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鳳玉家。


    白鳳玉從寧衛東家出來,沒注意到白鳳琴沒跟出來,快步回到家。


    在她家門口站著一名三十多的婦女。


    白鳳玉立即叫了一聲:“劉姐~”把人讓到屋裏。


    到屋一坐下,不等白鳳玉去倒水,劉姐就問道:“小白,昨天我跟你說那事兒,你考慮怎麽樣了?”


    白鳳玉動作一頓:“劉姐,您再容我想想,我們家的情況您不是不知道,當初……嗐~家裏那點積蓄都沒了……”


    劉姐跟著點點頭,歎口氣道:“小白,我知道你有難處,但這次的機會實在難得,你要是能轉正一個月最少多開二十多塊錢,五百塊錢用不了兩年就回來了,機會太難得了,我怕你錯過了,將來後悔。”


    白鳳玉沉默,剛才她跟寧衛東提了一嘴這件事,卻並沒提錢的事。


    她生怕寧衛東誤以為她想要錢。


    之前寧衛東能幫她在居委會弄這個工作,她就已經很知足了,要再跟寧衛東要錢,那她成什麽了。


    這倒不是白鳳玉立牌坊。


    當初她跟原主要錢,那時候倆人沒有搞到床上,在心態上不一樣。


    那時是憑本事借的錢。


    沉默片刻,白鳳玉道:“劉姐,我知道您是好意,這事兒您再容我考慮考慮。明天,明天我一定給您一個準信兒。”


    劉姐點頭,歎了一口氣道:“姐知道你一個女人,沒個男人日子不好過。人呐~到了這一步,你得多為自己想想。”


    白鳳玉應著,又說了幾句閑話,劉姐起身告辭。


    白鳳玉把她送到院門外,看著她背影走遠,臉色倏然一沉,對著地上輕啐了一口唾沫,小聲罵道:“這個老不羞,拉皮條拉到我這來了!”


    如果說之前還隻是懷疑,那麽今天晚上劉姐過來,話裏話外的意思就太明顯了。


    尤其幾次提到了張科長如何如何。


    就算再遲鈍也聽明白了。


    這個劉姐就是張科長的說客,更艸蛋的是這張科長不僅要人,還打算從白鳳玉身上榨出五百塊錢。


    這家夥簡直臭不要臉!


    更重要的是,按寧衛東的意思,似乎這個張科長還是個不怎麽管事的。


    最終能不能辦成還在兩說。


    最壞的結果就是便宜讓他都占了,最後轉正的事兒還沒辦成。


    想到那種可能,白鳳玉不由皺了皺眉頭。


    原本剛才寧衛東說,明天打電話給張大軍,問問這個街道的張科長是什麽情況。


    白鳳玉本來也想等著,現在看來卻不成了,今天晚上就得跟寧衛東說。


    一邊想著一邊回到跨院,還沒進屋就看見白鳳琴挎著書包從屋裏出來。


    白鳳玉一愣:“這麽早就去?”


    早就說定了,今晚上白鳳玉去她同學家住,白鳳玉隻是覺著有點早。


    白鳳琴“嗯”了一聲,眼神有些意味深長。


    她知道她堂姐跟寧衛東的關係,想到今晚上她不在,白鳳玉會去寧衛東屋裏,白鳳玉感覺臉頰發燙。


    她還是個黃花閨女,對男女那事兒一知半解,除了害羞還有無限遐想。


    可惜,現在那些離她都太遠了。


    “姐,我走了。”白鳳琴雙手抓著書包帶,悶頭向外走去。


    白鳳玉覺著她有點奇怪,也隻當馬上高考了,學習壓力大,也沒有多想。


    轉而等到九點多,快十點了。


    這時候院裏大多人家都熄燈了。


    晚上夜色昏黑,白鳳玉從屋裏出來,假裝若無其事的快步走向寧衛東家。


    伸手一按房門,果然留了門。


    她進去反手關上,把門栓插上。


    裏屋還亮著燈,白鳳玉輕車熟路快步進去……


    良久之後,一切平靜下來。


    白鳳玉感覺有點牙疼。


    剛才為了壓抑聲音,她死死咬著被角,全都給咬濕了。


    在這個年代,這種事雖然是晚上男女之間最主要的娛樂活動,但是因為住房條件,隔音往往非常不好,有時候兩家之間就隔著一層木板。


    隔壁什麽動靜,聽的一清二楚。


    這就在不少時候十分尷尬。


    尤其在幹那種事的時候,一旦聲音太大了可能弄的全院人都知道了。


    白鳳玉緩了一會兒才把氣息喘勻了,也回過神兒來。


    卻發現,寧衛東還在玩球。


    她能感覺到,寧衛東十分喜愛她這兩個東西,小聲道:“還摸不夠?”


    寧衛東撥弄著道:“這怎麽能夠呢~”


    白鳳玉慵懶的眯著眼睛,又過一會兒才打起精神道:“衛東,有個事兒……”


    聽白鳳玉說了剛才劉姐來的情況,寧衛東不由得皺起眉頭。


    該說不說,白鳳玉在這個時候說這個事很少興。


    但寧衛東也明白,現實情況讓白鳳玉等不得了。


    而且真正晦氣的是那個張科長。


    特麽就算不長眼睛,也沒長腦子嗎?


    甭管是居委會還是街道,像白鳳玉這種年紀,長的又十分漂亮的,哪個關係簡單?


    你特麽摸清怎麽回事了,就敢隨便下手。


    色欲熏心,什麽都不顧了?


    寧衛東眼睛裏閃過一抹戾氣,想了想道:“明天你正常上班,這事兒就甭管了。”


    白鳳玉一聽,心裏鬆一口氣,把身子往寧衛東懷裏拱了兩下。


    就是這種感覺,不管遇到什麽情況,隻要跟自己男人一說,哪怕是千斤重擔也能交出去。


    當初她嫁給馬良並沒有這種感覺,直至這半年,跟了寧衛東,才體會到這種有依靠的感覺。


    真好!


    想到這裏,白鳳玉的手不由得摸索下去。


    不一會兒便開啟了下半場。


    ……


    另外一頭,劉姐出了胡同向南,走出兩趟街,來到一個院。


    這個臨街的小院原是旁邊大雜院的第四進的後罩房。


    原本住著三戶人家,如今都被張科長想方設法弄到手,直接封了跟前邊連通的月亮門,在旁邊開了一個小門,也算獨門獨院。


    劉姐過來,敲了幾下門。


    裏邊出來一個十六七的半大小子應門,看見劉姐叫了一聲“三嬸兒”。


    劉姐問道:“你爸在家沒?”


    一邊問一邊往裏邊看。


    因為是後罩房,院子不是正方的,而是一個長條,對著五間北房。


    雖然看著不如標準的四合院氣派,但有這個院子無論是現在,還是寧衛東穿越前的年代,都算是相當氣派了。


    半大小子回頭叫了一聲:“爸,三嬸兒來了~”


    完事兒把劉姐讓到門裏。


    從中間屋裏出來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正是街道的張科長。


    看見劉姐頓時眉開眼笑道:“三嫂子,剛才從那兒回來?”


    劉姐點頭,跟著進到屋裏。


    張科長家裏的擺設家具,在這個年代也是相當不錯的,該有的電器都有。


    張科長熱情的倒水,問道:“三嫂子,怎麽樣?”


    劉姐笑著道:“我看差不離兒,該說的話我都點給她了,她是個聰明人,應該能聽明白。”


    張科長點點頭,坐下來長出一口氣,嘿嘿笑著:“三嫂子,這次多虧你了,我可怎麽謝謝你。”


    劉姐道:“都是一家人,說什麽謝。”


    張科長擺擺手:“一碼是一碼,肯定得謝,肯定得謝。”


    劉姐心裏卻有些疑慮,幾番猶豫還是問道:“我聽說當初她到居委會來,是通過派出所的關係,就怕……”


    張科長擺擺手道:“你說派所的張大軍啊~我都打聽了,姓白的跟張大軍沒有親戚,就是人托人的關係,沒事兒~”


    劉姐心裏鬆一口氣。


    派所的可不是好惹的。


    別到時候出什麽事,張科長怕不怕另說,她肯定跟著吃瓜落。


    這時張科長又道:“對了,上次你說那個唱戲的,那女的叫什麽來著?”


    劉姐忙道:“您是說石曉楠吧~”


    張科長道:“對,就是石曉楠,她離婚辦的怎麽樣了?”


    劉姐道:“按您的意思,還攔著,調解呢~”


    張科長點點頭:“你可給我盯緊了。”


    劉姐點頭心裏卻犯嘀咕,原先她以為張科長盯上石曉楠了,沒想到一轉頭又奔白鳳玉來了。


    其實嚴格來說也沒什麽,畢竟張科長前幾年媳婦病死了,有個大女兒在外地,一個人拉扯個兒子,找個續弦也說得過去。


    隻是一眼盯上倆女人,這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更讓她想不通,以張科長的條件,甭管是看上誰了,直接人上門去說,何必弄這麽複雜。


    不過劉姐也隻在心裏想想,過去過不去的,她也懶得多想。


    從張科長家出來,劉姐不由得回頭看一眼。


    她也不想昧著良心,但家裏老大、老二下鄉回來工作都沒個著落,能在這事兒上幫忙的,就隻有張科長了。


    而在劉姐走後,張科長不一會兒也從家裏出來,騎著自行車順著阜成門大街往西徑直來一棟解放前留下的灰色的三層樓房。


    把自行車停在樓下的‘二輕旅社’的牌子下麵。


    張科長走進去,櫃台後邊站著一名三十多歲的女人,看見張科長進來,直接往裏就走,不由皺了皺眉,叫道:“同誌,你找誰?”


    張科長頓了一步,沒好氣道:“新來的吧~找王經理。”


    女人的確是新來的。


    國營旅社的經理雖然不是什麽大官,卻是她的頂頭上司,再加上對方的氣勢,一看就不好惹。


    張科長順著水磨石的樓梯上去。


    女人見人上了樓,這才撇撇嘴,輕輕“切”一聲。


    三樓,把邊的辦公室,張科長到門前敲了一下,喊道:“老王,我進來了~”


    裏邊應了一聲。


    張科長推門進去。


    按說這個時間,早就下班了。


    不過這個旅社的王經理倒是做到了以單位為家,辦公室裏帶一個套間。


    屋裏的收音機播放著新聞廣播,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正坐在沙發邊上泡腳。


    順著套間的房門看進去,裏邊的床已經鋪好了被褥,看樣子洗完腳就要躺下了。


    王經理詫異道:“怎麽這時候來了?”


    張科長道:“你不方便?”


    王經理有些不耐煩:“行了,說你的事。”


    張科長道:“上次那女的要上鉤了。”


    王經理挑了挑眉,倒是來了精神:“這麽快?以那女人的性格不應該呀~”


    張科長道:“不是唱戲那個,那娘們兒還得熬一熬,是居委會那個姓白的。”


    王經理立即皺眉,明顯有些失望的“嗯”了一聲。


    張科長疑惑道:“不是老王,這個姓白的可比石曉楠還漂亮,怎麽你……”


    王經理道:“不是漂亮不漂亮的問題,機械局的劉處長就喜歡唱京戲,我物色了好幾個,石曉楠最合適。”


    張科長不知說什麽好,勉強幹笑一聲:“那個~石曉楠那邊可能還得等等,那女人很不好搞,而且有些師承,想要逼她聽話,很得花些功夫。”


    王經理冷哼道:“有什麽不好搞的,還不是你們不肯花錢。”


    張科長一噎。


    王經理道:“別以為我不知道那邊給了多少,你們花了多少。”


    張科長忙想分說。


    王經理卻搶著繼續道:“錢是個好東西,是人都喜歡。但有些錢該花就得花,把事兒辦成了,什麽都好說,要是搞砸了……哼,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張科長咽了一口吐沫,嘴上連連應是。


    王經理接著道:“一個戲子,所求的無非就是名利。她要利,就把該給的錢給足了;她要名,我記著過一陣子好像有個去香江的京劇演出,給她一個名額,我就不信,她不心動。”


    張科長嘴角抽了抽,心裏早就罵開了。


    特麽你站著說話不腰疼,又是給錢,又是給名。


    錢還好說,特麽去香江的演出名額,這得用出去多少資源,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給一個,說的輕巧。


    王經理大抵猜出他心裏想什麽,輕哼道:“你別不服氣,隻要把事辦成了,錢都不是問題。”


    說著一伸手,從旁邊的矮櫃的小抽屜裏拿出一個信封,丟給張科長:“本來想後天你來給你,正好今天來了,也不用等了。”


    張科長眼睛一亮,慌忙雙手接住。


    用手一捏,裏邊厚厚一遝,打開信封一看,全是綠油油的美元。


    一張十美元,看厚度足足有兩三千。


    按匯率換,也是六七千塊錢。


    要是黑市,怕是能換出上萬塊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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