    回到大雜院。


    雖然在李沛航家隻待了一會兒,但一來一回也有一個多小時。


    寧衛東從大門進來,已經快十點了。


    院裏大部分人家都熄燈睡了,唯獨西廂房的王家還亮著,裏邊人影晃動著,雖然沒聽到爭吵,卻也不像無事。


    寧衛東瞅了一眼,拐彎進了跨院。


    白鳳玉屋裏照常亮著燈。


    馬上要開學了,隻剩最後一個學期,白鳳琴的學習壓力越來越大。


    每天都點燈熬油的。


    把自行車停好,寧衛東先到上屋。


    寧衛國和王玉珍都等著。


    進屋把去李沛航家裏的情況說了一下,也沒在二人預料外。


    王玉珍看向寧衛國道:“這次要是處理不好,李沛航怕是有大麻煩。”


    寧衛國點頭,沉吟道:“明天我抽時間去趟咱爸那邊,讓他有個準備。”


    雖然說的隱晦,寧衛東也聽明白了,寧衛國這是做好好李為兵一係崩盤的準備。


    如果許進山落到王開峰手裏,不管之前王、李是否達成默契,偃旗息鼓一段時間,王國強都抓住機會,發動致命一擊。


    這無關乎背信棄義,而是任何協議的達成,都是局勢和實力的權衡。


    這種前提被打破了,在這基礎上達成的協議自然也不作數了。


    而紅星廠作為直接掌握生產資料的單位,對於任何大派係都是重要資源。


    之前因為李為兵的積極靠攏,王家這邊也不是沒有想法。


    ……


    第二天,寧衛東精神抖擻的來到單位。


    昨晚上他睡的不錯,有些人卻是一夜沒睡。


    馮文哈欠流星,頭發亂糟糟的,一臉倒黴模樣,看誰都跟欠他錢似得。


    寧衛東估計,昨晚上陸周從張明輝那裏離開,後續又有動作,還牽涉到馮文。


    也可能是馮文單獨行動。


    但從他的狀態看,應該是白折騰了一宿。


    寧衛東看在眼裏,也隻當不知道。


    過了片刻,陳股長和溫愛英相繼來了,馮文強打精神聊了幾句,就趴桌子上睡了。


    卻沒過多久,也就九點多,陳股長桌上的電話突然響了。


    老式電話的動靜很大,把睡著的馮文嚇一哆嗦。


    陳股長接起電話,看向馮文:“小馮,王處長找你。”


    馮文一下清醒過來,立即起身過去,接過聽筒,說了兩句,就急匆匆出去。


    又過幾分鍾,電話又響了,這次是陳股長,被李沛航叫了過去。


    轉眼屋裏隻剩下寧衛東和溫愛英倆人。


    溫愛英是稀裏糊塗的。


    寧衛東卻猜到,十有八九是許進山有消息了,兩邊都在發力,就看鹿死誰手。


    坐在辦公室裏,吸溜一口茶缸裏剛沏的茉莉花茶,寧衛東看著窗戶外邊,心裏不由感慨。


    誰能想到,許進山區區一個看門的,竟成了決定廠裏未來的關鍵。


    直到晚上下班,陳股長和馮文都沒回來。


    熬到下班,寧衛東下樓取車子,不緊不慢的隨大流出南門。


    恰在這時忽聽到有人叫他名字。


    扭過頭一看,是王子朋從後勤處那邊推著車子緊跑幾步過來,笑著道:“一起~”


    正好順路,寧衛東沒拒絕,倆人出了大門,騎車子往家走。


    離開廠區附近,前後沒什麽人,王子朋立即眉飛色舞道:“嘿,衛東,今兒瞧出來沒?”


    寧衛東心頭一動:“瞧出什麽?”


    王子朋道:“可能要出大事……”


    王子朋不愧是能在廠裏上上下下都吃得開的人,實際上他並沒有多確切的消息,在李沛航這邊也沒進入核心。


    但王子朋這人對周圍的環境氣氛非常敏銳。


    他今天一上班就感覺到氣氛不對,有一種劍拔弩張的意味。


    下班也不是碰巧遇到寧衛東,而是特地在那等著,想套寧衛東的話。


    王子朋知道,有寧衛國的關係,寧衛東調到樓裏,肯定知道一些他不知道的情況。


    可惜,寧衛東遠比他預想的更老辣,一路上東拉西扯,根本不接他話。


    一直到大雜院,王子朋看著寧衛東推著自行車進了東跨院,心裏一陣mmp。


    原先他都沒發現,寧衛東這小子比泥鰍還滑溜。


    無奈推著車子到後院,剛進屋就聽他媳婦道:“子朋~醬油沒了,上副食商店打一斤醬油去~”


    王子朋心裏正鬱悶,沒好氣道:“哎呀,今兒將就將就,明兒再去。”


    話音沒落,就見一個二十五六歲的花衣少婦,手裏拿著鍋鏟從廚房探出半個身子:“趕緊的!讓你幹點啥廢話那麽多呢~”


    王子朋扁扁嘴,沒敢回嘴,乖乖去了。


    他媳婦叫錢芳琪,倒也不算是悍婦,隻不過他惹不起老丈人。


    錢芳琪她爸在市裏上班,雖然職位不高,能量可也不小。


    ……


    另一頭,寧衛東剛到家門外,就聽屋裏殺豬似的。


    先是一愣,旋即幸災樂禍,前幾天他就看出寧磊這小子不是好嘚瑟,抄作業就偷偷抄,他可倒好,大張旗鼓,這不倒黴催的。


    前兩天,甭管王玉珍是太忙,還是給他機會,都沒跟他計較。


    這小子還不知道收斂。


    進到屋裏,外屋沒人。


    寧衛東到裏屋,果然寧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正趴在炕上。


    王玉珍手裏捏著笤掃疙瘩,往他屁股上招呼。


    寧衛國沒在,不知道今天是下班晚了,還是有別的事。


    “三叔!三叔啊!”寧磊發現寧衛東,跟看見救命稻草一樣。


    幸災樂禍歸幸災樂禍,該攔著還得攔著。


    寧衛東急忙上前:“嫂子,您這是幹啥!孩子有錯,您說他就是了,哪有這麽打的。”


    王玉珍也是一時上頭,自個的親兒子,打完了也心疼。


    寧衛東上去搶笤掃疙瘩,便順坡下驢的鬆手了,嘴上還不依不饒:“衛東,你別攔我……”


    吧啦吧啦說了一堆,笤掃疙瘩也沒搶回去。


    寧衛東哪看不出來,笑嘻嘻道:“嫂子,我不是攔您,剛才聽您一說,這小子的確該打,但您也別一個人打完了,我哥不還沒回來呢麽~您打太狠了讓我哥怎麽下手。”


    王玉珍一愣,聽出他逗悶子,哭笑不得。


    寧磊則是懵逼,心裏隻有個念頭:“三叔,我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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