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淮安臉色鐵青。


    原本以為,隻是用清水漱口,可沒想到竟然使用浣洗坊的髒水!


    這時,沈淇兒在一旁,小聲埋怨,“姐姐也真是的,就算是去見皇上,自己去不就成了,偏要帶上那災星……”


    夏淮安心頭一凝。


    是啊。


    定是神仙不滿帶夏淺淺去麵聖,才來懲罰他們的!


    這般想著,心底對薑氏更加埋怨。


    這蠢婦,腦子裏隻有情愛小家,目光就不能長遠一些。


    自從他當上了安京侯,何時被人這般對待過。


    皇上自不會讓當朝命官,在大眾廣庭之下,被人灌洗衣水。


    這是在打皇上的臉!定是沛公公借機報複!


    “沛公公,我可是當場命官,你敢舞弊徇私?!”


    沛公公不屑的嗤鼻,朝著天上拱了拱手,“這可都是皇上的意思,皇上還讓我帶句話。”


    “安京侯連家都治不了,談何治國?朕看他這戶部侍郎德不配位,理應讓給他人來做!”


    夏淮安身體一軟,皇上這是在敲打他呢,恐怕他若是再犯個什麽事,立馬就會被摘了帽子。


    “給我把他們的嘴,給我好生洗一洗。”沛公公。


    小公公們,舀起一勺髒水,就往幾人跟前送。


    夏淮安握緊拳頭,卻不敢再多言。


    沈淇兒用帕子捂住口鼻,嫌棄得不行。


    這水不知洗了多少人的髒衣服,也不知道洗的是誰的衣服,沒準是那些太監的!


    太監身上最髒了,動不動就失禁尿褲襠裏。


    她才不要喝!


    “老爺,我剛生下泱泱,身體本就虛弱可碰不得這些……”她濕潤的眼眸裏,含著驚恐,讓人忍不住憐惜。


    夏淮安心中微痛,將人攬入懷中,柔聲安慰道:“別怕。”


    接著,看向薑氏理所當然道:“菀檸,你來代替淇兒受過。”


    “還有母親奶年歲已高,身體經受不住折騰,連同三十大板,我與你一同受了。”


    這話一出,讓圍觀的人都震驚了。


    雖然他們也不滿,薑氏帶著災星到處亂跑。


    可在他們看來,不管小妾有多受寵,可小妾終究隻是上不得台麵的小妾,不能與正妻相提並論。


    且正妻主母代表的是整個家族的臉麵,讓正妻代替妾室受罰,這不是將自己的臉麵,丟在地上任人踐踏。


    這夏侯府腦袋是不是出了問題,竟然捧著小妾,連夏侯府的臉麵都不要了!


    沈淇兒察覺到他們的眼神,內心得意。


    她可是受福星保佑的,就算皇上怪罪,可神仙不舍得讓她受苦啊。


    這罪,還是薑氏自己受著吧!


    薑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髒陣陣抽痛,疼得她快要喘不上氣來。


    她顫抖著下嘴唇,“淮安,同樣是剛生產完,難道我的身體能承受得住嗎?”


    夏淮安怔了怔,今日薑莞檸穿得太過端莊,身上無意識地散發著威嚴。


    可若去看她的臉,便會發現慘白一片,而淇兒的臉蛋紅潤。


    這麽一對比,好像薑氏更虛弱些。


    愧疚漫漫爬上心頭,讓他不敢去看薑氏的眼睛。


    不,他不該愧疚!


    這次的災禍,本就因薑氏而起,淇兒是受了無妄之災。


    而且她可是淺淺的生母,若是讓淇兒受了委屈,淺淺定會不高興,神仙又得降罪與他們了。


    “你鬧什麽?難道這一切不都是你造成的?”


    “再者,為夫同你一起受罰,你有何不滿。”


    夏淺淺氣得直吐口水,呸呸呸!


    這跟娘親有何關係,有好處的時候想不到娘親,這會倒是想到了!


    臭不要臉!


    沛公公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氣得蘭花指都在顫抖,“怎的?你們又想狸貓換太子,欺瞞皇上?!”


    “來人給我好好教訓他們!”


    剛才那一出,小公公們的後槽牙都快要碎了。


    這命令一下,立馬衝了上去,將夏淮安摁在地上。


    舀起一大勺,就往他嘴裏送。


    一股股惡臭,鑽入他的鼻腔,他皺著眉歪頭想躲,卻被小公公掰了回來。


    沒想到會被強行灌下去,一個不注意,喝下去幾大口。


    他的臉都綠了。


    這一動作,嚇壞了沈淇兒和夏老夫人。


    連安京侯他們都敢強行灌,更別說她了。


    兩人縮在一起,連連後退。


    沈淇兒滿眼驚恐,“你們…你們別過來,我可是福星的娘!你們如此對待我,難道就不怕受到懲罰嗎?!”


    “對對!我是福星的祖母,你們小心遭報應!”夏老夫人。


    小公公覺得她們甚是聒噪,上去就掐住兩人的嘴往裏麵灌。


    兩人咕嚕咕嚕,被灌了一肚子臭水。


    還沒等他們喘口氣,就見沛公公笑眯眯道:“既然安京侯這般有孝心,想替夏老夫人分憂,那便準了吧!”


    “安京侯和夏老夫人,各杖則三十大板!”


    夏老夫人趴在地上要死不活,聽到這話立馬驚醒,“什麽?!”


    不是分憂嗎?她不是隻需要挨十五大板就成了,怎麽還是三十!


    她兒子可是安京侯,哪能在眾人眼皮子地下,挨板子!


    夏淮安的臉色也不好看,覺得皇上這次太過了。


    沈淇兒淚珠滾滾,哀求地看向薑氏,“姐姐,都是我的錯,怪我為何讓福星投胎到了我的肚子裏,讓災星投胎到了姐姐的肚子裏,要不是因為我生了福星,也不會讓你不高興,你要罰就罰我吧。”


    一句話,成功將矛盾,都指向了薑莞檸。


    好像他們受罪,是因為她嫉妒沈淇兒生了福星,跑去跟皇上告狀,才讓皇上大怒降罪。


    沈淇兒看著她穿著雍容華貴,挺立地站著。


    而她卻一身狼狽,趴在地上。


    憑什麽?!


    明明是她引來的災禍,憑什麽她幹幹淨淨的,卻讓他們受罰!


    那眼中的嫉恨,再也隱藏不了,直直落入薑氏的眼底。


    薑氏心頭一震,那眼神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


    她想不明白,往日裏她處處忍讓,為何有如此濃厚的恨意。


    夏淮安皺著眉,“這不是你的錯!就算災星死了,那也算是為夏侯府做了件好事!”


    薑氏捂住胸口,感覺有一把奇鈍無比的刀,一點一點的刮著她的心。


    “淺淺是他的親骨肉啊,你怎麽狠得下心說出這種話的!”


    夏淮安不以為意,“這還不都怪你,誰讓你生的孩子,不是殘廢就是災星。”


    “殘廢我便忍了,好歹不會給夏侯府招惹災禍,可現在你也看到了,災星剛降生沒兩天,就讓夏侯府被皇上降罪,若是以後還不知道會招惹來什麽。”


    “就算母親不將她溺死,我也會將她送走!”


    他的聲音冰冷無比,凍得薑氏身體顫抖不止。


    為何連你也不護著淺淺,淺淺也是你的孩子啊……


    沈淇兒依偎在他的懷裏,朝著薑氏挑釁地勾起唇。


    瞧瞧,你的丈夫也想要你的孩子死呢。


    她洋洋得意,不自覺用上說教的口吻,“姐姐還是不要再忤逆老爺和老夫人了,你應當拿出主母的樣子來。”


    對上她的眼神,薑氏突然明白了。


    就是因為自己太過忍讓,讓夏淮安覺得她的忍讓是理所當然,讓一個妾室有膽子騎在她的頭上,讓庶子敢對嫡子下手。


    這一次,她不準備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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