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台車相比皇冠就差多了,外觀尺寸小了,裏邊內飾也更簡陋,大部分都是工程塑料。


    不過相比國內同時代的汽車還是相當領先的。


    其實寧衛東一直以來都有一個疑惑,為什麽二戰後汽車製造這個‘工業明珠’會被獨國和東洋兩個戰敗國把持。


    反而戰勝國的阿美,英法的汽車行業都處於劣勢。


    甚至這個現象被一些軟骨頭拿來,作為證明他們‘優秀’的證據。


    你們看,二戰時被打成什麽樣了,戰後人家又起來了,為什麽呢?


    再看看咱們自己,怎麽還這麽窮?


    林林總總這樣的言論,寧衛東年輕的時候也不是很懂,甚至還覺得挺有理。


    直至後來,隨著年齡的增長,閱曆和學識增長,再加上網絡越來越發達,打破了信息繭房,才明白這其中道理。


    獨國和東洋之所以能在戰後快速重振,並不是他們多優秀,而是因為阿美需要在速聯東西拴住兩條看門狗。


    既然要狗咬人,就要先啃兩根骨頭……


    寧衛東手扶著方向盤,收回發散出去的思緒。


    一旁的安寧坐在副駕駛,笑嗬嗬道:“怎麽樣,不錯吧~”


    寧衛東點頭,拍了拍方向盤:“東洋人造的車的確不錯,不過未來有一天我們一定會超過去。”


    安寧愣了一下,心裏不以為然,嘴上卻附和著認同。


    這也不奇怪,在這個年代但凡清楚雙方汽車製造業的技術差距,都會跟安寧的看法差不多。


    寧衛東也隻是一說,並沒有辯論的興趣,轉而推開車門下車,又跟那位貨場的門衛道一聲謝,把自行車放在灰色車的後備箱,兩人一人駕駛一輛,出了貨場,返回市裏。


    寧衛東稍微適應一下,很快就上手。


    不到二十分鍾回到了富民旅社所在的馬路,順著旁邊的大門進入後邊的院子。


    把汽車順著牆邊停好。


    寧衛東把寧偉叫來,讓他去找張大軍,把車牌子辦了。


    順便到樓裏看了一圈。


    這邊的進度相當快,基礎部分已經差不多了。


    走馬觀花從樓裏出來,寧衛東看了一眼開著後備箱:“我開車送你回去,順道把自行車給你帶回去。”


    安寧擺擺手:“還是算了,我自個騎回去,挺老遠的,一來一回一個多小時。”


    寧衛東微微詫異,沒想到安寧會拒絕,不過轉念一想也就釋然了。


    安寧果然是沒把自己定位成一個女人,寧衛東的寵愛對她固然是一顆甜蜜的果實,卻不是必不可少的。


    寧衛東主動送她回去,對她來說並不是一個多麽值得珍惜的恩賜。


    想通這個,寧衛東不由一笑。


    對安寧的做法,他反而有些欣賞。


    幫安寧把自行車從汽車後備箱提出來,把車把送過去:“路上小心~”


    安寧應了一聲,推著車子一個墊步,自行車向前滑行起來,靈巧的順著前邊的斜梁把腿邁過去,坐上鞍座,輕盈走了。


    寧衛東看她出了院子大門才收回目光。


    這時劉東幾個人聽說寧衛東開回來兩台‘大轎子’,都到後門來看熱鬧。


    寧衛東瞧見幾人,招招手讓他們過來。


    “經理~經理好~”劉東、王學文、趙春明站在前邊,除了他們還有三個生麵孔,應該是寧偉新招來的。


    寧衛東衝他們點點頭:“公司進了兩台汽車,以後辦公室下邊增加一個汽車班,專門負責開車、維修、保養,你們有誰會開車的,可以直接到小偉那報名。”


    這幾個人一聽全都眼睛一亮,這個年代開車的司機可是頂好的工作,尤其是開小車。


    平時工作舒服不說,趕上修車保養還有油水可拿。


    但相應的,當司機的門檻也相當高,可不是能把汽車開走就算,必須得會修車,一旦遇到情況,能夠快速解決,尤其是小車司機,把領導扔到路上是大忌。


    寧衛東心裏清楚,寧偉手下這幾個小年輕都夠嗆。


    但該說的還是要說,好叫他們知道有什麽好事寧衛東還是緊著自己人的,你們不中用那就沒辦法了。


    幾人興奮過後,又有些失望泄氣,不像後世滿街持證的馬路殺手,這個年代人們對開汽車是懷有敬畏的。


    畢竟那麽昂貴的東西,真要弄壞了把自個賣了也賠不起。


    說完這事,寧衛東又駕駛那輛皇冠回到公司的四合院靠邊停在門外。


    因為門上掛著公家牌子,又在靠大馬路的胡同口,看見這裏停著一輛汽車,路過的人也沒太關注,就是覺著這輛車挺氣派,稍微多看兩眼。


    寧衛東鎖上車門,拿著鑰匙進去。


    剛到門衛,鄭大爺叫道:“經理,有您一封信。”


    寧衛東一愣,心說誰能給他寫信?


    寧家這邊的親戚真要有事也是找寧衛國,過去的同學朋友,似乎也沒什麽人。


    一邊想著一邊伸手接過信封卻是詫異了,白色的信封上寄件人地址寫的居然是漢東省京州市漢東大學,寄信人正是白鳳琴。


    寧衛東莞爾,昨晚上他還在心裏埋怨白鳳琴是哈奇士,放出去,撒手沒。


    卻是錯怪了。


    難怪那封信裏沒怎麽提寧衛東,原來單獨給他寫了一封,偷偷寄過來。


    想也不用想,必是有些內容不想讓她姐看見。


    寧衛東拿著信,有些好奇白鳳琴這丫頭在信裏寫什麽。


    正在這時,何雨柱驀的從廚房出來,一抬頭正好跟寧衛東打個照麵,連忙笑著叫了一聲:“寧經理~”


    寧衛東點點頭,本也沒打算多說,卻被何雨柱叫住:“經理,我這有個事兒正想跟您請示。”


    寧衛東駐足:“有什麽事?”


    何雨柱道:“經理,那個~昨晚上下班,小寧主任帶我去了一趟咱們單位新辦公樓,問我食堂和廚房怎麽布置。”


    寧衛東點頭,這件事他知道。


    最早的富民旅社在設計的時候負責食宿。


    但被文聯要了北邊的三分之一,原先設計的食堂廚房都在那邊,剩下的富民旅社就成了隻包住宿的旅社。


    現如今寧衛東的公司搬過去,肯定要重新搞個食堂。


    何雨柱道:“經理,我就是想問,咱們這個食堂得供多少人吃飯。”


    寧衛東想了想道:“這個呀~就定五十人吧~”


    何雨柱沒有二話應了一聲。


    五十人已經不少了,這次從富民旅社弄來的半棟樓,上下四層一共有八百多平米,按寧衛東的估計最少也能容納二百人。


    但這其中也不是每個人都吃食堂,而且二百人是極限,實際工作的話,有個一百多人,就差不多了。


    人再多就得想辦法換地方了。


    得了寧衛東回話,何雨柱回到廚房裏。


    秦淮茹係著圍裙正在擇菜,抬頭看他,立即問道:“看見寧經理了?他怎麽說?”


    何雨柱道:“看見了,說大概五十人。”


    秦淮茹眼睛一亮,五十人的規模可不小了。


    食堂規模越大,采購消耗的東西就越多,他們經手的自然也越多。


    這時,寧衛東回到辦公室,拆開白鳳琴的信。


    一行行娟秀的行楷表達著遠方少女的熱情。


    大概跟網友差不多,因為不用麵對麵,羞澀感沒那麽強,再或者到外邊上了一個月大學,讓白鳳琴的心態產生了某些變化,透過文字能明顯感覺到她更自信了。


    寧衛東也明白,白鳳琴這封信為什麽要單獨寄到這來,而不是一起給白鳳玉轉交。


    信裏白鳳琴雖然沒直接說,卻把學校裏的男同學貶斥的連寧衛東的小腳趾蓋都不如。


    還說如何如何想念,每天做夢都會夢到。


    至於在夢裏,跟寧衛東做了什麽,信裏終究是沒說,但大概也不是什麽正經的夢。


    寧衛東從頭到尾看完了,說不上是什麽心情。


    有一個白鳳琴那樣漂亮的姑娘愛他,心裏肯定是高興的。


    但也隻是高興,從理智上來說,一旦跟白鳳琴發生了關係一定會再帶來麻煩。


    白鳳琴跟他身邊其他女人不一樣。


    不管白鳳玉還是石曉楠,包括安寧在內,因為有過婚姻,在這個年代普遍認知中,她們對愛情和婚姻生活的期待值非常低。


    幾乎不會在生活上給寧衛東帶來不可預料的麻煩。


    但白鳳琴不一樣,她還是個小姑娘,好像一團火焰,激烈,衝動,腦子一熱說不準能做出什麽。


    所以,一直以來寧衛東對待白鳳琴的態度都很明確,哪怕心裏有些念想,也從沒當真想如何。


    到此時他依然如此。


    固然因為前後兩封信的拉扯,讓他心裏產生一些波瀾,心動卻不會行動。


    寧衛東想了想,打開抽屜拿出信紙本,給白鳳琴寫了一封回信。


    信裏關心她的學習生活,說了家裏的情況,又告訴她新地址,絕口沒回應她的愛意。


    寫完了信,拿出信封糊上,正要寫收信人寄信人,恰在這時候謝廖沙夫婦來了。


    寧衛東有些詫異,這還沒到約的時間,怎麽提前來了?


    顧不得多想,他把信放在抽屜裏,立即迎了出去:“親愛的達瓦裏希……”


    從院裏把夫婦二人迎到北屋正堂,讓人上茶之後,寧衛東問起,為什麽提前來了?


    謝廖沙麵帶歉意:“寧衛東同誌,我這邊出了一些狀況,要坐中午一點的火車……”


    寧衛東了然,並沒有再問什麽狀況。


    既然謝廖沙夫婦提前過來,就說明人家已經有了決斷,沒必要再多說。


    寧衛東一臉惋惜:“這真是太可惜了,我與你一見如故,原想深入懇談,可惜……”


    謝廖沙表示深有同感,又道:“衛東同誌,做朋友講究有來有往,這次雖然倉促,但我十分期待,下次你能到我們那去,我請你喝最正宗的伏特加,吃最美味的薩拉肉。”


    寧衛東心頭一動,聽出對方並不是客套話。


    如果臨時有變,直接取消見麵,通個電話也能說客套話,何必兩口子親自再來一趟。


    恐怕就是為了當麵對寧衛東發出邀請。


    寧衛東心念電轉,心裏暗暗高興。


    本來今天邀請謝廖沙夫婦,他會想辦法引出希望前往速聯的話題,現在對方主動提出來,倒是遂了他的心意。


    隨後謝廖沙夫婦少坐片刻就走了,看得出來他們真的很著急,把二人送到大門外,看著二人坐車離開,寧衛東抬手看了看表,已經十二點多了。


    如果是一點鍾的火車,時間的確很趕。


    寧衛東一邊想著一邊回到辦公室,卻顧不上剛才給白鳳琴的回信,稍微思索就抓起電話撥了出去:“喂,李哥嗎,我是衛東啊~”


    電話那邊,趙父的秘書聽到是寧衛東,立即露出笑容。


    他是趙父身邊的心腹,對趙家的情況十分了解,知道寧衛東不是一般的女婿。


    不僅把趙如意捏的死死的,在趙父這裏寧衛東的重要程度也僅次於趙立春這個長子。


    要是旁人問,趙父今天一天都沒時間。


    倒不是李秘書從中作梗,而是趙父真的很忙。


    如今王父馬上退了,手頭大部分工作都交給趙父,令趙父的工作強度陡然漲了一大截。


    但寧衛東問,必須擠出時間,哪怕是上廁所,翁婿倆一起撒泡尿也是能說幾句話的。


    李秘書道:“衛東,你半個小時後過來,領導正在開一個會,向後拖了半小時,你來正好吃中飯。”


    寧衛東忙道一聲謝,掛斷了電話。


    關於剛才謝廖沙的邀請,必須跟趙父麵談,如果去的話,那就是出國,這個年代出國還是相當謹慎嚴肅的事情。


    究竟讓不讓去,去了什麽可以談,什麽不可以談,能待多長時間,都需要上麵確認。


    雖然寧衛東覺著,這次謝廖沙能來,說明上麵並不排斥接觸,尤其是這種較低層次的接觸。


    隻不過事到臨頭,到底用不用寧衛東仍存在變數。


    畢竟寧衛東並不是正經的外教人員,直接讓他去存在某些不確定風險。


    對應的,寧衛東的優勢是跟謝廖沙夫婦有過接觸,再加上娜塔莎的緣故,與基絡廖夫有了人情。


    心裏想著這些,寧衛東拿起車鑰匙往外走,打算提前過去等著。


    雖然李秘書說半小時後過去,但這種事趕早不趕晚。


    開車抵達機械部的辦公大樓。


    寧衛東並沒有直接把車開進院裏,張揚也得分時候、分地點。


    至少這裏還不是他能嘚瑟的地方。


    把車停在遠處的路邊,這個年代並沒有貼條子的,路上的汽車幾乎都是公家的。


    寧衛東順著行道樹往前走,大概有五十米。


    剩不到十米就到門口了,卻在這時候從裏邊走出來一個人。


    兩人視線觸碰,認出對方。


    那人正是唐婉寧,看見寧衛東的瞬間微微皺了皺眉,旋即露出一抹微笑,主動打招呼道:“寧衛東同誌~”


    寧衛東也一臉微笑:“唐婉寧同誌,真巧。”


    說話間兩人走近,唐婉寧腳上的半高跟皮鞋踩在水泥磚地麵上發出“噠噠噠”的動靜。


    來到近前,唐婉寧皺了皺眉,她發現寧衛東太高了,即使穿著四五厘米的高跟鞋,依然必須仰起頭。


    上次跟寧衛東趙如意遇到,因為是在樓梯上,這種感覺不明顯。


    此時單獨站在一起,唐婉寧才體會到這個熊羆一樣的男人多有壓迫感。


    下意識咽口唾沫,唐婉寧定了定神,心裏提醒自己,有什麽好怕的,寧衛東再強壯還敢動她一根手指頭~


    唐婉寧恢複鎮定,跟寧衛東點頭寒暄兩句。


    寧衛東有事,沒工夫跟她閑扯,隨即提出先走。


    唐婉寧回頭看他走進大院門裏,不由緊抿了抿唇,嘴裏嘀咕一聲“寧衛東”。


    上次因為劉兵的事,她讓她爸好一頓訓斥,後來又登門給劉家道歉。


    唐婉寧麵上雖然乖巧,心底裏可不是什麽省油的燈,這次丟了麵皮心裏還在耿耿於懷。


    懷恨的目標自然是寧衛東。


    至於劉兵,她隻是覺著劉兵廢物,卻不會懷恨。


    所謂的屁股決定腦袋,在唐婉寧的認知裏,她跟劉兵是一夥兒的,寧家兄弟,包括寧衛國,卻是外邊插進來的,天然要低一等。


    她是算計寧衛東了,但你寧衛東就沒錯嗎?當初在紅星廠搞王開峰的時候怎麽就沒想留一線?


    再說這次,劉兵去找麻煩你憑什麽敢還手!


    走進樓裏,寧衛東並不知道唐婉寧心裏怎麽想的,如果知道這小娘皮的心思,他一定送她一個大逼兜。


    來到李秘書的辦公室,進屋先叫‘李哥’。


    李秘書不敢怠慢,立即起身笑著道:“你先坐坐,應該快了。”


    李秘書是趙父的專職秘書,在秘書處有辦公室,但平時都在趙父辦公室旁邊的小休息室辦公,有事好隨時叫他。


    這間休息室不大,十五平米左右。


    寧衛東坐下來,李秘書給沏了一杯茶。


    趙父的會不知道什麽時候結束,倆人先聊起來。


    寧衛東對李秘書家裏的情況了解過,問道:“李哥,你上哪兒有信兒了嗎?”


    這次趙父往上走一步,已經確定李秘書不會再跟著。


    這是一種常態,大部分領導很少一個秘書用很多年。


    其中的原因也很好理解。


    秘書這個職位非常特殊,能夠與領導近距離接觸,而且隻要當上秘書就相當於打上了標簽。


    對於領導來說,這是一種很好的人力資源,把秘書放出去就能在某處獲得一定影響力甚至是控製權。


    是很方便的,培植派係的方法。


    另一邊,作為秘書,甭管嘴上怎麽說,心裏都是希望外放的。


    畢竟誰也不是天生喜歡伺候人,當秘書隻是跳板,真要用著順手了,長時間不放出去,就跟女大不中留一樣,留來留去就得留成仇。


    李秘書笑嗬嗬道:“還沒定呢,聽領導安排。”


    寧衛東點頭,情知這種事,就算定了李秘書也不會隨便吐露。


    身為秘書,口風不嚴是大忌。


    寧衛東又問道:“李哥,您要是外放,嫂子跟倆孩子有什麽打算,是跟你一起,還是留京城?”


    李秘書的愛人是醫生,兩個孩子,一丫一小,一個初中,一個小學。


    李秘書有一絲難色,苦笑道:“還沒定呢,到時候再說吧~”


    雖然這樣說,但寧衛東知道李秘書家屬多半是不會離開京城的。


    寧衛東道:“李哥,回頭您跟嫂子說,要是有什麽措手不及的事,直接找我和如意,咱們一家人,可別客氣。”


    李秘書連聲道謝,明白這是寧衛東的一個態度。


    又過了片刻,趙父那邊終於結束了,抽空吃中午飯。


    讓食堂把飯菜送上來,一邊吃一邊跟寧衛東見個麵。


    正好寧衛東也沒吃,跟著一起吃了一口。


    趙父的午飯很簡單,白麵玉米麵的兩合麵饅頭,白菜湯,炒土豆絲,外加一塊醬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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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衛東飯量大,在趙父麵前也沒裝斯文,一口氣造了六個大饅頭。


    趙父看他吃的香,也比平時多吃了半拉。


    在吃飯中間,寧衛東把剛才謝廖沙夫婦過來的意思說了。


    趙父道:“不出所料。他們這次來,私下裏接觸了一些人,都是當年跟他父親見過或者認識的人,想要試探我們這邊對他們的態度。”


    寧衛東點頭,自從76年以後,這邊的局麵並不穩固,直至今年才算漸趨明朗。


    趙父又道:“現在上麵一些同誌也比較傾向進一步接觸,不過人選方麵,還存在爭議。”


    寧衛東沒太意外,這本就在預料中。


    雖然謝廖沙夫婦這次來是寧衛東給弄來的,但寧衛東的資曆和年紀都太弱了,容易給人辦事不牢靠的印象。


    不過趙父既然說還有爭議,就說明寧衛東還沒出局。


    寧衛東想了想道:“上次當您和我王伯伯說,總後的張主任在速聯那邊有不少認識的人,您說找他能不能幫著說句話?”


    趙父挑了挑眉,注視寧衛東,沉聲道:“上次那個人情可不是這麽用的。”


    上次那兩噸黃金給張主任,其中固然有幕後交換,但在寧衛東這裏張主任肯定欠了人情。


    站在趙父的角度,覺著沒必要這個時候用掉。


    寧衛東卻有自己的想法,這趟他必須去!


    即使沒有上麵的指派的身份,私下裏也要去。


    隻是那樣一來,名不正,言不順,有些事怕是不大好辦。


    所以哪怕用了張主任這個人情,寧衛東也不覺著有什麽可惜的。


    寧衛東的目光堅定。


    兩人對視,趙父忽然道:“既然你想,就隨你去,等會兒我打個電話,你自己去找他。”


    寧衛東嘿嘿道謝,他看得出來趙父並沒有因為他的堅持動怒。


    被小輩忤逆的滋味不好受,尤其對於趙父這種身居高位,異常自信的人。


    他絕不會因為小輩的反抗覺著這個小輩有個性,值得欣賞,令他喜歡。


    那種都是異想天開的想法。


    但趙父也不是沒有容人之量,他可以不以為然,也不欣賞這種做法,但隻要不是原則問題都可以適當容忍。


    實際上,趙父內心有些不理解寧衛東執著於去速聯的想法。


    至少從眼下的形勢上看,未來很長一段時間,與速聯的關係很難出現方向性轉變。


    當初認同寧衛東‘燒冷灶’的想法,是在一個長周期下。


    寧衛東的年齡在這裏擺著,哪怕是二十年、三十年,也能等得起。


    這些年塌下心經營,等到四五十歲未必沒有收成。


    寧衛東現在表現出,非常急迫想去速聯,並不符合這種放長線的設想。


    不過話說回來,總要給年輕人試錯的機會。


    一個人要成長,不僅要有正麵經驗,也要有負麵的經驗。


    所以盡管趙父不認同,卻也沒硬攔著,反而給張主任打電話。


    二十多分鍾後。


    寧衛東從趙父那邊出來,不由得長出一口氣。


    這一關算是過了,現在就是去見張主任。


    剛才趙父打了電話,那邊讓寧衛東下午兩點半過去。


    寧衛東回到車上,靠在座椅上休息片刻,剛才跟趙父見麵雖然沒幹什麽,還吃了一頓飯,卻一點不輕鬆。


    這也是沒辦法,誰讓寧衛東還太弱小呢~


    在有些事上,他沒有任何發言權,隻能把命運交到別人手裏。


    不管是趙父,還是即將去見的張主任,一念之間就能讓寧衛東苦心設計籌謀的計劃化成泡影。


    收攏思緒,寧衛東打起精神。


    人就這樣,他是如此,趙父和張主任又何嚐不是。


    怨天尤人沒有任何意義,還不如接受現有的條件,把能做的事做到最好。


    啟動汽車,掛擋給油,皇冠轎車行駛上馬路。


    大概半個小時後,寧衛東來到總後大院。


    經過一番查驗身份,又跟張主任辦公室聯係,這才把寧衛東放進去。


    還是照例,寧衛東把車放在外邊,一個人步行進去。


    照約定的時間提前半個小時來到張主任辦公室外邊。


    在這邊沒有熟人,寧衛東也沒找人搭訕,規規矩矩等著。


    這邊是部隊,部隊有部隊的規矩在。


    直至差兩分鍾兩點半,一名穿著軍裝的青年把寧衛東準時叫去。


    來到辦公室,見到張主任。


    寧衛東連忙打招呼問好。


    這位張主任跟趙父年紀相仿,都是五十出頭,算是年富力強。


    笑嗬嗬的,圓臉,微胖,給人好脾氣的印象。


    寧衛東可不會被他的長相騙了,如果真是個老好人,張主任絕對做不到這間辦公室裏。


    那麽這人很可能是個笑麵虎。


    張主任也在打量寧衛東,笑嗬嗬道:“寧衛東!老趙可是找了個乘龍快婿啊~”


    寧衛東客氣道:“張主任,您謬讚了。”


    張主任一瞪眼:“什麽張主任,叫張伯伯。”


    有了這話,寧衛東立即順著喊了一聲“張伯伯”。


    張主任道:“別站著了,來坐下說話。”


    起身把寧衛東讓到旁邊的沙發上,簡單說了幾句便說起了正事。


    寧衛東也沒客氣,直截了當提出,希望張主任幫忙,爭取這次去速聯的機會。


    張主任是聰明人,寧衛東來到這裏,剛才趙父還打了電話,就是首肯了。


    不過他與趙父的想法一樣,有些玩味的注視寧衛東道:“真想好了?”


    言外之意就是寧衛東真要用他這個人情?


    要知道,這一輩子應該隻有這一次發現兩噸黃金的機會,換來他的一個人情,就這麽用了,得不償失。


    寧衛東十分堅定:“張伯伯,您放心,我已經想好了。”


    張主任點點頭,反正不是他女婿,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他也沒必要再羅裏吧嗦的。


    當即道:“行,明天聽我消息。”


    寧衛東道謝,便也沒多待,站起身告辭。


    等他走了,張主任玩味一笑,轉身去辦公桌上抓起電話:“喂,老趙啊~我老張……來了,剛走,哈哈哈,小家夥主意正得很呐……你可別這麽說,年輕人就得有這股勁兒……既然他想去,那就讓他去試試,左右不過是探探虛實……”


    ……


    寧衛東從張主任那邊出來,並沒有之前的忐忑,反而通身輕鬆。


    就像考試結束,雖然不知道考了多少分,但大局已定了,擔心也沒有用。


    坐上皇冠,看了一眼時間。


    在張主任辦公室待了二十多分鍾,現在快三點了。


    寧衛東原想如果時間差不多了,就去接趙如意,讓她坐坐新車。


    現在一看還早,索性也不去了。


    回到單位,剛把車停好,就看見胡八一和王凱旋‘吭哧吭哧’騎著自行車從胡同口外邊進來。


    寧衛東從車上下來,二人也看見。


    來到近前,王凱旋一腳踩在地麵上,刹停了自行車,瞪大眼珠子盯著旁邊的大轎車,扯著嗓門道:“謔~這是什麽車,也特麽忒帶勁了!”


    一旁胡八一沒說話,但看著車同樣眼睛發亮。


    寧衛東一拍車門:“今天剛到的,東洋的皇冠。”


    王凱旋繞著汽車走了半圈,要不是那邊靠牆了,他肯定要繞一圈,再繞一圈。


    “我艸,我艸~”王凱旋咧著大嘴:“經理,我能進去坐坐不。”


    寧衛東笑罵道:“滾,我特麽說不能,你丫就不進了?”


    王凱旋嘿嘿大笑,拉開車門坐進去,扶著方向盤顛了兩下座椅:“比沙發還軟乎~”


    不過他也有分寸,坐了一會兒就下來,問道:“經理這車多少錢?”


    寧衛東道:“怎麽,想搞一台?”


    王凱旋撓撓後腦勺,算是認了。


    寧衛東順手鎖上車,一揮手道:“走,回家說去。”


    王凱旋跟胡八一緊跟著進了院門。


    再徑直來到寧衛東辦公室的中堂,不等坐下王凱旋就迫不及待問:“您倒是說呀,那車到底多少錢?”


    寧衛東不答反問:“會開嗎?”


    王凱旋一愣,嘿嘿道:“這個~汽車雖然沒上過手,但我下鄉開過拖拉機,應該大差不差吧~”說著又看向胡八一:“老胡行,他在部隊學過。”


    寧衛東看向胡八一。


    見胡八一沒否認,索性一揚手把車鑰匙丟過去。


    胡八一一愣,差點沒接住,手忙腳亂把快掉地上的車鑰匙撈起來。


    寧衛東道:“既然喜歡,這輛車就給你們用,正好你們在外邊辦事要來回跑。”


    王凱旋和胡八一沒想到寧衛東居然這麽大方。


    他們看得出來,汽車不是新的,但這個年代這種進口車的價格絕對是天文數字。


    更何況這台車寧衛東也是第一天上手,說給他們就給他們了。


    胡八一連忙道:“經理,這……這不合適。”


    寧衛東擺擺手打斷道:“有什麽不合適的,說給你們就給你們,不就是一輛車麽,隻要把工作搞好,以後什麽好車沒有。”


    王凱旋也覺著不妥:“別呀,我們倆天天車來車去,讓您騎自行車,這像什麽話。”


    王凱旋雖然喜歡,卻不是貪便宜的人。


    寧衛東道:“別婆婆媽媽的,還有一台別的車,在富民旅社那邊。”


    最後拗不過寧衛東,胡八一隻好把車鑰匙接了。


    隨後寧衛東問起酒廠的情況。


    該說不說,有人好辦事。


    因為楊紅旗的叔叔在738廠,後續花錢買地進行的非常順利。


    今天王凱旋和胡八一已經開始找人裏裏外外收拾,畢竟廢棄好幾年了,要想重新啟用,必須重新整修。


    對於這個進度,寧衛東還算滿意,又問了設備的問題。


    也已經找了對口的工程設計人員。


    接下來就是聯係對應單位,購置設備,招聘工人。


    寧衛東聽完匯報,想了想道:“老胡,胖子,你們幹的非常好,不過步子還可以再大一些,既然場地已經買下來了,也不用等設備人員,直接先準備原料,把人撒出去,各地方酒廠,賣不出去的白酒我們都要。我還是那句話,酒又放不壞,拉回來,放庫房,別是設備人員都到齊了還得等原料。”


    胡八一和王凱旋應著,心裏不由得感慨,寧衛東大方是真大方,剛到手的汽車,說給就給,不帶含糊。


    可使喚人也一樣不含糊,事情一件接著一件,讓人喘不過氣來。


    不過胡八一跟王凱旋都不是一般人,這點壓力還壓不跨他們。


    等二人回去,寧衛東一個人靠在沙發上,不由得從兜裏摸出一枚舊勳章。


    這是剛才張主任給他的,一起給他的還有一封親筆信。


    這封信是寫給速聯遠東區第16軍指揮官卡得羅也夫的。


    之前趙父提到的,張主任在速聯有些人脈關係。


    這個卡得羅也夫就是張主任征求上級同意,給出的人脈資源。


    張主任跟卡得羅也夫不僅是同學,還是戰友。


    當初卡得羅也夫作為飛行員,曾經秘密進入高麗戰場,當時張主任負責後勤,兩人在一起共事。


    後來卡得羅也夫還作為教官,在空軍學院幫助訓練飛行員。


    時過境遷,雖然當年的交情未必管用,但寧衛東要的也不是多深的交情,隻是一塊見到那位卡得羅也夫同誌的敲門磚。


    否則貿然過去,怕是連人家門都進不去。


    寧衛東搓了搓這枚勳章,連同那封信一起放到辦公桌左邊最上麵的抽屜裏。


    ……


    次日,剛過中午,寧衛東就接到了趙父的電話。


    果然張主任沒食言,最終確定讓寧衛東去一趟速聯。


    不過這個結果也不全是張主任的能量,隻是他的介入打破了之前的平衡。


    隨著這個消息一起的,就是讓寧衛東前往外教部,進行必要的培訓。


    相比起後世,這個年代的外事工作相當謹慎細致。


    說白了就是家底不厚實,做什麽事都要小心一些,不要造成不必要的損失。


    而在寧衛東穿越以前,二零二幾年的時候,那種所謂的‘鬆弛感’是怎麽來的?還不因為有強大的實力和解放軍在後邊兜底。


    寧衛東明白,到什麽時候說什麽話,對於這種慎重的做法並不排斥。


    放下趙父的電話之後,立即開車前往西郊外的一個涉外招待所。


    昨天把那台皇冠給了胡八一二人,如今寧衛東開的是另一台銀灰色的轎車。


    雖然在舒適性上比皇冠差了一些,開著卻一點沒問題。


    按照地址來到目的地,招待所的位置有些偏,門口是一條長長的林蔭路,盡頭是一扇大鐵門,有帶槍的門崗。


    寧衛東過來,直接跟門崗報了姓名和單位。


    對方提前得到通知,確認身份之後直接把寧衛東放了進去。


    來到鐵門裏邊,水泥路正對著一個巨大的橢圓形在噴水池,水池的後麵是招待所的主樓。


    寧衛東把車開到樓下,找個不礙事的地方停下。


    熄火,從車上下來,就見一個人從主樓的大門裏麵出來,站在台階上麵打量過來。


    寧衛東也在打量來人。


    是個女的,一身灰色工作裝,胡蘭頭,黑眼鏡,平底皮鞋,給人一種沉穩老氣的印象。


    但實際上這女人的年紀沒多大,寧衛東判斷最多二十七八歲,長的也不錯,底子非常好。


    當然了,能在外教部任職的,長相端莊,氣質出眾,都是最基本的。


    太醜的不要,太矮的不要,太豔的不要,太顯眼的不要……


    寧衛東一邊思忖一邊走過去,對方也從台階走下來,扶了扶眼鏡,伸手道:“寧衛東同誌,歡迎,我叫王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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