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彥文邁進那間破舊的茅草屋,腐朽的門框發出“嘎吱”一聲哀鳴。


    屋內彌漫著一股潮濕陰冷的氣息,昏暗的光線艱難地透過千瘡百孔的屋頂灑落。


    趙月娥瑟縮在角落裏,懷中緊緊摟著草兒,像用自己單薄的身軀為孩子築起最後一道防線。


    她的雙眼瞪得滾圓,盛滿了驚恐與戒備,目光緊鎖在蘇彥文身上,仿若他是從黑暗中踏出的惡鬼。


    草兒把小臉深埋進母親懷裏,小小的身子止不住地顫抖,偶爾露出的半張臉,寫滿了驚懼。


    蘇彥文環顧四周,家徒四壁都不足以形容眼前的淒慘。


    泥坯剝落,裸露出內裏雜亂的草秸。


    幾件破舊不堪的家什七零八落倒在地上,有的早已缺胳膊斷腿,成了一堆廢木。


    蘇彥文想要拉一條椅子坐下,疼得他五官扭曲,腮幫子鼓起,牙關緊咬,“嘶”的一聲從齒縫間擠出。


    他踉蹌幾步,顧不得椅子腿晃悠的厲害,猛地坐下,揚起一陣塵土。


    就在這時,靜謐中突兀地響起一陣聲響,蘇彥文的肚子發出一連串“骨碌碌”的鳴叫,在這寂靜又淒涼的屋內被無限放大。


    折騰了兩天了,就吃了一小碗兔子肉湯,早就餓了。


    蘇彥文臉上泛起一絲羞赧,他抬手想按揉肚子緩解尷尬,卻扯到傷口,疼得又是一陣吸氣。


    趙月娥的目光下意識掃過來,眼神裏的狐疑一閃而過,依舊抱緊女兒,警惕未消。


    畢竟這個人手裏麵有女兒的賣身契,誰知道他接下來還會做什麽可怕的事情。


    “娘。”


    草兒揚著小臉望著趙月娥,小聲地問:“爹爹餓了,我可以將樹皮給他吃嗎?”


    蘇彥文聽得翻了個白眼,我可真是謝謝你。


    手臂受了傷,現在出去打獵是不現實的。


    本來裝備就簡陋得不行,山上的凶悍今天蘇彥文也算是見識到了。


    一旦碰見老虎,蘇彥文必死無疑。


    “以後誰敢再次那玩意兒,我就將誰丟出去。”蘇彥文說得毫不客氣。


    草兒嚇得縮了縮脖子,不敢說話了。


    隻有淚水在眼眶中打著轉。


    一夜沒睡,加上同老虎賽跑,回到家又少了一塊肉。


    原身身體素質本來就差,蘇彥文實在扛不住,靠在椅子上打起了瞌睡。


    哪怕是這樣冰冷的環境,蘇彥文也睡著了。


    他陷入了一個怪異的夢中,夢中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屬於自己的那個社會。


    在那裏,他每一次都能輕鬆拿下冠軍,不管是怎樣的環境,都能夠靠著自己的經驗和身手征服。


    可同樣的,他每次回家的時候,都會和妻子發生激烈的爭吵。


    直到妻子說出那句話:“蘇彥文,就你這種人還配要孩子嗎?”


    “我已經做了人流了。”


    “他們都說,我懷的是一個女兒。”


    那一刻的痛苦,即使在夢中,依舊讓人撕心裂肺。


    他發出崩潰的喊叫,去了民政局,領了離婚證,最後依舊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在不帶任何裝備的情況下,孤身去了大雪山。


    “你究竟是壞爹爹還是好爹爹,是壞爹爹,你救了草兒,是好爹爹,我草兒怕你。”


    “爹爹,不管你是好是壞,一定要快快好起來。”


    耳邊,是草兒的聲音。


    迷迷糊糊的醒過來,蘇彥文發現自己因為那個夢,驚出了一身冷汗。


    感覺到草兒就在身邊,沒有立刻睜開眼睛,怕嚇到她。


    眼睛悄悄地眯著一條縫隙。


    身上蓋著家裏唯一一床破舊的被子,草兒蹲在自己的身旁,輕輕地朝著傷口呼呼。


    碎碎念地說:“呼呼,痛痛飛走。”


    真的是,太可愛了。


    蘇彥文真恨不得起身狠狠地捏捏她的臉。


    但是他深知,原身對她們帶來的傷害,不敢輕舉妄動。


    吹完之後,草兒蹦蹦跳跳地往外跑。


    蘇彥文這才睜開眼睛。


    桌子上,放著一碗熱騰騰的樹皮,顯示是趙月娥準備的。


    這玩意兒,根本就不能吃。


    直接忽略掉。


    趙月娥在門口不知道洗什麽東西,能夠聽見她們母女的對話。


    “娘,爹爹昨天晚上肯定是遇到了血鬼,我剛剛去看了,爹爹的耳朵和臉上,全是被血鬼抓過的口子。”


    “傻孩子,別靠他那麽近,不怕挨揍啊!”


    “爹爹睡著了,娘,我就想給爹爹擦擦臉,爹爹臉上髒髒的。”


    “草兒,以後這麽危險的事情,就不要做了。在關心別人之前,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可是娘,你為什麽要給爹爹煮湯呢?難道娘就不怕爹爹嗎?”


    “他畢竟是為了我們出了血,那麽大的傷口,是會死人的。”


    趙月娥說著,發出悠悠一聲長歎。


    現在她也快分不清,蘇彥文究竟是好人,還是壞人。


    還是說,他真的要放長線釣大魚,將來將女兒賣去青樓。


    低聲抽泣的聲音傳來,外麵沒有說話的聲音。


    蘇彥文坐起來,將桌子上的樹皮推開。


    趙月娥正好走進來,手裏麵端著一個碗。


    看見蘇彥文坐起來,手一抖,碗差點沒掉在地上。


    “我說了,以後誰也別吃樹皮。”蘇彥文端著那碗樹皮,直接倒了。


    草兒葡萄般的大眼睛裏麵,滿是不安。


    趙月娥剛放鬆下來的神經也立刻緊繃起來,抱著女兒,咬著牙說:“夫君,這是我放的。”


    “你……你打我就是了。”


    打女人?


    他才不會做這種事情。


    可是懲罰,還是要有。


    蘇彥文笑了:“我要吃小米粥。”


    小米粥?


    草兒望著趙月娥,眼神之中全是迷茫:“那是什麽?”


    趙月娥搖搖頭,臉上都快要擰成一個疙瘩了。


    這個年頭,除了村長家,誰家還能吃得上粥啊!


    就算是苗琴,也是往小米裏麵添加了大量的野菜。


    “家裏,沒有小米。”


    趙月娥小聲回答。


    蘇彥文疑惑:“曾天霸不是說給了三斤小米嗎?我可是用肉換的。”


    “那也是在娘家裏。”


    “我……我去那裏給你弄小米,你幹脆打死我吧!”趙月娥吸了吸鼻子。


    委屈的直接哭了出來。


    果然,蘇彥文還是如同以前一樣壞,竟然給他出這樣的難題。


    一聽說要從奶奶家拿東西,那簡直是虎口奪食啊!


    母女兩人當即抱成一團,哭的那是一個淒涼。


    “哭什麽哭,晦氣!”


    蘇彥文好像上前安慰,就怕她們哭得更凶,幹脆吼了一聲。


    站起來,打開門往苗琴廚房走。


    苗琴正躺在床上,還沒有從剛才的驚嚇中緩過勁來。


    聽見廚房的動靜,習慣性地吆喝:“小蹄子,做飯就不知道輕點。”


    “今天別往鍋裏麵放小米了,我看著就瘮得慌。”


    廚房裏麵沒有趙月娥回答的聲音,反倒是蘇彥文,翻箱倒櫃地找。


    吃的的確不多。


    肉是一點都沒有,小米也就找到了半斤不到,還有一把看起來不怎麽樣的野菜。


    將東西全部裝在籃子裏麵,一邊往外走,一邊罵:“罵誰小蹄子?”


    “以後再敢滿嘴噴糞,我將你嘴都撕了。”


    苗琴聽見不對勁,竟然是蘇彥文的聲音,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麻溜地跑出來。


    一看蘇彥文手裏麵的東西,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東西放下,那是我的。”


    “你的?”蘇彥文哼笑一聲,晃了晃籃子:“這特麽是我用肉換的。”


    “別說沒有一粒米是你的,仔細算算,你差我一斤肉,兩斤半的米。”


    “老太婆,我警告你,你敢湊上來,老子餓極了連你的肉也割開吃了。”


    蘇彥文說這話的時候,一臉的凶狠相。


    苗琴嚇得一句話都不敢說,後背緊緊地貼著牆,眼中滿是驚恐。


    這哪兒是個人啊!


    “啊!”


    “瘋了,蘇老大瘋了。”


    “被雪鬼上身了。”


    蘇彥文剛走開,苗琴一屁股坐在地上,聲音顫抖地喊。


    以前就算是不像話,也不至於要吃人啊!


    蘇彥文翻了個白眼,直接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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