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隨著一陣敲門聲,寧衛東聽見白鳳琴的聲音:“衛東哥~衛東哥?”


    寧衛東從白鳳玉那裏回來,正在家裏拾掇屋子。


    白天跟趙如意昏天黑地的,把裏屋的炕上弄得亂糟糟的。


    寧衛東晚上得睡覺,不能不收拾。


    聽到外邊動靜,不由微微詫異。


    這麽晚了,白鳳琴找他幹什麽?


    寧衛東從炕上下來,穿著拖鞋到外屋。


    白鳳琴叫門之後,也沒在門外等著,直接邁進門檻,在門裏站著。


    看見寧衛東,忙叫了一聲:“衛東哥~”


    寧衛東“嗯”了一聲:“鳳琴啊~找我有事兒?”


    說著示意白鳳琴到跟前來,倆人做到八仙桌旁邊。


    白鳳琴道:“衛東哥,我有個事情想請您幫幫忙。”


    寧衛東微微詫異,問她什麽事。


    白鳳琴就把高考報誌願的事說了,末了道:“衛東哥,您人脈廣,能不能幫我找找人,看看怎麽報考合適?”


    寧衛東一聽這事,也有些懵。


    今天年才是恢複靠高的第三年,前麵兩年的數據能有多少參考價值。


    寧衛東皺眉思索。


    白鳳玉有些擔心的看著,她不知道能不能從寧衛東這裏獲得幫助。


    大概是之前寧衛東拒絕相親給她帶來的刺激,這幾個月白鳳琴稱得上是廢寢忘食,學習成績蹭蹭上。


    之前以她在他們班的排名,屬於是兩可之間。


    運氣好有希望,正常發揮大概率會落榜。


    但經過努力,現如今的白鳳玉已經有很大希望能夠考上大專,甚至摸一摸本科的尾巴。


    這也是為什麽他們學校的老師會建議她報考師範院校。


    如果是毫無希望的,老師也不會給出報考建議。


    寧衛東道:“你自己是怎麽想的?將來打算從事什麽方麵的工作?”


    白鳳琴有些迷茫。


    她之前還真沒怎麽想過這個問題。


    在這之前,她隻有一個念頭,就是好好學習,考上大學。


    至於考什麽大學,學什麽專業,並沒有特別具體的概念。


    寧衛東也能猜出白鳳琴的狀況,畢竟像白鳳琴這種情況並不是個例。


    尤其在這個年代,隻要考上大學,就能解決一切問題,至於什麽專業,似乎也不那麽重要。


    白鳳琴道:“我們老師建議我念師範,以後當老師,但是……但是我不想當老師。”


    寧衛東笑了笑:“不想當老師?想幹什麽?”


    白鳳琴嘴唇囁嚅著,小聲道:“我~我想當公安!”


    寧衛東更詫異,沒想到白鳳琴還有這個誌向:“公安?”


    白鳳琴點頭。


    寧衛東道:“你一個姑娘,當公安可苦,尤其女人日後想出頭也難。”


    白鳳琴想說“不怕”,但話到嘴邊又被她咽回去。


    她知道自己今天來是找寧衛東求建議的,而不是表決心,更不是來抬杠。


    白鳳琴道:“我小時候,那時我爸媽還在,有一次我爸跟胡同裏一個混子鬧了矛盾,被打的挺狠……那次我就想,要是我是公安,他還敢打我爸……”


    寧衛東倒是沒想到還有這麽個由頭。


    想了想道:“你要是真有這個執念,公檢法裏邊除了公安,還有檢查院和法院,都是一個意思,而且相比公安,並不是第一線,可以輕鬆一些。”


    白鳳琴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問道:“那要去這兩個地方,得考什麽學校?我能考上嗎?”


    寧衛東想了想道:“這個你先別急,等我明天找人幫你問問。”


    白鳳琴點頭,她要的就是這個,聽到寧衛東的承諾心也就落地了:“衛東哥,謝謝您!”


    現在除了口頭上的道謝,她也沒別的報答。


    以身相許她倒是樂意,但人家寧衛東已經有對象了,白鳳琴也不去想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寧衛東道:“謝什麽,離高考沒幾天了,最後衝刺,咬牙堅持,這一關闖過去以後就好了。”


    白鳳琴“嗯”了一身,站起身道:“衛東哥,我回去了。”


    寧衛東起身把她送出去,轉而回身思忖,這事兒能找誰?


    白鳳琴則是一身輕鬆的回到家。


    剛才寧衛東把事情應了,她索性不用再糾結這個問題,可以輕裝上陣。


    ……


    次日,寧衛東來到單位。


    因為是星期一,一早上開了個早會。


    會議由李沛航主持,說些保衛處的重點工作方向,大抵都是老生常談的事。


    會後又跟保衛處幾個領導閑扯了一會兒,回到辦公室已經快十點了。


    寧衛東看了看時間,伸手拿起電話撥了出去:“喂,請給我接楚中新……”


    等了十幾秒,電話那邊傳來楚中新的聲音:“喂,衛東,怎麽想起來給我打電話了。”


    寧衛東哈哈一笑,簡單問候之後就把白鳳琴的情況說了,問道:“四哥,您這邊有沒有什麽門路,找內行人給看看,究竟怎麽報考?”


    楚中新沒想到是這個事,一時間也陷入思索:“這個呀……我還真不太了解,你這樣吧~我找人幫你問問,下午給你回信兒。”


    寧衛東笑著道:“得嘞,那我等您消息了。”


    完事撂下電話,寧衛東暫時把這件事放在一邊。


    既然楚中新答應幫著問問就不會敷衍,以楚中新的人脈,根本不是事兒。


    撂下電話,又看了看時間,寧衛東皺了皺眉。


    剛才跟楚中新打個電話,此時已經快十點半了。


    陸周那邊還沒動靜。


    之前陸周信誓旦旦,說保證兩天內查清。


    如果按他的說法,應該是星期六上午。


    現在寧衛東等於多給了他兩天時間。


    不過寧衛東也沒急著打電話叫人。


    陸周這個人做事還是靠譜的,剛才開早會陸周也去了,如果是正常情況,他一定早就來了。


    現在既然沒來,想必有什麽情況。


    寧衛東索性把函授的課本拿出來。


    白鳳玉再有兩個月就高考了,而他這個函授考試還在高考之前。


    寧衛東雖然做了一些卷子,感覺難度並不大,但在考試之前還得不斷複習做題,保持狀態,免得大意。


    直至十一點多,辦公室傳來敲門聲。


    寧衛東一抬頭。


    他剛做了一份卷子,不知不覺就過了一個小時。


    看著還剩最後一道大題,寧衛東皺了皺眉,說了一聲“進來”。


    下一刻,陸周推門從外邊進來。


    寧衛東猜到,這時候過來十有八九是他。


    陸周反手輕輕關上房門,帶著麵癱臉討好的點點頭,看起來有些奇怪。


    看見辦公桌上的卷子,陸周情知自己來的不巧,忙道:“沒打擾您工作吧~”


    寧衛東工作時間學習函授不是什麽秘密。


    甚至作為頂頭上司的李沛航還相當支持,寧衛東把精力放在這上,自然對他的掣肘就少了。


    寧衛東站起身,抻個懶腰道:“不打擾~對了,老陸,你查的怎麽樣了?”


    陸周知道寧衛東的意思,他來也是為了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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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稍微向前兩步,陸周跟著寧衛東到沙發這邊坐下:“科長,這幾天我根據您給的線索向下查,果然有問題……”


    寧衛東耐心聽著,雖然之前通過王子朋的消息,確定了後勤處的王金鳳給寧偉介紹對象有問題。


    但王子朋是王子朋,陸周是陸周。


    沒必要提前把自己知道的情況暴露出來。


    更何況王子朋那邊隻是意外,陸周這邊才是正經的途徑。


    而且兩邊驗證,也能從中分析出更接近事實的結論。


    事實上,陸周調查的結果與王子朋說的大差不差,唯獨王媒婆後麵的人,兩人出現差池了。


    根據王子朋的說法,跟王媒婆偷偷密謀的是馮文。


    陸周卻沒查到馮文,反而說這件事更二車間的副主任李大誌有關。


    “李大誌?”寧衛東回想這個人,卻沒什麽印象。


    沉聲道:“這人什麽來頭?”


    寧衛東情知跟這個李大誌沒有什麽交集,對方不會無緣無故來針對他。


    現在既然牽涉到這件事裏,定然要有個緣故。


    陸周道:“科長,現在也隻查到這裏,這幾天李大誌並沒多餘的動作。不過,據我所知李大誌之前跟劉副廠長走的比較近……”


    寧衛東的心中一凜。


    之前從王子朋嘴裏聽說馮文跟王媒婆有接觸,寧衛東一直覺著這件事是王國強在背後搞鬼。


    卻沒想到,現在換成陸周,居然查出李大誌跟劉副廠長又扯上了關係。


    寧衛東不由得有些遲疑。


    這是鬧的哪出?同一件事竟然查出了兩個方向。


    再就是劉副廠長,自從上次劉新文、劉紅娥出事後,這位劉副廠長一直十分安分。


    就算楚中新那邊一直盯著,也沒露出任何馬腳。


    這次怎麽,難道是靜極思動,覺著時機成熟了,打算要動一動?


    寧衛東心裏一瞬間冒出許多念頭,麵上卻不動聲色。


    也沒有在陸周的麵前提王子朋的發現,隻是點點頭道:“很好,老陸,我就說你是個能做事的人。”


    獲得誇獎,陸周心下一喜,連忙道:“都是您領導有方。”


    寧衛東笑著擺手道:“行了,不用跟我說這些客套話,不過這件事你繼續給我盯著,關於李大誌的背後究竟是什麽,咱們不能靠猜,必須落實下來。”


    陸周挺了挺身道:“科長您放心,我保證完成任務。”


    陸周對自己的能力還是比較自信的,他不怕上級給他任務,對他來說,隻要有事,就是機會。


    他怕的是把事情做完了,卻不能獲得相應的回報,這才是最憋屈的。


    陸周走了,寧衛東回到窗戶邊上,一邊看下麵的護廠隊訓練,一邊從兜裏摸出煙點上。


    隨著二車間的李大誌牽扯出劉副廠長,似乎讓這件事愈發的撲朔迷離起來。


    究竟是王國強,還是劉副廠長,還是兩者迫於形勢合流了?


    想到最後一種可能,寧衛東不有得露出幾分玩味神情。


    如果真是第三種,就相當有趣了。


    實際上,根據現在楚中新所掌握的情況,幾乎可以確定劉副廠長跟外邊有聯係。


    但到底能不能定性程特w,還需要進一步商榷。


    至於為什麽一直沒動劉副廠長,則是為了留著放長線釣大魚。


    楚中新更希望能通過劉副廠長牽出更有份量的人物。


    即便不行,也要在對方有所行動的時候再抓,趁機拿住跟他聯係的上線。


    在這種情況下,如果王國強出昏招,跟劉副廠長不清不楚的,等於是自己端了一盆髒水兜頭潑在自己身上。


    到時候,王國強就真說不清了。


    不過話說回來,以寧衛東對王國強的了解。


    這個人相當有正治智慧,在廠裏這些年不可能看不出劉副廠長有問題。


    像王國強這種人,他或許不知道劉副廠長的具體情況,但他的直覺一定能發現不對。


    出於自保,輕易也不會跟劉副廠長有太深牽扯……


    一根煙快抽完了,寧衛東把煙頭按滅在煙灰缸裏。


    樓下的護廠隊出操結束,正在列隊回去。


    寧衛東仍在思索寧偉的情況。


    他並沒有想直接把情況告訴寧偉,也沒打算棒打鴛鴦。


    不管是王副廠長還是劉副廠長,把目標盯在寧偉身上並不是壞事。


    至少寧衛東已經知道了。


    一切陰謀,隻要暴露,也就不再可怕了。


    反而寧衛東可以隔岸觀火,看一看他們到底有什麽手段,究竟想在寧偉身上圖謀什麽。


    至於寧偉,寧衛東還是信任的,但年輕人總要有經曆才能成長。


    反正寧偉還有兩年多才到結婚年齡,不怕跟那女的結婚領證。


    寧衛東漸漸收攏思緒,對於這件事,暫時就這樣,等有進一步發展再說。


    反而昨天跟趙如意說,這個周末要到她家去,必須仔細準備。


    這將是寧衛東第一次在準嶽父的麵前亮相。


    任何時候第一印象都非常重要。


    再有,就是跟黎家的合作。


    如果隻是小打小鬧,寧衛東和趙如意自己搞點零花錢還沒什麽。


    但如果要把事情做大,就不能私下行動,必須獲得家裏支持。


    黎家那邊不需要寧衛東操心,王家那邊有王玉珍和寧衛國,唯獨趙家。


    趙如意本身在趙家的話語權非常低,想從趙家獲得一定程度的支持,寧衛東必須有令人信服的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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