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晚上,寧衛東下班回到家。


    這一個星期並沒有什麽事,寧衛東就是在上班學習中度過的。


    星期一陸周匯報了調查結果,並且說了與王子朋提供的不同的結果,還牽扯出了二車間的李大誌。


    但除此之外,陸周並沒有更多發現。


    寧衛東也不著急,索性把這件事放在一邊,看對方後續有什麽動作。


    不管這件事的背後是王國強還是劉副廠長,他們既然把目標放在了寧偉身上,下一步要有行動也必然是針對寧偉。


    相當於在這種情況下,寧偉成了寧衛東外圍的一道防火牆。


    對於這個結果,寧衛東樂見其成。


    而明天就是寧衛東上門拜訪準嶽父的日子。


    上周日,跟黎家姐弟見麵後,寧衛東就正式跟趙如意提了,要去家裏看看。


    周三,趙如意回複,說她爸答應了,讓他這周日上午十點鍾過去。


    寧衛東這兩天做足了準備,上門的穿著打扮,該帶的禮物,一樣不差。


    這些東西讓他自己準備還得一番周折,幸虧有王玉珍這個嫂子,幫著麵麵俱到。


    恰在這時,門口有人叫了一聲“衛東”。


    寧衛東回過神兒,收攏思緒起身從裏屋到外屋。


    聽聲音他就知道是白鳳玉。


    果然見白鳳玉在門口,笑嗬嗬手裏托著一個大盤子站著。


    看見寧衛東出來,才進門往裏走道:“衛東,我包了點餃子,牛肉芹菜的。”


    星期四那天,白鳳玉已經上醫院把腿上的石膏拆了。


    大夫說恢複的不錯,接下來稍微注意點,一個月內別有太劇烈的運動就沒問題了。


    此時白鳳玉走路,大概是心理作用,還能看出不太自然,但也沒大礙了。


    寧衛東笑著道:“我就等著呢!”


    昨天白鳳玉就說了,今晚上要包餃子。


    她這次受傷,院裏不少人都幫忙出力了,現在好了多少得意思意思。


    白鳳玉如今的條件不差,幹脆買了幾斤肉包餃子,少放點芹菜,包一個肉丸,吃到嘴裏滿嘴流油的那種。


    這個年代,人們還是缺嘴吃的,肚子裏沒什麽油水,要是能吃一頓一個肉丸的餃子也相當不錯了。


    打下午白鳳玉就開始準備,把院裏幾個關係好,幹活又麻利的大媽叫來。


    如今白鳳玉是居委會的,這次受傷還獲得了表彰,臨時工的身份很可能要有些說法。


    這些大媽相當樂意幫忙。


    更何況白鳳玉是敞亮人,隻要出力了就能跟著吃餃子,何樂而不為。


    到晚上,臨下班的時候,白鳳玉家裏就開始蒸,一共蒸了五大鍋。


    一鍋兩屜,撿著這次幫忙的,還有院裏年紀大的老人,以及幫著包餃子的,都送去一盤。


    一家子三四口人,指著吃飽肯定是不成的,但當成一道菜,一人吃幾個,打打牙祭,卻也不錯。


    寧衛東笑嗬嗬迎上去,卻沒衝餃子去,而是衝人去了。


    吧唧一下,親了一口,問道:“你親手包的?”


    白鳳玉臉頰一紅,心虛的往門看一眼,小聲道:“讓人看見了!”


    寧衛東也瞅一眼半掩的門,笑著道:“誰看見了?”


    白鳳玉白了一眼道:“沒正行,你這盤都是我包的,趕緊的再放會兒都涼了。”


    說著把滿滿一盤子餃子放到桌上,又從兜裏摸出一頭蒜,問道:“家裏還有醋嗎?”


    寧衛東笑道:“你咋知道我家沒蒜了?”


    白鳳玉撇撇嘴,到廚房去拿個碗,倒醬油和醋,沒好氣道:“自從為國大哥和玉珍嫂子搬走了,你上市場正經買過菜嗎?”一邊說著一邊幫著剝蒜。


    寧衛東一想還真是。


    拿筷子夾了一個冒熱氣的餃子,上嘴咬了一口,頓時一股油水。


    因為不是剛出鍋的,雖然冒著熱氣卻也沒燙著嘴。


    該說不說,白鳳玉包這個餃子還真不錯。


    “好吃不?”白鳳玉遞上去一個剛剝好的蒜瓣,眼睛裏帶著幾分期待。


    這是她第一次給寧衛東包餃子。


    “好吃~”寧衛東嘴裏含糊著。


    老話說,好吃不如餃子,好玩不如……


    白鳳玉算是兩樣都占了。


    “好吃就行~”白鳳玉心裏鬆口氣,轉又道:“我給路大爺那邊送點過去。”


    寧衛東“嗯”了一聲,卻是等她剛起身,問道:“今晚上能過來不?”


    白鳳玉臉一紅,小聲道:“你等我,等會兒鳳琴吃完飯要去前院她同學家一起學習,今晚上就不回來了。”


    寧衛東一笑,情知白鳳琴不會無緣無故去同學家,這裏邊肯定有白鳳玉的明推暗慫。


    白鳳玉走了,寧衛東吃著餃子,又想到白鳳琴報考的事。


    前幾天他找楚中新幫忙,還真找到一個明白人,幫著分析了白鳳琴的情況。


    按照現在白鳳琴的成績,想要上正法類的學校,以後到檢察院、法院上班,想留京城的院校希望很渺茫,隻能選擇外地院校,而且不能是特別好的地方。


    這個年代不像寧衛東穿越前,年輕人都往江浙滬、珠三角湧。


    現在遼省才是最熱門的地方。


    大學畢業分配,同樣是學冶金的,爭著搶著去沈市冶煉廠,卻不樂意去滬市的寶鋼。


    一個年代有一個年代的特色。


    現在就是這個形勢。


    白鳳琴報考也是一個道理,不能去熱門省市。


    不過話說回來,要是有門路的話,在外省市念大學,以後分配回來也不是不行。


    對方並不知道白鳳琴真正的情況。


    之前楚中新托付,隻說是自己家裏的一個親戚。


    那人考慮有楚中新這種關係,將來分配回來,或者想法調動,應該不是什麽難事。


    白鳳琴也隻是聽著,並沒有表露自己真實的情況。


    她雖然年紀不大,但自從沒了親爹親媽,也見了不少人情冷暖。


    知道人們慣會看人下菜碟兒。


    麵前這人如此耐心跟她講解,是因為誤會了她是楚中新的親戚。


    真要挑明了,自己根本沒什麽關係,隻怕態度立即就會變了。


    至於究竟怎麽報考,她心裏也有數了。


    當天晚上,白鳳琴回來就特地過來跟寧衛東道謝,同時也表達出了要去外地念大學的想法。


    對於白鳳琴的想法,寧衛東並不意外。


    通過這段時間的接觸,寧衛東早就發現白鳳琴是一個相當冷靜理智的人。


    就像是她跟寧衛東的關係。


    換是一般姑娘,介紹對象被人拒絕了,肯定是老死不相往來,甚至打迎麵碰上,都是哼的一聲,仰臉朝天過去。


    但她對寧衛東絲毫沒有如此,反而該怎麽交往交往,該怎麽接觸接觸。


    單就這個態度,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而且寧衛東懷疑,白鳳琴很可能已經發現了他跟白鳳玉的那種關係。


    並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盡管次數不多,而且每次白鳳玉都很小心,但以白鳳琴的細心未必不能發現蛛絲馬跡。


    即便是叫不準,大抵是有所懷疑的。


    不說旁的,單是這次報考的事,理直氣壯找寧衛東幫忙就是佐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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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白鳳琴的‘聰明’對寧衛東來說並不是壞事,至少能省卻不少麻煩。


    不用一會兒,一盤子餃子下肚。


    知道寧衛東飯量大,白鳳玉特地拿的最大的盤子。


    寧衛東剛把碗盤子拿到廚房,扔到水池子裏,外邊又來人了。


    “衛東~兄弟?”隨著聲音,王子朋來到門口,站在外邊道:“在家呢沒?”


    寧衛東從廚房出來,笑嗬嗬道:“哎呦,王哥~快進來。”


    在院裏,寧衛東從來不擺科長架子。


    王子朋進來,問道:“這是剛吃得了?”


    他其實是算好了時間來的,就是怕趕上寧衛東吃飯尷尬。


    寧衛東應了一聲,到臉盆架邊上洗洗手:“王哥,你來的正好,前兩天我哥同學剛給他拿了點兒今年的春茶,我去弄了二兩,咱哥倆嚐嚐。”


    王子朋眼睛一亮:“是呀!那今兒我可趕上了。”


    現在的新茶就是有錢也不好買。


    王子朋平時就愛喝茶。


    寧衛東叫他等等,擦幹了手回到裏屋拿出一個鐵盒,打開裏邊是紙包的茶葉。


    紙包打開,王子朋提鼻子一聞,連忙道:“香!好茶,好茶啊!”


    寧衛東笑著去拿水壺。


    卻被王子朋攔住道:“別呀!兄弟,這麽好的茶必須現燒水,才能把握溫度。你暖壺裏啥時候燒的水?”


    寧衛東哈哈一笑:“得,您是行家,你來你來~”


    說著寧衛東索性當了甩手掌櫃,任由王子朋去操持。


    一番忙活之後,算是喝到這口茶。


    寧衛東才問起王子朋過來有什麽事?


    想來也不是什麽急事,不然王子朋不會有慢慢悠悠泡茶的心情。


    王子朋“嘿嘿”一笑,呷了一口茶水道:“這話怎麽說呢~”


    寧衛東笑了笑沒接茬兒,甭管怎麽說,反正你得說,我這可不負責給台階。


    王子朋也乖覺,見寧衛東這裏沒動靜,自顧自繼續,歎口氣道:“嗐~還是我大表姐他們家那位不省心的爺……”


    寧衛東挑了挑眉。


    對於那位的情況,其實寧衛東已經了解了。


    前兩天寧偉就跟他匯報了。


    這個王炳義來的前兩天還好,待了幾天就原形畢露了。


    這丫根本不是上班的人,懶懶散散,吊兒郎當。


    不過大夥兒也知道,他是關係戶來的,也沒人跟他計較。


    寧衛東倒是沒料到,他這邊還沒說什麽,王子朋倒是主動來了。


    麵無表情道:“他又怎麽了?”


    王子朋多精明的人,哪會看不出寧衛東不高興了。


    實際上,他今天來就知道寧衛東不會有好臉色。


    畢竟沒人喜歡麻煩,而他大表姐家的孩子,就是一個製造麻煩的人。


    王子朋也想不明白,他大表姐和表姐夫都是長了八個心眼的人,怎麽生了個兒子好像缺根筋似的?


    不過他猜出寧衛東會不高興還來這一趟也不是沒原因。


    王子朋道:“兄弟,說實話,就他們家那點破事兒,我都不好意思來了。剛才當著我大表姐的麵我就是這麽說的。讓王炳義那貨,能幹幹,不幹滾,這是我原話。”


    寧衛東輕笑,該說不說王子朋的確會說話。


    反問道:“都這麽說了,怎麽還來了?”


    王子朋嘿嘿道:“兄弟,我這不是怕事後你知道埋怨我擅自做主嘛……”


    寧衛東挑挑眉,瞬間就明白怎麽回事了。


    看來是王子朋大表姐那邊又給上供了,而且給的還不少。


    許多事情就是這樣,不管是‘原則上’,亦或是‘按道理’,都擋不住‘給的太多了’。


    果然,王子朋繼續道:“我大表姐知道上次那塊玉入了你的眼,這次又給帶了一塊來,也是宮裏的禦用……”


    說著就從剛才拎來的包裏拿出一個布包。


    這個布包左一層右一層,一層又一層,包了十好幾層,裏邊露出一塊青色發藍的玉佩。


    雕刻的手法並不複雜,給人一種古拙大氣的印象,但也沒有‘漢八刀’那麽簡練,反正一看就不尋常。


    寧衛東也沒客氣,直接拿到手裏。


    他對玉石本身雖然也有些喜愛,卻也隻是一般。


    真正讓他感興趣的事,上次那枚慈安太後的印璽有一股能讓他吸收的暖流。


    雖然不知道那股暖流究竟有什麽作用。


    但寧衛東能感覺到,吸收之後身體異常舒適,肯定有益無害。


    在那之後,他特地去轉了信托商店,裏邊有專門賣玉器的櫃台,也擺著不少頗為精美的玉器。


    但寧衛東撿著幾個看著不錯的試過,卻沒有一個像那方印璽一樣。


    這讓他有些失望,懷疑是不是隻有過去皇家禦用的東西才有那種效果?


    不過真正皇家的東西可不好找。


    寧衛東想歸想,因為用處不明,倒也沒刻意去找,沒想到恰在這個時候王子朋那位大表姐就又送上門來。


    這塊玉佩剛一入手,寧衛東頓時感覺到一股微弱的氣流順著手掌流入體內。


    這次的暖流明顯不如之前慈安太後的印璽。


    寧衛東稍微體會了一下,不慌不忙把玉佩放下,抬頭看向王子朋,淡淡道:“說吧,他們又有什麽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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