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在大禮堂,直到做完了報告逛貼吧的時候,葉笙才意識到,在這個場合談論絲襪,於大多數人眼中,似乎是不禮貌的行為。


    可是葉笙並沒有察覺到冒犯,她不是那種聽到男孩子的輕佻語言反應不過來的傻瓜,她很清楚青春期遇到的男人之中,哪些是對她有不幹淨的想法。


    黎星明的眼睛,超幹淨的。


    從曆史考究的角度來說,莉莉絲·亞諾爾隆德確實不該穿黑絲過膝襪,連褲襪是對的。


    並且由於黎星明的提醒,葉笙去研究了一下「絕對密封」魔靈,感覺很適合自己,按照黎星明的理論,穿黑絲褲襪似乎是溫養這枚魔靈的好方案,簡便易行又美觀。


    黎星明真他娘的是個天才。


    葉笙之前不穿連褲襪,楓糖市一中的講座結束後、去黎星明家之前,葉笙去附近商圈的專賣店買了一條,穿上就不想脫下來了。


    雙腿被褲襪緊緊包裹的感覺,妙哉。


    另外她的末梢循環不好,容易腳冷,穿褲襪也保暖。


    無敵了。


    葉笙低頭看手機,吃飯。


    同桌的小孩哥小孩姐,靜默無言,乖巧得像鵪鶉。


    高冷大姐姐散發出生人勿進的氣質,自動地壓製住了猴孩子。


    直到一位穿著白大褂的中年女子走來,打碎了和諧的沉默。


    她戴著銀邊無框眼鏡,塗素淨的啞光色的口紅,眉眼和葉笙有幾分相似,氣質也是冷冷的,比葉笙的溫度要更低一些,並且具有葉笙所不具有的陰沉與上位者氣息。


    “跟我來包間,有話和你談。”


    葉笙抬頭看了眼,收起手機,默不作聲地跟在她身後,離開熙熙攘攘的宴會廳。


    一路上遇到熟識的學術圈人士,紛紛客氣地和中年女子打招呼,女子保持著矜持的禮貌,矜持的假笑。


    “葉教授,來和女兒一起啊?”


    “嗯,今天沒課。”


    “真羨慕啊,笙笙才高三呢就參加a類會議了,我家那不成器的娃還在花錢補物理呢,唉,差距啊……”


    “花錢補物理怎麽了,這年頭誰的孩子不補課呢,什麽年紀就該幹什麽年紀的事兒……不像某人,做個公益講座,還跑到陌生男孩子家裏不清不楚!”


    葉教授忽然厲聲嗬斥起來,目光裏滿含尖銳的嘲諷,盯住葉笙。


    後者眼神遊移,發呆。


    對麵的熟人阿姨露出尷尬的和事佬笑容:“哈哈,不至於不至於,網上那都瞎傳的,笙笙心裏有數,懂事來的。”


    “哇哦,太懂事了!”


    葉教授陰陽怪氣地剜了葉笙一眼,甩開步子快快走。


    葉笙無所謂地跟在後麵。


    已經習慣了,被媽媽在外人麵前奚落,什麽的。


    她腿長,跟得上媽媽賭氣的步伐。


    小包間裏涼颼颼的,這房間暖氣不行,隻有單薄的四五片孤零零矗在那裏,葉笙不禁哆嗦了兩下。


    見狀,葉教授將自己的羊絨大衣披在女兒身上。


    葉笙想要拒絕,對方執意的眼神,卻讓溜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算了。


    滿足一下這個可悲女人的可悲的控製欲吧,赫赫。


    桌子是老式飯店的圓桌,中間有個玻璃轉盤那種,母女倆間隔兩個座位,幹巴巴坐著,習慣性地冷場了。


    好在很快,服務生端著托盤來上菜。


    “西湖蓴菜羹,木耳山藥,芹菜蝦仁,都是你愛吃的。”


    “我不愛吃。”


    “以後少吃點辣,星辰命途哪有你吃這麽油膩的,要靜心清肺。”


    “哦。”


    “快喝吧。”


    “吃飽了已經。”


    “喝點,乖。”


    葉笙木然地看了眼母親,明白她大抵是進入了扮演“母慈女孝”的節奏,微微歎了口氣,拿起勺子喝蓴菜羹。


    好難吃。


    太寡淡了,還有一股令人不悅的、淡水水生植物特有的腥味。


    話說回來,蓴菜可以做成辣炒的嗎?


    好像不行。


    所以她不愛吃。


    可是,過往與母親相處的經曆告訴葉笙,最好還是順著她來,否則葉教授會更多地作妖。


    長痛不如短痛。


    大不了回家吐掉好了,然後夜深了等葉教授睡熟,再偷吃一點藏在床下麵的辣條。


    計劃通!


    “你就沒有一點想跟我解釋的嗎?”葉教授雙手抱胸,一副審問期末考作弊嫌疑人的嘴臉。


    “解釋了你也不信。”


    “噢,你不說怎麽知道我不信?”


    “嗬嗬。”


    “怎麽搞得像是我做錯了呢,你憑良心想想,最近的學術會議、論文發表、包括各種露臉的機會,媽媽是不是在幫你好好運營?結果你大半夜跑到人家男同學家……”


    “沒有大半夜。”


    “那為什麽人家拍到你早上坐著黎星明的車去學校?”


    “我早上去的他家。”


    “去幹什麽?”


    “吃螺螄粉。”


    “……”


    葉教授一副氣樂了的表情:“葉笙,你當媽媽是傻子啊?大清早跑到野男人家裏吃螺螄粉,你咋就這麽愛吃辣呢?”


    “我是愛吃辣。”葉笙頓了頓,“還有,黎星明不是野男人。”


    “你再說一遍?”


    “黎星明不是野男人,他對於超凡曆史與符文構型都有著很深刻的理解,我喜歡和他交流。”


    話語落下,房間裏陷入粘稠的沉默。


    葉教授的眼睛快要噴火了,讓葉笙莫名聯想到那晚攻略的汙染區精英超凡生物,花崗岩機關惡犬。也會噴火呢。


    唉。


    其實葉笙極少對葉教授的話,進行價值判斷層麵的反駁。


    什麽叫「價值判斷層麵的反駁」呢?


    舉例來說,媽媽說她大半夜去黎星明家,她反駁說她是早上去的,這是客觀事實,不涉及主觀情感傾向。


    但是有關“黎星明是不是野男人”的問題,就很難客觀了。


    這家夥風評很糟糕,在黎家直係序列裏的地位也是純純的路邊,甚至不如某些受寵的旁係。


    葉笙覺得他好,但是沒有意義,人與人之間是難以相互理解的,人心是世界上最難以掌控的東西,就好比她無法掌控「反葉笙吧」和「國科附中內鬼吧」裏那些沙雕網友的思想。


    就好比她無法扭轉媽媽對黎星明的看法,是,她在開口之前,其實就很清楚。


    可葉笙還是忍不住為黎星明說話了,她是葉婉琴的女兒,被葉婉琴惡意揣測算她倒黴,黎星明又沒做錯什麽。


    即便她要因此承受母親的怒火,也無所謂了。


    黎星明值得。


    他可是正義的太陽騎士呢,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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